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长恨水长东（4）

我呆愣之间，张之严对我萧洒一笑，回顾而去。

他长叹一声，走了出去。

段月容托蒙诏送过来每年的生辰礼品，一支莹润洁白的玉燕钗――这是他第一次非常正式地送金饰给我。我揣摩的意义，是他但愿我能做一个斑斓的女人，可非白却淡淡道：“‘闲碾凤团消短梦，静看燕子垒新巢1’想是朝珠夫人愤懑难平啊。”

八月月朔，天子追封流落到大理的初画为安国公主，例外入原氏族谱，封其子年仅八岁的蒙华山为塬朝名义上的南华郡王，并赐贵重礼品无数。至此两国放下旧仇，结兄弟盟国，君氏的财产再次规复一线。

“这是你嫂嫂让我带给你的。这是她敬爱之物，多谢你与晋王美言，为本王作保，现在还能驻返祖荫之地。”

明显张之严是一个地隧道道的江南人氏，严格算起来，能够算作我宿世沪浙一带出身的同亲，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江南美女人的文雅和魅力，却具有了同北地男人一样高大的身形，更具有普通人所没有的聪明和野心。长安的阳光为他投下了庞大的暗影，却见他昂头傲然笑道：“这下回可便是姓张的了。”

张之严临走时,乘非白入宫之际，专门到西枫苑拜访了我。这场战役将他的锐气磨了些许,他比先前公然是收敛了很多，但也看不出有泄气之色来，反倒更添威武慎重之气。

朝廷几近每几天便往天下驿站广布安然旨，诏告天下，十年内战已经结束，使官府及时号令逃亡在外或遁藏山林间的百姓，能够回归故乡安居乐业，尽量赶在芒种时撒下最后的粮种。

我悄悄称奇，心想这二人将来可堪大用,不想连非白也如许以为，不久便送玉流云同露水入府承学，着意种植。

张之严与天子那段闻名的对话成了天下归心、原氏宽仁的榜样，给天下群雄吃了一剂放心丸，皆感安然乱世的到临。

段月容是在讽刺我吗？我暗忖道。

天子命紫微舍人君莫问擢给事中撰其文并书，回环可读。七月初六，天子置钱监于洛、并、幽、益等诸州，皇后父兴庆王轩辕章一炉，北晋王非白、东贤王非清、宁康郡王奉定各赐一炉，吴襄王之严赐一炉，又因紫微舍人君莫问自归附新朝以来，捐粮筹饷，极尽能事，忠心可嘉，特赐一炉，听铸钱。自此，凡敢盗铸货币者，一概正法，家口配没。

为了最大能够地疗摄生息，规复国度机器的运作，抚平这十年来惨烈的战役创伤，宣布免天下徭役、赋税等二年，战事特别惨烈的汝、梁、鼎、青、虞、芮六州，以及幽州境内皆免三年，严禁处所官骚扰百姓，贪污舞弊，节制物价，密诏紫微舍人君莫问督察暴利囤积、发国难财的贩子，一旦发明，必治以重罪，人头悬于阛阓，家口配没。

蒙诏又递来了段月容亲身临摹的一幅夕颜小像，那画上夕颜莲藕般的小臂正举着一只小风车，身坐在七夕大金獒身上，咧嘴对我笑着，神韵笑容，栩栩如生，连原非白也观赏了好久，研讨他的笔法，至心赞道：“画风俊研，用色别致，可见稀有十年的画功。好久没见到如此气质清逸的画像了。”

我同于飞燕佳耦送蒙诏走时，看着他驮走的东西倒是他带来的两倍，当然此中也有一部分是我托他带给夕颜和门生们的。他感慨道：“满是大塬圣上送给华山的礼品，圣上让我每年为华山画一幅画，但愿华山长大长壮，可任大理使官，常来看他。初画说过之前在紫园当差，圣上老是偷偷着人递东西给她，除了没驰名分，其他统统如亲女，现在初画的名字终究入了原氏族谱，在天之灵也有安抚了。”

我们的眼睛都红了。

我一怔，挑眉笑道：“我公爹武功武功，尽得天下，现在兵强马壮的，另有一堆短长儿子，莫非兄长还想再来一局？”

我嘿嘿一乐，与他尽释前嫌，感激他及时投降，放了我的两个弟子，总算是保住了江都百姓的安宁糊口。张之严大笑道：“这一局你公爹赢了，下一局呢？”

更有甚者货币滥薄，有盗铸者裁皮糊纸为之，官方不堪其苦。至元昌二年七月月朔，初行元昌通宝钱，径八分，重二铢四参，积十钱重一两，轻严峻小最为折中，远近便之。

我翻开荷包一看，内里放了一颗光亮刺眼的希世大东珠。

我千万没有想到我会同张之严再见，我能活着见到我的那两个弟子,玉流云和露水。二人同我捧首痛哭,玉流云和露水都长高了很多，但是二人在周到监督的建康宫殿中两年,再无当年的天真烂漫,去处行动多了几分红熟。

天子还专门问我夕颜的生辰八字。非白奉告我，能够天子是为汉中王指下王妃。夕颜公主乃是大理的皇太女，算是最崇高的人选了。我大惊，天子这算盘可打得太好了，这下汉中王不就成皇夫了吗？能够算得上半个大理天子了。但是夕颜毕竟指了驸马了，幸亏不知为何，厥后却没见天子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也给夕颜赐下很多孩子礼品，能够是想再磨练一下大理这个虎狼之国的诚意，因而我们也淡忘了此事。

