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章 金钱豹势穷相投 九纹龙醉来销金
三娘又道:“既然回华州,也要多多看顾好盗窟和庄内事物,但有甚么事,可教人投书到都城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处给我。”史进见她不再说那难堪话,这才松了口气点头应了,三娘又交代了些盗窟之事,两个吃了一回酒后,各自散了。
史进却俄然道:“也好,既然恁的,明日俺便引汤隆兄弟先回庄上安设,摆布腐败将至,俺也要回家一趟,替老夫扫墓祭奠先人。”
三娘苦笑起来,最后道:“也罢,你与汤隆回史家庄去,安温馨静的想想清楚也好。但你我师兄弟情分,勿要就此生分了。”史进赶紧点头道:“那是天然,师哥但有调派时,俺定然死命向前。”
史进听了瞪大眼道:“你倒是精熟,前面带路。”当下两人便选了一家撞将出来,汤隆选了间高雅酒阁小间请史进坐了。史进一起上看了,只见这北里内,皆堂宇宽静,各有三四厅事,前后多植花草,或有怪石盆池,再看这高雅小间内,芸香扑鼻,左经右史,小室垂帘,茵榻帷幌,安插得非常清雅。
两个又睡了一回,到得午间,汤隆前来唤门,史进才起家穿衣。告别李瑞兰离了北里,两个回到客店吃顿酒肉,结束伏贴后,复又上路往华州而去不提。
早有一名妈妈笑着出去号召,汤隆点个花茶先吃,教美酒、生果、菜品上来按酒,又挑四名艳色女子坐围相陪,又教寻两个来唱曲。
三娘呆了一呆,轻咬红唇后道:“还是叫师哥吧,你是甚么时候晓得的?”史进低头道:“师哥莫恼,那次在河中洗身时,师哥不肯下水,又见师哥那双脚时,俺便存了疑。俺在军中受伤后,师哥迟早顾问时,俺已经看出几分来。军中别离时,听了王进徒弟的言语,俺才明白,徒弟一早便知师哥是女儿家。这几日俺常细看师兄,便才必定师哥是个女儿家。”
回到城里,方进投宿的店里,便有一人从座头起家迎来,两人一看时,倒是了解的,此人恰是延安府暖泉寨原汤知寨之子,款项豹子汤隆。
汤隆走后,两个各自回房内换了衣裳,三娘在屋内躺了一回,总觉史进古怪,看看已经是月上树梢头,当下起家来,教店家备了一坛美酒,自下厨烹制了几道荤素菜。备好后转到史进房外,叫史出去吃。
史进便将出五十两银子道:“你且拿了银子回籍去,但有空时,自去东平府寻你。”李瑞兰欣喜的接了银子,又谢了一回,将家中东平府住处说了。
三娘推盏怒道:“我还道你是个豪放的豪杰子,本来还是与普通人样,拘泥礼教大防,算我瞎了眼!”史进见她发怒,慌了手脚,仓猝道:“师哥,俺不懂甚大事理,只是感觉眼下既然已经言明,便一时不知该如何与师哥相处了。”
两个唱曲的女人出去时,史进醉眼看去,只见此中一个一颦一笑间便似极了三娘来,顿时一拍桌子道:“只要这个留下。”那妈妈慌了手脚道:“客人包涵,这位女人乃是东平府人氏,路过其间,再此寄唱几晚,并不陪宿的。”
三娘叹口气道:“我还道你是恼师哥瞒着你这么久,这才要回籍去的。”史进道:“俺不是那等人,晓得师哥是女儿身时,不知怎的,心头另有些欢乐的。”
三人坐定后,汤隆拱手道:“自从官人与大郎离了虎帐,另有延安府军马将我们暖泉寨兵将替回,俺便与王知寨同回暖泉寨。只是小人好赌,欠了军中同属很多旧债,翻将起来,王知寨也相护不得,便与了小人些川资,教小人回中原投奔官人安身。小人紧赶官人脚步,到了代州雁门县,摆布探听时,方才寻到这里。”
史进醉了,便指着问道:“此等何去处?”汤隆看了后笑道:“此乃北里风月之地,大郎但是想出来排解一番?”史进心头一震,想起扈三娘的话来,借着酒劲应道:“恰是,你晓得其间活动?”汤隆笑道:“小人好赌,这狎妓活动也做过的。大郎请看,平常青楼,内里女子卖艺不卖身,而这门口都挂红栀子灯,阴晴不管,都用竹笠盖着,便是说此有娼妓在内,而于酒阁内埋没卧床,能够就欢。”
少时,两个都饱醉了出门,跌跌撞撞的相扶走了几条街后,蓦地昂首看时,这街上几座楼头挑出,向晚灯烛荧煌,高低相照,盛饰女子数十人,聚于主廊槏面上,朝着过往男人掩面而笑,望之仿佛神仙,但见这几个酒家门口挂红栀子灯,都用竹笠盖着。
三娘心头暗笑,本来是出来避债的,但也欢乐道:“兄弟一身打铁好本领,恰是缺的人才。大郎在华州有座庄子,可愿去那里落脚?”汤隆道:“小人孤身一人,但有落脚之地便好,不敢遴选。”
三娘挤眉弄眼的笑道:“你这一起归去时,可先教那汤隆带你去北里风月之地见地一番,便知真正的女子滋味,那但是比师哥和顺体贴多了。师哥这一起上也替你留意一下,但有好人家的女人时,便与你说门婚事,可好?”
