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盘算

世人重新落座，有敬有回，宾主皆欢。

薛慧得着信儿，先松了口气，又悄悄蹙眉。她堂堂一个长公主带着女儿光亮正大地出来寒暄，却要提心吊胆，提着防着，算怎一回事？

赵远泽虽不明白母亲的企图，可也晓得母亲叫他如许做自有事理，因而拉着堂兄弟以及熟悉的世家后辈，冒死给薛启礼敬酒。

此番前来贺寿，是为着汲引赵阁老，也是为着趁机迈出宫门透透气，瞧一瞧隔得十年之久，这都城是否还是他印象当中的模样儿。

老寿星一走，这寿宴吃着便差了几分意义。女宾略坐得一阵，由着赵夫人引着往背面花厅里喝茶。男宾还是推推杯换盏，喝得欢乐。

阎静萝正踌躇着要不要跟母亲在园子里几乎撞见薛启礼的事儿，冷不丁听得如许一句，有些反应不过来。怔了半晌，忽地明白过来，“是母亲特地安排的？”

等菜上齐了，薛辽先伶仃敬了赵老太君一杯，又领着群臣女眷一同敬了一回，吃了赵阁老等人敬的酒，坐了约莫两刻钟的工夫，便要打道回宫。

王葵最擅揣摩上意，心知圣上冷着裴皇后是怒其不争，绝计做不出拿了朱贤妃打压正宫的事情。目睹着裴皇后这关隘只想着去吃那没影子的飞醋，却没想着备一份贺礼，更加果断了另择明主的心机。

只差着些年纪，不然马上送进宫里，如许的姿容，如许的身份，何愁不能俘获圣上龙心？

只要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看来女儿的婚事再拖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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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太君瞧着矍铄，毕竟上了年纪。戴了假髻又不舒畅，强撑这很多时候已是不易，受过敬贺，便推说不堪酒力，叫婆子丫头扶着回房里歇息。

他是盘算了主张，本日不管如何也要见湘河郡主一面的。

迎完圣驾直接开了席，正堂拿松鹤延年的长卷山川屏风从中隔了，男宾女宾分开在两侧入了席，赵老太君和赵阁老则陪薛辽中席落座，接管两边敬贺。

薛启礼本就心中堵闷，一不谨慎多饮了几杯，喝得酩酊酣醉，叫扈从抬进马车，送回宫里去。

薛慧接着禀报，几乎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内心气得不可，可做客在外，不得不顾着自家和皇家的面子。唯恐她那混不吝的侄儿乘着酒兴做出甚么特别的事情来，寻个由头将赵夫人叫出去伶仃说了会儿话。

王葵同曹庆一道立在薛辽身后，远远地打量着沐兰。一季不见，这解家女人出落得愈发好了。

叮嘱侍从盯紧轿厅，瞧见公主府的人有动静，便从速来报。

王葵在内心悄悄策画的工夫，席面已经摆了一大半儿。圣上犒赏的菜馔点心紧着中席摆了，余下的才分到下头的桌上。撤除成宣长公主和果亲王坐的桌上各分得八样儿，湘河郡主和沐兰坐的桌子分得四样儿外，旁的桌上不过得着一样两样的，端端方正地摆在正中，沾个恩情罢了。

便是没有攀亲这回事，成宣长公主张得一回口，赵夫人也不会不帮。转头便差了婆子往前头去，递了话儿给赵远泽。

沐兰同一众小女人坐在靠后的席上，往上头望一眼，感受薛辽比她上回见时更加肥胖，也更加衰老了。莫说赵阁老，便是赵老太君的气色瞧着都比他要好很多。

薛慧同安老太君、常夫人一道辞出来，在街口分离，径直回了公主府。进得家门，将下人悉数打发下去，只留了女儿在跟前说话，“本日在赵府，你但是瞧见赵家二公子了？”

世人起家相送，也叫他制止了，“朕在这里，你们想必也不敢放开了吃喝。朕还一些朝务要措置，便先走一步，你们放心吃席，就不必发兵动众相送了。”

赵老太君打动得泪眼婆娑，直呼圣上隆恩浩大，皇后娘娘厚福广泽。

不过十二岁也算不得小了，女孩子到了这个春秋都已经开端寻摸婆家了。绝好的一个宠妃人选，如果配给世家后辈岂不暴殄天物？要从速想想体例才行。

心下叹一回当天子不轻易，便收回目光，执了杯子小口啜着玫瑰露。

端着酒杯，不耐烦与同桌的人搭话，目光直往女席那边溜去。隔着屏风，只闻声衣衫簇动，闻得香风缕缕，那里瞧得清楚？心中躁急，恨不能当众掷了酒杯，将那碍事的屏风砸出个洞穴来。

等世人三呼万岁以后，亲手扶起赵老太君，开了金口祝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既要汲引臣下，天然要将脸面做足了。开了并不充盈的私库，捡出十来只箱子的贵重物件儿，加上内造的点心菜馔，贡果贡酒，流水一样抬了出去。

比及前头来报，说男宾散了，女宾这头便也陆连续续地散了。

裴皇后刚小产不久，身子尚未完整病愈，想伴驾同来也不能够。圣上已经冷了她好一阵子了，她惶惑不安之下，狐疑更重，遣了宫人四周探听，圣上是不是要带朱贤妃一同出宫贺寿。

并不是说之前不好，只穷养和富养哪儿能普通论道？经得这些日子的滋养，皮子嫩了，身条抽了，眉眼也长开了。又有宫里出去的嬷嬷教着端方，仪态与以往再不不异，一坐一站，举手投足，都透着端秀和贵气。

说是不必发兵动众，又岂能免得了？男宾女宾原地跪下恭送，赵阁老和赵大人则一起送出大门外，跪伏在地，比及车驾拐过街角，才起家折了返来。

也不叫内礼官唱礼单，摆布他的情意到了，便是不当众唱读，故意探听的也能探听出来。

薛启礼在园子里没能寻见阎静萝，方才迎驾也没寻着机遇同阎静萝见面，满心不镇静。原想蹭到中席上去一睹芳颜，可连成宣长公主都避到女席上去了，他一个即将成年的皇子又如何坐得中席？叫他天子老子拿眼一瞪，只得往下头坐了。

女宾这头一动，薛启礼便紧紧盯着屏风那一侧的角门，却连湘河郡主的脸儿都没见着，只捕获到半个背影，于门边一闪而逝。越是见不着，内心越痒痒，又不能冲到后宅去抓了人来倾诉相思，急得酒都洒了。

只眼下还得在坤宁宫讨糊口，少不得要替这目光短浅的主子多思多虑。直言提示一番，又将这差事揽下来。跟在薛辽背面奉上贺礼，替裴皇后说了很多恭祝之词。

薛辽自打即位便朝务缠身，时至本日才略微松快了些，这还是他起复背面一回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