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此生孤独与迷惘

一度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魔尊竟在这时缓缓展开了眼睛。在别人看来，这条通道就是无边无边的异空间乱流，银光几近封死了视野，但在一体双魂的魔尊眼里，他却能瞥见银光之下的一个个异天下：雷电抽动着瘠薄的大地，巨兽的骨骸在荒凉的风中孤傲扭捏；郁郁葱葱的草原上，穿戴兽皮裙的长尾人类追逐着断腿的老狼，当魔尊掠过，它们停下脚步，竟隔着乱流的隔绝与他相视；波浪吼怒着轰击残破的神殿，怅惘的人们拥抱着雷雨跳进深蓝的旋涡……这是一个个与现世平行的异天下，它们独立存在，都由空间导士的法力连接。魔尊就像列车上仓促过往的搭客，在迷乱的窗前张望它们的繁衍与毁灭。

白光中间是花见的身影，在龙爪之下，她显得过分纤细，风雪在狂怒的墨忽霜面前形同虚设。

“不，快停止……快停止……花见、花见！”魔尊痛苦地嗟叹着。他挣扎着肩膀和手臂，却摸到身上热诚的伤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魔尊面前一花，在乱流当中落空方向地盘旋……

是不是在这个乱世中，在这条艰巨的路上，只要魔尊？

仿佛万千萤火虫直流而上，又像是置身于金银闪动的陆地里，飞扬的沙石碎片和耷拉着四肢的人们升起来，在通向另一个浩渺天下的隧道里张扬翻覆，人们伤口里溢出的血液回卷着，混入银色的光流。

那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孤傲，在轰鸣的时空观光里，痛感在消逝，只要往时和魔尊一样孤傲的山风灌满他的耳朵，风的号令被他吞进肚子，被暗中掩蔽的阳光在巨龙的口中挣扎。在一阵空荡荡以后，只要轻飘如落叶的感受占有魔尊被重创的身材，他俄然想起十岁的那年夏天，竹叶给他讲将来归程上的美景。当时候，星芒在古旧的剑匣里睡着，魔灵还在他脑海深处长眠。

我败给了墨忽霜，我没有救到我的小姨，另有那么多火伴……残暴但实在地字眼把往昔重击得粉碎。飞奔间，魔尊仿佛瞥见他与墨忽霜决斗的影子，他伸手去抓，却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她如孩童天真纯粹的眼眸，让光阴都美得黯然神伤的米色长发，另偶然而矜持地微微扬起，时而忧愁地撇下去的嘴唇，但是，她不在这里！但是，她不在我内心！当魔灵在魔宴之下没法发威，魔尊竟然难以想起他与花见的半点过往。他是否拥抱过她？他是否亲吻过她？他是否抚摩过她的长发、是否摩挲她冰冷的手心？阿谁名为竹羽的少年，是否为一个女孩存在过？

宽广的传送通道却在这时巨震，魔尊只得跟着闲逛。昂首间，他瞥见德古拉被赛丽亚抱在怀里，瞎了双眼的诗露在诗冥肩膀上睡着，另有熟谙的碧落和陌生的水慎……等等，花见呢？花见、花见？你在哪儿？

“他在抓甚么？按住他！”魔尊闻声背后一个粗暴的男声，另有一群男女的喧闹。那些声音不再隔着通道，竟是极度地切近近魔尊的后背，或者说，就是冲着他来的。在这刹时，魔尊还在向通道以外的雪走挣扎着，但一只反剪到他脖子上的手臂让面前银色轰然退去，一记劈面而来的重拳将其完整击碎……

传送通道再度闲逛，银色的乱流破开一个口儿，沙石和无数死尸猛飞出去，像是窗户破开的飞机。那内里黑雾涌动，细弱的闪电狰狞地扑腾，一条参天而立的玄色巨龙，正站在这灾害的云雨雷霆之上，向大地喷吐灭世的龙息，曾击败魔尊的浑沌元素、鲜血元素和日蚀魔焰跟着它的狂吟穿透虚空。那恰是墨忽霜。在令六合动颤的狂流里，巨龙一爪挥出，将那团微小的白光拍得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