想到这里,三娘眨眨眼俄然说道:“大郎,你此前可曾喜好过女子?”史进愣了一愣,诚恳道:“未曾,此前只顾学武较艺,打熬力量筋骨,都不近女色的。此前不知师哥是女儿身,只当师哥是兄弟来。”
史进闹将起来,将出几锭大银喝道:“俺多与些钱,就教她相陪。”汤隆也怒道:“你这店挑了竹笠,便是能够就欢,再有多话,拆了你这招牌!”
但想起昨晚滋味来,又运努力力,只感觉通体舒泰,又想:“本来师哥说的恰是,这女子滋味公然是好,阴阳调和之下,这身材都清爽了几分。并且这般的温软柔糯,端的儿是神仙之事。”
三娘暗叫不好,心中暗想:“糟了个大糕,与他朝夕相处,史进这厮竟对我生出情义来,这便如何是好?”口中却道:“莫非男女之间除此就无其他交谊了么?”史进仓猝道:“师哥的恩典,史进永记心头,只是大郎也晓得女儿家名节最是要紧,俺这般跟着师哥,有碍师哥名节。且看王进徒弟临别时讽刺我两个,便是如此。此前未曾说穿,倒也不觉,现在、现在……”说到这里史进也说不下去了。
三娘微微一愕,但随即笑道:“我去东京,大郎与汤兄弟回华州,这般也好。”当下问了汤隆落脚的客店,给了汤隆十两银子,教他先归去清算伏贴,明早过来会同史进回华州。
三娘略略放下心来,暗叹道:“这史大郎固然威武,但此前只顾学武,打熬经骨,未曾与女子相处过,这时身份揭露,他便不知该如何与我相处了。再则他也只是个未曾颠末人事的初哥,男女之事上头一遭喜好小我,却被我回绝,定也不知如何自处。这个史大郎啊,真叫人头痛,咦,要不如此这般,定然凑效。”
但看那女子楚楚不幸的样儿,史进便道:“还不知你姓名。”那女子搂着史进道:“奴家名唤李瑞兰,东平府人氏,与父亲外出走亲,遭能人劫夺,没了财帛,不能回籍,便在此处寄唱。”
三娘愣了愣,一时候竟然不知说甚么好,朝夕相对,史进又不是笨伯,岂能瞒得了?史进又道:“师哥,俺敬你为天人,一起有师哥悉心顾问,更是感激。在晓得师哥是女儿家以后,便更是倾慕起来,但大郎口舌笨拙,不知该如何说。白日借着酒劲说了,却触怒了师哥。”
三娘笑眯眯的说道:“想不想晓得女子的滋味如何?”史进惊了一回,红了脸嗫嚅道:“师哥,这豪杰不是都不近女色的么?”三娘重重的呸了一声道:“自古男女搭配,阴阳调和,此乃人伦天道,你不近女色,莫非今后要教史家绝后不成?”史进瞪大了眼不知该如何说。
到得天明时,史进渴醒,那女子起家倒水奉侍了一回,史进再看时,却又感觉那女子又不大像扈三娘来,肚子里深思起来:“昨晚酒醉,看不清,现在看来这女子也只笑起来时,方有师哥几分类似,却不知师哥换了女装会是多么模样?”
那妈妈无法,只得来劝那唱曲女人,那女人偷眼看那银子,又看史进龙精虎猛的模样,心头飞花,嘤咛一声应了。当晚史进拥着那女子在北里歇宿,汤隆另一间歇了。
史进皱眉道:“师哥,去北里这如何使得?你一个女儿家这话也说得出口。”三娘瞪眼道:“看你是练武练晕了,奉告你吧,你这恰是年青精干的年纪,如果阴阳不调时,有碍身子安康,叫你去就去,哪有那么多废话!”史进这才应下。
史收支门来,两个在客店后院一株古树下,摆布了一桌,两人对坐后,弄月吃酒起来。
三娘和史进都甚是奇特,汤隆上前拜倒道:“扈官人、大郎,总算是教小人寻到二位了。”三娘记起他在军中打造锥锤枪助本身破敌的事,也感念恩典,扶起汤隆问道:“汤兄弟何来?”口中问,手上拉着汤隆坐回座头,史进坐了下辅弼陪。
史进一起上也是三步两转头的,走出数里终不见了,两个方才大步流星的赶路。行了几日,到了一处州县,史进与汤隆两个投了店后,出门找一处旅店吃了顿酒肉。
史进只顾喝酒吃肉,也没甚话来,三娘心头烦躁,皱眉问道:“大郎,为何忽的要回华州?”史进停了酒,沉默半晌后道:“师哥,大郎固然榆木,但却还不笨,这半载朝夕相处、同吃同住下来,俺已知师哥实在是个女儿家。师哥,此后该唤你师哥还是师姐?”
第二日,汤隆一早来寻史进,三娘教两个清算伏贴,吃了一顿酒肉后,将两个送出城来,直到史进的身影恍惚不见,方才苦笑着转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