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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柳枝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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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公公谨慎地说话道:“庆奴姑姑已堪破尘凡,削发为尼。”

庆奴见告饶无用,便狠狠地咒道:“娘娘你好狠心!花无千日红,你就算现在年青貌美,可终有一天,你的仙颜也会如江水流逝!到时候,你就会尝到枯枝败叶的滋味,你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深爱、深为依靠的男人去宠幸别的女人,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煎熬……”

“庆奴,你知不晓得,就凭你这一条欺瞒罪,本宫便能够治你极刑!但是说来讲去,你不过也是个宫女么?本宫要你死的确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易。”

“早知本日,又何必当初?你如果没有害人之心,本宫又怎会让你以青灯古卷为伴?你如果没故意存不该有的执念,本宫又怎会断绝你的统统动机?罢了,你害的人很多,今后你就到佛堂中用心念佛忏悔,为胡淑人和黄保仪赎罪平生,洗清你造下的冤孽,这也算是你的功德。”

“官家是一国之君,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地上跑的,想吃哪样没有,恰好还这么嘴馋。”

殿外闪过一小我影,却不是庆奴,是姚公公,嘉敏递与了姚公公一个眼色,姚公公会心,对国主禀告道:“禀官家,庆奴姑姑现在不在此处了。”

国主骤闻此言,惊得倏然站起,撞翻结案桌上的那一盅茶,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甚么?庆奴削发为尼?”

但是,半晌并无反应,国主有些惊奇:“昔日不需朕的叮咛,都会给朕添茶倒水,本日如何懒惰了这么久还不来?”

嘉敏玉立于廊下,望着庆奴被拉扯而走的背影,语声似飘入到风中:“在清心喧闹的禅院,或许有一天你终会悟出来的。”

国主顿觉非常,昂首见是嘉敏,有几分骇怪道:“如何会是你?”

……

一侧的姚公公冷静地躬身退到门边,悄悄击掌,未几大一会儿,宫女鱼贯而入,一一布上了菜品。

……

庆奴想到了死,可又没有勇气死掉,只因她站在佛堂的阁楼上时,还能听到御车骨碌碌滑过宫道的声音,还能每月亲手誊写佛经递送到国主的手中,这成了她独一的期盼,也成了她能活下去的独一来由。

国主如此方能豁然,叹道:“‘赖问佛门知气味,不然烦恼万涂侵。’庆奴如果真的有佛缘,倒让朕恋慕她了,她能够舍弃统统,无牵无挂地遁入佛门,但是朕呢?朕何曾能够丢弃统统?又如何能心无旁骛、心无牵挂地苦学佛门法,销尽平生各种心念?”

“不!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敢!我庆奴虽是奴婢,可倒是国主最为倚重的奴婢,国主如果晓得你如许对我,他必然会更加萧瑟你!”

国主哑然发笑,放下了朱笔道:“当然不是,你这双手是宫中最工致的手,不但做得了小玩意儿,烹调得一手好饭菜,你所煮的茶更是无人能及,朕最喜好喝的茶就是你烹调的。”

亦是同平常普通,国主按例在青玉案上批阅折子,也是如平常普通,头也不抬地叮咛道:“上茶。”

殿外,黄保仪一身简朴素裙,乌油油的头发随便地挽着简朴的发髻,更衬得她的素雅清傲,只是在这份平淡中又有着挥之不去的哀伤,她本是来替国主送书的,无妨在殿外刚好听到了主后的这一番对话,心中感慨万千,又是感念,又是伤悲。

澄心堂。

那庆奴怎肯听得出来,到此已经顾不得颜面,膝行至嘉敏的裙下,抓住她的衣裙,拼了命的告饶:“娘娘开恩,不要让奴婢出来,奴婢不肯为尼,不肯过着青灯佛经的日子,不肯再也见不到国主……”

一时候地寂静无声,国主扶着木椅,缓缓而滞重地坐下,神采惘惘:“朕从未想到,庆奴会因朕的一首词,多心至此种地步,遁入了佛门。”

嘉敏道:“官家吃不出这个味了么?”

