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平分秋色
这一月,挽云尽得杨广恩宠,犒赏之物天然也差不到哪去,她身上这件代价不菲的披风,无疑也是杨广的犒赏。
挽云与苏可儿正在等待,见我出来,忙上前一礼,呼道:
“娘娘,云婕妤与苏嫔娘娘来了。”狗儿候在门外,言道。
仁寿宫距永安宫不太短短一息香的工夫,却仿佛远隔万里,虽我有出入之权,但是没有合适的来由,我终是迈不出这一步。终究明白,甚么叫做天涯天涯。
昨夜杨广宿在永福宫宣华处,宫中天然是人尽皆知,不过一夜工夫,便又说染了风寒,谁又能信?不过是遁辞罢了。
宫中本无摇篮,只因晗儿在锦霞处睡惯了摇篮,初进宫时,哭闹不止,我才叫人照着做了一个,现在倒也睡得安稳了,只是那小小的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总不肯伸展,酷似锦霞的倔气。
“啊,下雨也是蹭吃的借口啊?那臣妾也要留下。”挽云接口到。
心中也甚是怜悯,看来陈婤当初为后位不吝利用苦肉计,没想到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倒累及腹中胎儿。
世人亦纷繁道贺,更称皇后仁慈怜幼,对庶出的公主亦视若己出。
陈婤未曾想我竟惦记取给昀儿庆百日,微微一愣,转而勉强陪笑道:
话说到这份上,我岂有不允之理?人都云皇后待人刻薄,慈泽六宫,我更不便与她计算。因而言道:
我随在杨广身后走进内殿,晗儿正在熟睡,昭儿正依在婆婆的怀里听故事,见杨广出去,忙起家过来见礼:
“嗯,都起来吧。”杨广一伸手把昭儿抱在怀里,走至晗儿的摇篮前。
当然,嫉恨者更多。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只是双目当中透出几丝庞大,神情却仍旧冷酷。
一则后宫妃嫔渐多,每日都来永安宫存候过于劳师动众,且每日存候不过是说些愿意的客气话,带着子虚的面具,实是没甚么意义;
挽云甜甜一笑,一脸幸运,言道:
“哦?这般早?”我已打扮结束,遂披上一件暗纹织锦大氅,携了盈袖,缓缓行至大殿。
晗儿自进宫以来,每次喂奶,老是哭泣不止,约莫是在驰念她的亲生母亲罢。
“好,好,既是下雨天留客,本宫哪还美意义回绝?左不过把mm们全留下,陪本宫用午膳吧。”我微微侧目打量一眼羞愤的陈婤,笑道。
如此,又安静的过了一月,但是后宫永久都不会有真正的安好,有的只是在安静如水的大要下,澎湃着的暗潮。
“姑姑微染风寒,淋不得雨的,是以教臣妾来跟皇后娘娘告个假。如果娘娘不欢畅,臣妾这便遣人去接她来。”
“照说百日算不得甚么大日子,但迩来宫内没甚么喜庆事,少了些热烈,连昭儿都感觉憋闷了,不如就趁昀儿百日之际,乐上一乐吧。”我缓饮一口茶水,言道。
“娘娘公然宅心仁厚,实乃我们后宫姐妹之福,既如此,臣妾可就不客气了。”
本日是十五,秋意渐浓,潇潇秋雨已连缀数日,氛围中到处都是潮湿阴冷的味道,永安宫的银碳小炉早已烧热,红红的碳火如春日的暖阳,照得室内一片桔色。
正说着,晗儿小手一动,扭解缆子伸了下懒腰,嘴角撇了撇,却并未哭出来。
“苏嫔又想何为?莫不是见本宫赏了宣华夫人几斤燕窝,竟眼红了不成?你讨也没用,本宫统共也没多少,再舍不得赏人了。”
我含了笑意,道:
“能睡两个时候不醒倒是未几见的,怕也是快醒了。”我走畴昔,言道。
“另有三日便满百日,多谢娘娘惦记。”
我手握茶盏,悄悄挑起小指上通透的翠玉护甲,弹去盏内一丝茶叶梗,言道:
陈婤微微垂首,答道:
而我,之以是要为昀儿庆百日,除却对她的怜悯,更是要在后宫建立母范风采,另有一层,模糊的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为了杨广吧。
二则我越来越喜平静,且后宫诸女各怀心机,见面多了是非便多,倒不如少见为妙。
“都是做母亲的,本宫自能谅解你的表情。不过话说到昀儿,也将近百日了吧?”
