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仇人见面
“从本日起,你不准出佛堂的门!替母亲诵经祈福!直到她谅解你为止!”
裴琅趴在箭靶上再不敢转动。
不过是借个主子,堂堂一个皇子,倘若吝啬回绝,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傻子都晓得柳青青打的甚么主张!因而她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曲江池边的桃花林,花树错落,落英纷扬,粉白铺满地,一片香雪海。
谁让裴琅只要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寡母,非常愚孝呢?
她茫然四顾,仿佛迷了路,闻声身后有脚步声,忙转头望去——那人白衣胜雪,俊美无俦,穿花拂柳款款而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越想越气,大耳掴子一通抽,撕碎了柳青青的衣服,让柳青青光着身子哭着跑回本身房里,看她另有没有脸再去勾引裴琅!
“二皇子表哥,你这些主子看上去像是练习有素的,不知可否借我一个主子使唤?”主子二字咬得极重。
开端的内侍头低得将近垂到胸上,仿佛埋入沙堆的鸵鸟普通,装聋作哑不肯转动。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位贵女要如此摧辱他,他清楚与她素不了解,无冤无仇!
这以后,他制造巧遇,赠她诗笺,费尽各种心机,乃至不吝上门跪求,终究让她带着十里红妆身穿凤冠霞帔嫁给了他。
她的认识早已经飘远,回到宿世最后的相遇之地。
他说:得卿一人,余生足已,平生一世一双人。
第二天裴琅醒来,不知听柳青青如何描述此事的,总之裴琅大怒,立即便将她禁足在房内!
“晋阳,你的这些内侍没有服侍过人射箭,不太得用。”魏萦说着话,眼睛却斜向二皇子。
郭碧柔硬拉着她看桃花,却又俄然嚷着肚子疼,把她一小我扔在这里。
他的手刚触到箭靶,只听“叮!”的一声,羽箭已经掠过他头顶钉入靶中!
裴琅身子一震,咬牙闭上了眼。
他散尽家财,好不轻易托干系攀上了二皇子,成为他浩繁幕僚中的一个,还没能让二皇子重用他,莫非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青青是我表妹!她双亲早逝,孤苦无依,一向养在我母切身边,与我自小一同长大!她性子最温轻和婉,能有甚么错?你竟然脱手打她!魏萦,你仗势欺人,放肆放肆,实在缺管束!”
这统统,魏萦毫无发觉。
公然是你!
裴琅看了二皇子一眼,见他没有任何保护的意义,只好认命地走到校场中心。
总有一天,他会站在顶端,将这些人一个个踩下去!
他不甘心!不甘心!
他是方才被圣上犒赏过的探花郎?
趁她夫君醉酒,诡计来个李代桃僵,生米做成熟饭?这口气让她如何能忍!
门被重重摔上,反锁。天光尽暗。
他竟然一句都不听她解释!
“是我逼裴琅娶我?婆母莫要倒置吵嘴!当初是裴琅做小伏低求我叔父,我才下嫁的!我堂堂县主,甚么样的高门权贵嫁不了,非要嫁入你们这豪门之家,受这些肮脏气?婆母,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此话一出,她当即怒声回怼:“婆母别忘了,您脚下这安身的宅子,库房里锁着的物什,连同给你购置衣食、买进丫环的银两,都是我的嫁奁!我下嫁之时,你裴家可有出过一个铜板?”
洞房花烛夜,他挑开盖头,俯下的面庞白净俊美,眼睛弧度美好如三月桃花瓣,笑起来眉眼弯弯,缠绵和顺。
裴琅!
内侍这才缓缓抬开端,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透着不解和惶恐。
她竹筒倒豆子一通怼,那边柳氏老脸涨得通红,两眼一翻,直接装晕。
柳氏常日端着婆母的架子到处拿捏她,她若稍有不从,柳氏就用装晕、装病、装不幸的伎俩逼她就范,且屡试不爽。
话音犹在,场景忽转,四周变暗。
很快,第二只,第三只……掠过他的耳侧,脸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费钱如流水,性子又鲁莽!母亲那么大年纪还要替你管这个家!你不但不承情还出言顶撞!不过说你几句,你就把母亲气晕畴昔!”
不出所料,二皇子勾唇一笑,点头应允,一副等着看她耍甚么把戏的模样。
此事一出,轰动了婆母柳氏,“青青养在我身边本就是要许给琅儿的!是你硬要逼着琅儿娶了你,青青这才没了下落!既然这事闹大了,我看,就让琅儿把青青纳为贵妾吧!”
“来人,换箭靶!”魏萦目色沉沉地盯着那人,冷声叮咛。
觊觎她的嫁奁,偷挪库中银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作威作福诡计倒置吵嘴了!
“我朝明令非七品官不成娶县主,裴琅虽中探花,却不过是个从八品的编修!是我叔父专门去求了圣上,给他抬了官阶,他才有资格娶我!若非如此,他现在还在窝在翰林院抄书呢!您当这官位都可着让您儿子挑呢?!”
他深深望着她,折下一枝桃花,笑着递来:“鄙人裴琅,见过义宁县主。”
有小内侍上前来,被魏萦抬手挥退。
这些朱门权贵,一贯视性命如草芥,待布衣如蝼蚁,实在可诛!
他好不轻易才搭上二皇子,眼看春闱期近,他不能功亏一篑,不管如何,他都要忍下去!
他应酬返来,醉得一塌胡涂,径直去了书房。夜里,柳青青竟然穿上她的绛绡纱,梳着和她一样的发髻,戴着本该锁在库房中她陪嫁的头面,穿着薄透地偷摸去了书房,刚好被她撞见。
她畴前有多喜好,现在就有多仇恨!
她下认识握紧手中的箭,尽力禁止想射穿面前人的打动!
“出来!”魏萦厉声斥道。
“去那边,把箭靶换了!”魏萦按捺住心中澎湃的恨意,呵叱道。
唇红齿白,白净如玉,星眸如墨含情流波,若说潘安再世也不为过——好一个俊美的少年!
他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此生不纳二色。
阴暗冷寂的佛堂内,他立在门口,背着光,俊美的脸暗淡莫名,瞋目望她。
心脏突然收缩,酸痛难忍。
她觉着本身没有错,因而甩手回了本身房中。
裴琅死死抱着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额头青筋直爆,眼里充满了红血丝。
她一颗心如小鹿乱闯,蓦地间狠恶跳起来!
魏萦缓缓踱步,手里敲着一只羽箭,挨个扫视那些侍从,最后,状似偶然地拿箭一指:“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