“事到现在,莫非你对国主还心存胡想?实话奉告你,是本宫让国主为你赋写一词,这首《柳枝词》已经明显白白地表白了国主对你态度,那就是――对你底子就不上心,对你只要遗憾和可惜。”

“认命吧!如果不是看在自小奉侍国主的情分,本宫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何况,本宫也不会虐待于你,那静德尼禅院就在宫内,在你削发为尼入了禅院半年以后,本宫会擢升你为禅院方丈……”

另一个宫女看起来诚恳胆怯,谨慎翼翼道:“你还是满足吧,每天扫地已经比那些大夏季浣洗衣服的人轻松多了。”

那裴婕妤自从被国后惩办了二十大板后,屁股公然是开了花,花蜜香粉保养的白腻腻的肌肤,留下了丢脸的疤痕,裴婕妤又是个极爱美的人,怎容忍得了本身有一丝瑕疵?

嘉敏含了一丝忧悯,低低说道:“‘爱分袂,怨憎会’。庆奴半世盘曲,立于国主身畔,却老是守望着得不到的统统,她看似温婉和悦,可内心也不知受着如何的煎熬和忿忿,或许,削发是庆奴最好的挑选。她既然选了这条路,臣妾亦定然对她照看有加,不会让她在禅院委曲。”

“为甚么就不是臣妾?莫非是臣妾烹的茶不好么?”

国主顿感觉暖意融融,也将心头的那份郁郁之念尽数摈斥,笑道:“你这么一说,朕倒真的是饿了,一想到你做的那些甘旨,朕就几近要流口水。”

国主更觉惊奇:“不在此处?那去了那里?”

身畔的宫女恋慕地望着她,点了点头:“美,真的好美,这款款的细腰,这长长的腿,竟比裴婕妤还都雅几分呢!”

她心中一时暖一阵,悲一阵,怨一阵,想本身现在的境遇,为何不学庆奴一样,也入了禅院做尼姑才算干清干净,了无牵挂,只可惜本身情缘未了,即使不能像一个妃嫔那样以美色、以身子服侍国主,可也总想着在诗词书画上与他默契的勾连,想着做他的红颜知己……她如许的人,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又如何能遁入佛门呢?

这一日的御苑廊下,两个小宫女洒扫着殿下的枯叶,又冷又饿,而地上的落叶仿佛永久都扫不完,两个宫女不免感觉泄气。

姚公公道:“是国主赠与庆奴姑姑《柳枝词》,庆奴姑姑悲伤了一阵,又不眠不休地在房中坐了一夜,第二天就告别杂家,在宫中的静德尼禅院削发剃度了。”他禀完,微微抬了头劝道:“官家,这是功德,庆奴削发,总有了一个端庄的安身立命之所,也总比没名没分地在您身边服侍要好呀。”

国主叹道:“她奉养朕一场,厥后又出宫守皇陵,再以后,又失而复得,朕心中非常欢乐,可她厥后让朕太绝望,让朕感到浑身不安闲,感到难受。以是,朕不肯意她近身奉侍朕,可又实在感念幼年时她对朕的恩典。莫非,与佛结缘真的是她的宿命吗?莫非,除此以外,就没有更好的挑选了吗?”

庆奴抱着国后的腿不放手,阿茂上前掰开了庆奴的手,劝道:“姑姑你就认命吧!那禅院又不是个偏僻的去处,今后还能升为方丈,又高贵又面子,又是个端庄的主子,倒比在宫中服侍人要强了不知多少,国后娘娘是体恤你,才对你做如许的编排,如果你赶上个短长些的,只怕你现在早已经是粉身碎骨了。”说着,也不管庆奴的抵当,死命地将庆奴拖了下去。

芍药只顾沉醉在本身步态中,涓滴未重视到身侧已经多了一个玉身长立的人,比及她回过甚,见到裴婕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脑筋只是空茫茫的一片,仓惶拜倒。

芍药不屑道:“她们是她们,一个个粗手笨脚,也只配干苦活,可苦了我的这番面貌姿色,又那里是奴婢的命呢?”

“命由己造罢了,或许是冥冥中,庆奴的一举一止都成绩了她本日的佛缘,此后她在禅院中用心修佛,涤养心性,为她前半生的不对赎罪,为国主和大唐国的福祉祷告,是不是也是一件欣丧事?”