我一说话毕,果见世人朝陈婤射去几瞥不满,对宣华夫人更是嫉恨不已。
“雨倒还好,不算太大,就是风忒大了些,虽则撑着伞,但还是打湿了一些。不过还好,臣妾这件云丝缎绣披风,既防风又保暖,这一起走来,倒有些汗意了。”
“回皇上,两个时候了。”忧草答道,言毕,怯怯的退到一边。
“皇后与婤儿公然姐妹情深,宠嬖昀儿乃至超越昭儿与晗儿。”
“前几日出去的贡品,给太子用的那些燕窝另有些,你去拣几斤上好的给陈嫔mm带归去,不为别的,就为宣华夫人甚得陛下的心,本宫也该尽尽情意。”
苏可儿面色微微一红,笑道:
“因下雨,臣妾未带昀儿出来,怕宫人们服侍不经心,恐不能陪娘娘用膳了。”
我脸上挂了得体的浅笑,双眸却泛不起半点笑意,这是中秋节过后,第一次见到杨广。一月未见,他仍旧意气风发,面上霸气更足。
自我执掌后宫以后,便改了独孤太后在时的端方,改每日晨起存候为一月两次,别离是月朔与十五。
“老奴拜见皇上!”婆婆亦见礼道。
“儿臣见过父皇!”昭儿小手一揖,躬身见礼。
“谁叫昭儿与晗儿生得不逢时呢?现在就从昀儿首开先例,今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要庆百日的,只不过不要过于糜费罢了,只我们姐妹在一处聚聚。”
“安睡几个时候了?”杨广轻声问正在晃摇篮的忧草。
而他,并不需求甚么来由,不过是不屑罢了。心内一阵酸楚,面上却不动声色,浅施一礼,言道:
“晗儿,父皇来看你了,可欢乐么?”
言毕,只浅施一礼,并不等我开口,便径直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举止骄易之极。
陈婤再推让不过,只得应下,想来她对昀儿,亦是心胸歉疚的吧。
“陛下是来看晗儿的吧?”
我虚扶一把苏可儿,言道:
“臣妾谢娘娘犒赏。”陈婤微有些难堪,起家言道。
“下如许大的雨,还巴巴的一早赶来,也不怕淋坏了身子。”
次日,杨广得知此事,公然来了永安宫,凝睇我半晌,言道:
“这才多少日子?臣妾腹中的孩儿才只要豆芽大小呢,娘娘就这般疼了起来。”
“嗯,昭儿的字练得如何了?晗儿比来还哭么?”杨广掉转头,不看我,边问边走向阁房。
话一出口,心内便沉沉郁郁,若无晗儿,他还会踏足永安宫么?
昀儿自生下来便不如别的婴孩机灵,现在三月不足,更见一副板滞相,我暗里里悄悄问过太医,说是天赋不敷,怕是治不好的,整日在奶水里加了药调节,却也只能保持性命,而心智,必定远不及普通孩子。
“太医不是说你有身孕了么?今后切莫这般多礼,皇嗣要紧。”
杨广放下昭儿,顾恤的把晗儿抱起,似是看不敷普通,言道:
“臣妾代昀儿谢过娘娘,只是至公主晗儿都未有过此例,昀儿又如何能超出了她皇姐去?”
苏可儿俄然咯咯一笑,起家离座,来到陈婤身边,一袭嫣红衣衫光彩照人,端倪又是娇媚之极,生生把陈婤的一身紫气给压了下去,只听她插科讥笑道:
她此话一出,四下收回几声暗笑,宣华本是先帝遗妃,天然在宫多年,苏可儿这话也未免讽得太直接了些。
苏可儿本就讨杨广欢心,加上现在又身怀龙种,天然也是恩宠不断,陈婤与宣华固然受宠最甚,但目前看来,亦是与苏可儿、挽云有平分秋色之势。
“宣华夫人身子骨向来孱羸,如许气候本就该免了她存候的,你只叫她好生养着吧。”转头又对盈袖道:
世人皆笑称是沾了苏嫔的光,方得以皇后娘娘赐膳,唯有陈婤面色微青,忿忿瞄了一眼苏可儿,却又回嘴不得,只敛了肝火,言道:
我见着两人身上微有湿漉的水珠,冒充指责道:
“娘娘真是谈笑了,臣妾哪敢眼红宣华娘娘?臣妾入宫时候短,资格浅,而宣华娘娘居宫多年,臣妾怎敢与她比?臣妾不过是看着这雨越下越大,如果归去的话,岂不是要淋湿?娘娘就当不幸一下臣妾有孕在身,留下臣妾用午膳吧。”苏可儿咯咯笑道。
我闲闲一笑,问道:
看着她双眸笑成弯月,颊间聚起两个酒涡,我的心内如有桨板,搅出一阵浅浅的水波,只是不过半晌怔凝后,我便又规复常态。
晗儿睡意昏黄中,被人抱起,我原觉得她又要哭了,未曾想她倏的展开眼睛,歪着脑袋看了看杨广,稠密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两下,竟朝着杨广咧嘴笑了起来。
“昭儿已大有长进,晗儿——还是老模样。”我回道。
正谈笑间,又有人来,都是些新进的不甚得宠的妃嫔,闲闲客气半日,直至最后,陈婤方跚跚来迟,一面解下御寒隔雨的黑狐皮罩衣,一面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