因君氏牵线，大理与大塬互市顺利。七月初十，大理使者蒙久赞初次正式出使大塬，携礼品无数，表示大理戾武帝的诚意。天子犹忿故南诏屠城之仇，命其长跪午门，诏诚恳悔罪，泣禀：当年不义乃南诏无道，欲灭大理圣文武帝，乃使出征，正欲侵犯，非臣下及陛下所愿。当年入城反叛之辈，尽皆死于圣文武帝之手，进而逃亡于瘴地，现在存者唯吾及陛下尔，吾妻吾子，尽皆塬人。说罢泪流满面。圣心恸之，免其跪礼，数度召至内宫密谈，圣上度其虽面有夷纹，然沉着睿智，辞吐不凡，进退有仪，很有王者风采，悄悄称奇，对摆布密曰：“此乃吾家人也。”

七月初七，天子令与大理有千丝万缕干系的紫微舍人君莫问带着贵重的礼品出使河州，密会大理蒙久赞。传说大理戾武帝携永烈公主亦奥妙前去，两边就两国缔盟，以及规复互市大门商谈几日夜，最后达成分歧。七月初九，先开粮道，施助哀鸿，安设流民，再开茶道与丝道，然后其他商道亦渐次开通，规复两个大帝国应有的普通贸易。

这张之严公然天下豪杰，大要上看像是他的帝王梦结束了，可现在看来，他不过是占个山头小试牛刀，过了过瘾。逗留长安短短数旬日，反倒给他摸清了原氏内部皇储暗争的严峻隐忧了，看那意义倒大有卷土重来之意。

那天我们谈了好久，我向他扣问了嫂嫂的环境。他利落地表示欢迎我再回东吴做买卖，似真似假地长叹说很悔怨把我逼走了，没有我的瓜洲糊口很无趣。

蒙诏趁他走了，便传达道：陛下今后每年会着人送我一幅夕颜画像，好让我晓得夕颜渐长的面貌。我心中打动，对非白诚心肠表示我想回赠段月容七株长安名种“兰珠红杏”，让段月容晓得我现在糊口得很幸运，但愿他能放心。非白凝睇我好久，终究放心地笑着应允了。

《旧塬书太祖本纪（二）》：

为不再滋扰百姓及轩辕宗氏，下诏各州各府的律、令、格、式等制令皆按轩辕旧制。七月月朔，规复久违的科考，天下众举子皆欣喜地驰驱相告，预示着一个繁华昌隆、浓艳瑰丽的大塬朝期间到来了。庭末三国南北朝，钱制各别，曾有百姓偶过三州竟需三种货币方可通关，

张之严豪气万丈地对天笑了好久，笑道：“若非你熟知我武备气力，奥妙建了这很多精美战舰来，另有你发明的这甚么活字印刷，搞一堆甚么劝降书甚么劝降画来，搞得军心涣散，四周楚歌，你公爹如何打得赢我？将来有一天，你公爹没了，你夫婿即位，有你这贤浑家帮手便还好些，如果你那只好男风的大伯当家做主了，可有胜算？另有圣上若传位给他的小儿子，你夫恐怕也咽不下这口气吧。且说若你妹子做太后，可会放过你和你夫？”

元昌元年初，霜旱为灾，米谷踊贵，北辽扰乱，州县骚然，内忧内乱，一匹绢才得一斗米，就连在西京长安，物质也极度匮乏，百姓逃亡千里，灾黎成疾，饿死者甚众，人丁逃亡，战区十室九空，百废待兴，天子志在忧人，锐精为政，崇尚俭仆，大布恩德，从后宫起，连同本身的用度开消皆削一半。

固然这算是我们奥妙的通报，可天子还是晓得了夕颜小像之事，还专门召我持这幅小像进宫让他看看。天子看了半天，点头道：“这孩子长得福分，有贵相。”

庚申年中，天下略定，大赦。百姓给复一年。陕、鼎、函、虢、虞、芮六州，传输劳费，幽州管内，久隔寇戎，并给复二年。律、令、格、式，皆相沿轩辕旧制。赦令既下，而窦党另有远徙者，晋王上言：“兵、食可去，信不成去，陛下已赦而复徙之，是自违本心，使臣民何所凭依？且之严尚蒙宽宥，况于余党，所宜纵释。”上从之。

“后会有期了，莫问。”他递予我一只荷包。

隆冬的荷花开得正盛，金龙在碧绿的荷叶下伸出脑袋，警戒地看着岩边这个不速之客。七星鹤老在我们身边转悠，早已布好了阵形，血红的眼睛冰冷地凝睇着――它们已经好久没有吸食到仇敌的鲜血了，故而都有些跃跃欲试，只是因我站在身边神采如常，便也没有行动。

他长叹一声，锐目深深地看了我几眼，朗声笑道：“如有急难，今后可持此珠来报，助你夫争位。不过你夫若败了，本王可不客气了，这天下顿时又要易主。”

元昌二年的夏天，大塬朝向天下广宣大赦圣旨，凡率部来长安投降的窦氏余党或其他反对权势，不再究查过往，皆大赦，并按照实际环境，当场于朝中或外派安设。因而这一年，便在欢迎如流水般涌来的各路大小降军中度过了。天子也实在兑现信誉，虐待来降的天下群豪，宽仁并济，安排安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