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府
北面鲜明是个戏台子，看台则是挨着北墙的一幢小楼，模糊看得出二层才是端庄看戏的处所。南面几间抱厦，出入的都是些丫环小厮，想来是园中奉侍的下人所居。东面三座二层小楼，呈“品”字摆列，每栋楼间有由二层的游廊连接。
待进了门，先过一片花圃，穿过假山、水池，便到一院落前，院门上写着“遮锦园”四字。
一群丫环小厮围在一起，悄悄瞧了会热烈，等归月几人一进“定东风”，顿时低声群情了起来。
苏庸笑着对归月道：
归月不知何谓“定东风”，倒也笑着谢了一番。又说本身虽是客居，却只是艺人罢了，请李妈妈“你我”相称，接着又引李妈妈熟谙了孙妈妈同沉香。
世人忙偷瞄一圈，却见是李妈妈从楼高低来。
归月收回视野。
苏庸也跟在车旁。
“请娘子随小老儿来。”苏庸说着，将归月往那垂花门内引。
“这是来了哪路神明？”
“敢问苏管家，这匾额但是哪位朱紫题的？”沉香忍不住问道。
这边李妈妈一起引着归月上楼，一面笑着絮道：
门内一旁早站了个婆子，身后带了两个梳双髻小丫头，并四五个舞勺之年的小厮。
归月看着那两匹良马，却不举步。
“夜宜红烛照，春称锦筵遮”，诗虽不大好，这三个字写得倒标致。
直到上了二楼，归月才看清这园子。
“哎呀呀，这位，是归月娘子吧？”婆子先开口道，“老婆子本日开眼！劳苏管家走这一遭了。”
世人有的吐舌头，有的翻白眼，却如鸟兽散普通，“哗啦”一下子就散了。
归月还没进府，城中就先热烈了起来。
归月由着孙妈妈扶下车来，发觉已在一道垂花门前。往两边看时，倒是又宽又长的一条路，路两边均是高墙，并不见外人。归月心知这是过了角门，进了国公府外院了。
“娘子有事尽管叮咛老奴就是。”李妈妈说着，随即问安。
她先昂首看了看门额，公然有块匾，上书着“定东风”三字，字体与“遮锦园”三字不异，想来又是出自那位世子之手了。
苏庸又叮嘱了李妈妈等人两句，接着辞了归月，自去回谯国公。
沉香听了抿抿嘴，又眨着眼睛，昂首望了望。
“国公爷还要我代为转告娘子，娘子在这府中大可随便。若要出门，固然叮咛了我，我只要遣人去与门上的说了，给娘子备下车了便可。
方才出去的门，想是园子的正门，却开在了西边，园子的东北、东南两处又各开了一个角门。
园中间是山石花草，更有凉亭石阶，甚是精美高雅。
世人均知谯国公家要养伎官，先前也见过谯国公府的几辆牛车马车，这双马拉车还是头一次见着――何况另有管家在中间。
竹舍门前停了两辆马车。
李妈妈笑得更盛，与二人见过。
“孙妈妈与沉香女人如有事叮咛，也一并交托给我好了，别委曲了娘子身边的人。
遮锦园里头现在沸腾一片。
归月也不时说些“有劳”“多谢操心”之类的话。
方才李妈妈带着的小厮，正一趟趟地往屋子里搬东西。
苏庸引归月进了院门，本身也跟着出来，在门口处站定。
归月此时站着的，便是“品”字楼最东最后的二层上。
背面的是拉箱笼的板车，前头一辆倒是深灰车顶的清油车，挂着灰色的厚棉布帘子。
路走了多久，李妈妈便说了多久。
“嘘！”
“如有外客来，想要看娘子舞剑的，也全凭娘子情意，谯国公府毫不教娘子难堪。”
归月天然推让不受。
清油车前套了两匹马。
“娘子是头一返来谯国公府吧？昨日国公爷特地叫了我去，叮咛说娘子乃是客居，万不成有丁点怠慢忽视。
“国公爷说归月娘子不是俗人，夙来不喜张扬，是以特地教人备了这辆车。只是拉车的马不能一并含混了，故在府中马厩选了两匹良马，不教堕了娘子身份。”
公然两匹马显眼，一起上惹了很多群情。
李妈妈惊奇地张大了嘴巴，直到沉香扬着下巴从她身边过，她才回过神来，赶快追上前去，热忱地给归月先容屋里的安排。
苏庸遂请归月上车。
归月说完，便由孙妈妈搀扶着上了车。
归月却不急着进。
有个小丫头表示噤声。
“谁晓得呢，竟还是大管家亲身送出去的。”
“国公爷昨日亲身叫了老奴去，让老奴将‘定东风’好好清算了给娘子住。”
车行近一个时候终究停下，苏庸又请归月下车。
“这里便是娘子此后的寓所了。”李妈妈说着推开了门。
“呸！她瞧得起哪个？管叫她晚间就背后骂人了！”
“多谢国公如此汲引。”
“东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倒真风趣。”归月沉吟半晌后，笑着先进了门。
苏庸天然看在眼里，忙解释道：
“疏烟女人来时，李妈妈也笑得欢，却没见她像本日这般，竟狗颠地一起送进屋里。”
归月也细看了看那匾额。
“沉香女人好眼力！此人在我府中乃是极贵重之人。”苏庸笑道，“题匾的恰是我家世子，名字也是日前建这园子时，世子亲身拟来的。”
一向随行的小厮上前推开门，接着便站在门外。
本就在园子里的人哪见过这阵仗？
“都杵在这儿做甚么！还不去给我干活？”李妈妈才下了游廊便朝人群嚷，“担搁了手上的事，有你们的苦头吃！”
“你也忒高看了她！那李妈妈也就敢骂我们，凡是住了那六间屋子的，便都是她的祖宗了――那些人她获咎不起，人前人后她毫不会说一句不好的。”
苏庸隔着车帘对归月说了声“请娘子坐稳，这便往府里去”，闻声归月说“有劳”，便叮咛车夫赶车。
“好奉告娘子，这位是遮锦园里管事的李妈妈。娘子如有甚么事，恐孙妈妈对府中不熟，找李妈妈便好。”
孙妈妈与沉香天然随车步行。
小厮去收了车蹬子，重新架在车辕上。
有个小厮正蹲在地上与赶车的说话，见他们出来当即起家，敏捷地将车蹬子取下摆好，便垂手站在车夫中间。其他四五个小厮正抬着归月的箱笼，七手八脚地往前面马车上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