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闲中好（1）

嘉敏听他将本身比作小狗儿，非常不高兴，负气道：“哼！谁是小狗儿。你才是大狗儿！”

嘉敏指着满室的古籍，问道：“这些都是姐夫的书吗？”

“不高兴的事就不要再想，嘉敏也有很多不高兴的事呢！”

她的笑，最是春光涣涣的柳绦，悄悄拂在了他的心湖上，又像是娇俏敬爱的黄莺啄着春花的花蕊，纯美、清净得不掺杂任何杂质，未染任何色采。

从嘉豁然：“好，不去想。”

从嘉听庆奴说来了高朋，到了府中厅堂，并没有见着人，还觉得庆奴是哄他的。

嘉敏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破涕为笑。

童年的光阴真好，无忧无忧，无拘无束。想来他像她这般年纪的时候，他的兄长弘茂还在，阿谁时候，他们兄弟二人随父亲登楼赋诗，又为书法是学柳体还是颜体而争论不休，兄弟手足，情义温厚。

从嘉又笑了：“好好好，我是大狗儿，不过你的字非常清秀古朴，是不是师从钟繇的章程书？”

从嘉来到她的身后，也没被她发明。

现在，兄长弘茂已故四五年，这几年的光阴，都是在长兄燕王的猜忌中度过，朝不虑夕，如履薄冰，每日为遁藏燕王的监督，撤销他的忌讳，决计做出一副乐日月以优游的姿势，何曾有过一两天痛快淋漓的日子？

嘉敏大喜：“真的？但是……”她低了头，有些忸捏，“我向来没临摹过。”

她的小手温软，像是一团乌黑棉花，暖意融融。

她梳两个包子发髻，浅紫色羽纱面薄氅的还来不及摘下，模糊见里间一条素白半月水波腰封。

嘉敏学得专注、当真，头上两个包子髻不时触碰到从嘉的下颌，她不时地抬开端瞻仰他，灿然一笑。

从嘉喜道：“实在我这里另有他的真迹，他的铭石书才是最妙的。”

他踱到书房中，转过芙蓉织纹行障，一个小小的人儿正盘腿坐在牛头椅上，趴着在桌上聚精会神地写着甚么。

“在写甚么呢？”从嘉终究忍不住问道。

“那为何姐夫还是一副很难过的神情？”

“我教你。”从嘉自书架上取过一本字帖，抓住她的小手，在雪浪花笺一一临摹钟繇的正楷小字。

从嘉几近忍不住要笑出声，只好强忍住笑意，说道：“让我想想……好好想一想，你但是扬州周宗的小女？你的亲姐姐但是被扬州城民称之为‘琵琶仙子’的周娥皇？”

“有吗？”从嘉粉饰着。

从嘉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笑，也未说话。

从嘉见她委曲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俯下身哄道：“乖，快别哭了，让我府上的人瞥见了都还觉得我欺负你呢。”

嘉敏觉得他真不记得本身了，感觉委曲，撇了撇嘴。

从嘉回过神，笑道：“如何会？嘉敏的字练得好极了。”

嘉敏吓了一跳，忙捂住了手上的字，扭头一见是他，浅浅的酒窝漾开，似能盛满凌晨中蔷薇的花露，映得整张稚气未脱的脸晶莹萧洒，。

从嘉看了看桌上，见清秀的笔迹写着：“妒雪聊比拟，欺春不逐来。”他不觉对嘉敏哑然发笑，“此为杜樊川的咏梅之诗，想来你刚才像小狗儿趴在这里，就是题这几个字了。”

从嘉点了点头：“当然！”

嘉敏抬开端，见他一副欣然所思、心不在焉的神情，稚气问道：“姐夫如何了？是不是我的字练得不好，姐夫不高兴了？”

“是你！姐夫！”她搁下了笔，忙跳下牛头椅，想了想，又感觉本身冒昧了，忙不美意义地敛裙屈膝，像个小大人那样拜了下去：“小女拜见殿下。”

他的表情亦大好。

嘉敏委曲道：“姐夫就是欺负我……姐夫不熟谙我了……”

“我见了好多名帖，真的是叹为观止呢！”

嘉敏那里揣摩获得他的心机，奇特道：“姐夫为何如许看着我？”

两个璧玉普通的人昂首，一起在雪浪花笺上一起誊写，字体泅染，墨香晕开，俄然不闻房内炭火烧得劈里啪啦的响声，就连窗外开端飞起扯絮般的雪花也浑然不知。

自弘茂殁了以后，他纯真欢愉的少年工夫也提早结束了。

从嘉看她烂漫的笑容，那浅浅的酒涡盛醉了暗香甜美的冽酒，俄然就恋慕起来。

好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

嘉敏拍了拍她的头：“一两年不见，你倒是又长高了一截，像小葱一样长得真快，难怪姐夫都快认不出你了。”

嘉敏点了点头：“打小的时候，阿耶摆出了各种字帖让我遴选，我唯独选中的，便是钟繇的字，感觉真的是高雅工致极了，所今厥后就一向临摹他的字。”

正要唤了庆奴问个清楚，俄然听闻曲尺楼书房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从嘉想要用心逗她，皱眉深思了半晌：“你是谁家的小女人？是不是窜门走错了，要不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