她身边的宫女有些惴惴地惊骇道:“你小声点,如果让公公听到了,又是一顿暴打。”

因而,一天要传召好几次太医,试遍了各种千奇百怪的药方,可终究还是不能让肌肤复原,裴婕妤气急废弛,这日略微能走动些,正要亲身去太病院取药,不巧撞上了芍药的这番嘲笑。

“宫中的御厨又怎比得上你的用心?要晓得,御厨是用手烹制菜品,而你,倒是用心做出来的。”

此时,早已有一双素手皓腕端上了一杯袅袅香茶,国主接过来悄悄饮了一口,赞叹道:“本日茶如何没了花香的轻浮之味,倒有了淳郁的甜美之味,回味无穷,好茶、好茶。”

黄保仪冷静在风中鹄立了一会儿,无声无息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踽踽拜别。

削发是庆奴最好的挑选,或许,做国主的诗友、书友、画友,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庆奴绝望地喊道:“不!不会是如许的,不会的!我不信!我不信赖!”

嘉敏听得国主的这番痴话,莫名的伤感浮上了心头,不知为何,她总惊骇听到国主如许的言语,就仿佛惊骇握在手中的鹞子线断开。她强颜笑道:“官家又在说顽笑话了,大抵又是看折子给累着了,臣妾本日还特地为官家做了炊事,都是官家平时爱吃的菜。”

芍药大为不悦,呵叱道:“胡说!我如何能跟她比?她固然生得貌美,可就像是柜子最顶端的灰尘一样,向来就不被国主召见。何况,她比来又获咎了国后娘娘,被打得屁股着花,走路都是咬牙切齿的,那里有我的半分风韵?”

裴婕妤气得肺都要炸了,一双美目锋利地往芍药身上一刮,见她生得姿容美艳,恨不得撕了她的这张皮,她艳唇轻启:“本宫赐你步步生莲后,也不晓得你的风韵可还在?”

庆奴自从入了禅院以后,将日子枯水般地过了下去,更何况院中有关照她的人,她如果寻死,或是不循分地折腾,会有人及时禀报于国后娘娘,了局不过是将她关在黑屋中禁闭。

姚公公欣喜道:“那本不是官家的启事,是庆奴姑姑本与佛法结缘,只是从未开窍,偶尔因官家的一首词而顿悟向佛,那都是庆奴姑姑的造化呀!”

此中一个宫女名唤芍药,有着八九分的姿色,忿忿说道:“每天都扫扫扫,甚么时候才气扫得洁净?甚么时候才气告终这类苦日子?”

国主脉脉地凝睇着她:“是真的,你煮的茶,朕舍不得喝,朕晓得你烹茶法度烦琐,晓得你辛苦,以是总舍不得,给朕斟茶之事,还是让她们去做吧。”说罢,他朝外唤道:“庆奴!”

感念的是国后有情有义,办事公道,晓得庆奴害了她,便如此措置了庆奴,禅院平静,庆奴念佛忏悔,也算是停歇了她心中的怨怒之气;伤悲的是主后如此恩爱有情,一顿炊事罢了,却有着这么的多伉俪平常,而本身倒是再无资格伴随在国主身边。

“怕甚么?总有一天我要做上这后宫的主子,让那些曾经逼迫我的狗奴婢膜拜在我的面前!”芍药高低垂着头,摇扭捏摆地走了起来,说不尽的婀娜多姿,道不完的春情含嗔,娇俏一笑,更是千娇百媚,她含笑问道:“我美吗?”

庆奴惊骇地头,睁圆了眼,哀要求道:“娘娘,求求你了,求求你饶过奴婢吧,奴婢不想去,只要娘娘不让奴婢削发为尼,奴婢甚么惩办都情愿领受……”

嘉敏冷静低头,“官家惯会讽刺臣妾的。”

嘉敏微微点头,或许君王与国后之间亦如平常伉俪一样,总在了解的刻骨铭心,渐渐地走入令人展转难过的噜苏或曲解,而最后不过是流于一菜一汤的平实,是静水流深的默契,也是脉脉悠远的伴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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