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晗儿出家
圆儿也是一惊，警悟过来，掩唇摆布看看，并未重视到屏风后的我。
从秋到冬，整整一百个日夜，宇文明及时而会来，但我已视他为氛围，外界的动静我不闻不问，连他们的说话我也听而不闻。
“唉，附马爷也算是个痴心人，仍对我们公主念念不忘，只可惜公主她——唉！”圆儿哀叹一声，我心内一紧，晗儿出甚么事了？
除了我原有的宫人，宇文明及另派来十名宫女过来服侍，实在哪是服侍，不过是监督罢了。
檀香袅袅，心机再次沉入此中，外界的统统，都与我无关了。
“自从，自从宇文明及称帝后，晗儿公主更加愤恨，附马爷寻去了，她也避而不见，还把小公子交给了窦建德，说是宇文叛贼家的后代，任凭隋将发落。然后公主她，她就进了寺院，削发为尼了。现在小公子存亡不明，公主又出了家，附马爷整日喝酒，主子传闻，他常常与现在的皇上宇文明及吵架，要他的兄长了偿他的妻儿。”
不知过了多久，伫足在身后的宇文明及方拜别，我的双膝已麻痹的毫无知觉，方缓缓起家，踱步朝外走来。
“我是问晗儿出甚么事了？！”
狗儿口中的附马爷恰是宇文士及，现在是许国伪王朝的王爷。
我瞪他一眼，言道：
“公主，这是主子新采的梅花，还带着雪呢，新奇得紧，您来闻闻，香气扑鼻呢！”狗儿掩过端倪中的愁色，举着梅花送到我面前。
“回陛下，整整一百日了，娘娘除了祷告，从未说过一句话。”婢女回道。
隔着屏风，我看到梅花枝上原有的几点白雪在室内渐渐熔化，化作一颗颗小水珠，点点凭借在花瓣上，仿佛梅花泪。
“话是这么说，但我确切遇见附马爷了，他喝得醉熏熏的，倒在雪地里，我是唤了其别人来扶他，以是才返来这么迟的。”
“遇见谁了？这冰天雪地的，哪个不是躲在殿里取暖，要不是盈袖姑姑叫你去采几株梅花，你不也懒怠出去么？”圆儿言道。
“主子深恐此事打搅公主的清修，以是一向隐着没说，再说了，这事也只是从其他宫女寺人口里传来的，一定是真。”
暕儿去了，带着不甘，带着不悔，今后与我天人两隔，我只觉本身的天已经榻了，心中再无支柱，是我，都是因为我，再次搭上了暕儿的性命。
雪景的萧瑟，许国皇宫的沉闷之气，令我倍加驰念当初的隋宫，固然当时的皇宫充满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起码有后代绕膝，强比现在凄悲的表情。
“狗儿，你跟从我多少年了，莫非还不体味我么？你们能瞒得过我么？”我盯着狗儿有些心虚的眼神，问道。
万没推测，晗儿会跟锦霞同命，阔别尘凡，如果锦霞晓得了，不知会有如何的感慨。不过如许也好，晗儿向来温馨且刚烈，现在的乱世，如何能容得下他？步入佛门，起码可平心静气，安度平生。
自那今后，我每日斋戒，跪在佛前，为我儿扑灭三柱暗香，祷告他的亡魂，早弃世庭，但心中的罪过感却从未减过半分。
狗儿终究叹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言道：
“实在，在三个多月前，晗儿公主就分开了这里，带着小公子投奔了大皇子。”狗儿言道。
但这统统都没法挽回暕儿的性命了！我悄悄放下暕儿，冒死朝宇文明及冲去，因为蹲得时候太长，面前一片暗中，脚步倒是刹不住了，直冲到宇文明及的身上，我冒死的捶打，撕扯，长长的锋利的护甲刺破他胸前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
“娘娘还是一语不发么？”宇文明及的声音仿佛来自悠远的天涯，带着一丝焦燥，那样的陌生，我与他之间隔绝着的，何止是千山万水。
“嘘——快别说了，把稳让娘娘听到，她已经禁不起打击了。”狗儿警戒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
“这些我都晓得了，你持续说。”
我定定看住他，不出声，量他也不敢不说实话。
两人面面相觑，看我一眼，极其难的模样。
狗儿把梅花摆在花瓷瓶里，眉头紧皱，言道：
士及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晗儿没嫁错人，只可惜时势弄人。
“娘娘，您，您终究开口说话了！”圆儿半是惊骇，半是冲动，言道。
倘若我那小外孙还活着，作为母亲，晗儿如何能舍得把他一人留在这乱世？狗儿这么说，也许只是为了安抚我。
“圆儿，你猜我刚才碰到谁了？”这是狗儿的声音。近两个月，宇文明及已答应我殿内的人在皇宫内走动，只是不能出皇宫。
狗儿瞧瞧我的神采，又吞吞吐吐道：
“晗儿出甚么事了？不必瞒我！”我从屏风后走出，看着愣住的二人，言道。
“你还我儿子！还我暕儿！”
我悄悄走到外殿窗下，打量内里的雪景，整整一百天，这是我第一次由内殿走出。
只不幸了我那小外孙，心中再次涌起一股锋利的痛苦，天下纷争，窦建德如何能容得下宇文家的后代？哪怕只是一个小小顽童，也必会斩草除根了吧。晗儿的削发，或许便是因了此才心灰意冷的吧？
殿外本来守着的十几名保护全数被杀，另换了几十名保护把我住的宫殿团团围住。我心中只觉讽刺，如果早知逃脱会支出如许惨痛的代价，我还会走么？而现在，我即使有力报这血海深仇，也总要比及那一日，亲眼看着仇敌死去才会罢休。不然，我决不拜别。
昂首一看，天已蒙蒙亮。
宇文明及厚葬了暕儿，我晓得他想以此挽回我的心，但我们之间的裂缝已经越来越大，大到无可弥补，多年的恩，多年的情，在现在，全化为乌有，心中仅存的，尽是砭骨剜心般的恨意。
理佛已久，我对世事已充耳不闻，只觉得本身冷酷了统统，但听到晗儿有事，那份一向极力保持的安静俄然被突破。
他仿佛一尊石像，动也不动，直至我累了，倦了，寂然跪卧于地，只觉四肢瘫软，再无一丝力量，脑中毫无一丝设法，尽是浑浑噩噩。
世人仍未散去，却没有人来打搅我，宇文明及痴怔的盯着我，目光庞大，既有顾恤，又有惭愧，更有一层莫可名状的无法。
将近年关，内里已是冰天雪地，北风吼怒，统统的战事都因为过年而停止，不管是将军还是兵士，都想回家过个团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