001 楔子

当他执起她的手站在绝壁高树边，眺望着远方夕照，俯瞰脚下万河，触碰风的气味，一道轻声传入耳边：“刀光剑影，后代情长，那是个叫江湖的处所。”

但是那夜一代忠臣将领北宫成彦领军逼宫，冲破段皇部下亲兵，深夜直攻皇城。马蹄飒踏，北风萧瑟，空中充满了浓厚的血腥味，城中烽烟四起，烧、杀、强、掠，民气惶惑。

一世风霜盘曲，她要的向来只是一个能同她共踏尘凡，不闻世事名利，联袂白头的夫君。

【二】

入宫嫁他不过应了旨意，落花成心，流水无情。

但是，运气相绊，终得知她不过他手中一枚棋子。

这，只是一段汗青，二十年前便该被埋葬的汗青。

三年伉俪，空座妃位，见他夜夜歌乐，躺在红暖帐内的女人不是她，她笑得云淡风轻：“随他去罢，本宫终是要走出这宫门的。”

她扯过公公手中的圣旨扔到他脸上，怒道：“看到我如许，你对劲了？”

旧历，天阏八十六年冬至，空中雪花飞扬，在地上堆了极厚的寒雪，直没膝盖。

段皇立于城墙之上，直到阿谁他曾经最信赖的臣子手执长剑从他面前划过，热血从脖间涌出，他一步步向身后退去，命葬城下，至死那一刻，眼中还是充满不甘。北宫成彦站在城墙最高处，面无神采，冷眼看着这一世昏君从城楼垂直跌下，手中的三尺青锋鲜血浑身，身间铁甲遍及刀痕，寒光如同空中飞雪冷得让人发颤。跟着城下肉骨碎裂声的传出，血肉飞溅，举天万众一阵喝彩，段家相传世代江山就此毁于一夜。

却不想一夜宫变，血流成河，断了她的江湖梦。

夜中冷风残虐，雪不见小，一片白净之城顷刻变得腥红刺目，城下战马嘶鸣，溅起乱红无数。

她蓦地觉悟，本来从最后这便是他设下的一场走不出的局。

先人举目望天，叹道：天阙易守难攻，只因前有北宫，后有隳氏才气守得段家江山世代安宁。

冷冽冬雪中，模糊梅花香。

千军万马，剑影刀光，曾经的光辉，一夜的骸骨，终将不过成为汗青长卷中的泛黄一页。

回顾，阑珊人影彷徨，此陌上间，如果能醉一场浮生该多好。

初见，她不识他。

实在他们的初见很早。

国历，岳华二十三年。

有人说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篡位。

阿谁白衣男人手持长剑，黑眸在夜中微微闪动，冷如雪，静如水，美如仙，孤身鹄立于城墙脚下，白袂飘荡，如释重负只一声：“你来了。”

【一】

他说：“你可知，天为何青，叶为何枯，酒为何醉，梦为何醒，报酬何生，心又为何会痛？”

她懒得去计算，懒得去在乎，行动薄冰，只求能保住本身那不值钱的小命，分开这个困了她三年的樊笼。

他说：“天下人最想获得的三样东西，权力，财产，不老不死。”

自此，国号岳华，成彦帝即位为皇。

她说：“我最想获得的三样东西，江湖，清闲，爱我的人。”

他指尖抹去额间血迹，冷声笑道：“那又如何？你的命，还是握在朕的手中！”

见阿谁向来邪魅不羁的男人一身龙袍高高在上，冷眼看着她，不发一语。中间的小公公扯着嗓子宣读着圣旨，刺耳的声声响彻全部凌云殿：“原太子妃脾气乖张，无贤不淑，特此废其储妃之位，夏氏终其平生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她说：“因你心中，装有一段情。”

岳华由衰而盛，不过戋戋二十年。

史载，段皇逝后，百朝文武焕然一新，厥后宫册封妃嫔正一品皇后至从三品昭仪七十八人斩首示众，未册封但膝下有子共十九人打入天牢毕生不得开释，未册封且位未育有后代者共一百三十六人发配边陲，段皇膝下后代二十五人皆被施以凌迟之刑，此中包含段皇最为爱好的锦云公主总计二百三十三人无一幸免。

此前便有人戏言道，没了民气的江山，是空壳，没了北宫成彦的皇，是阶下囚。一语成谶，这是一场宫变，死伤无数。但是，段皇在位期间，百姓名不聊生，苦不堪言。无人能到道出这场宫变的是非，义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