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六章构陷陆谦替罪羊 缀行承景狗皮膏
三娘会齐林娘子与锦儿后,林娘子与张教头父女挥泪道别,张教头只道:“我儿且宽解去,迟早与贤婿完聚一处,老夫自回籍遁藏些光阴,但有手札时,教人送往故乡便了。”林娘子应了,挥泪而别。三娘换回男装,待得天明城门开时,教车夫赶了骡车,护着林娘子与锦儿便投沧州而去。
一个胖大和尚把桌子敲着说道:“你这店东人好欺客,洒家在此处多时,便不来睬着,我须不白吃你的,是甚事理?”
回到车边坐了,林娘子笑道:“三娘,你拿了那人的定情信物?”三娘呸了一声道:“休听那厮胡说。”当下三娘将与承景恩仇说了,林娘子道:“既然他非我族类,三娘不成与他胶葛,一口刀罢了,还了他便是。”三娘道:“偏就不予,看他如何?”林娘子笑道:“都这般大了,还如此置气。”说话间,骡车又赶着上路。
又想到此女与林冲乃同门时,亦恨林冲,便教府内卢虞侯并富安两个,取道沧州,去取林冲性命。再想到林冲另有家小在汴京,教人去取来时,却言林冲娘子数日前早已离京,不知去处。又想寻林冲岳丈张教头倒霉时,也道不知去处。高俅更是大怒,催促卢虞侯与富安起行,定要林冲性命方能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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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跟上两步道:“鲁大师稍停,你帮我看顾师嫂,我来动手!”那鲁智深已经虎吼一声上前撕拼,那里肯住?承景见了鲁智深便暗叫不好,本来埋伏了此等短长人在此,两个如果上来一同厮杀时,性命不保,当下抵挡几个回合扭头便走,鲁智深提了禅杖赶去,两个便就这般一前一后的去了。
三娘正待赶去时,酒保却那边骂道:“这朗朗乾坤,便有这般吃白食的!”三娘转头喝问:“吃甚白食?!”酒保道:“你两个假作拼斗,胶葛出店去,便想一前一后走了,还不是吃白食么?!”
三娘赶出旅店里许,又不赶追出太远,只怕林娘子与锦儿两个弱女子无人照看,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句,鲁智深也不转回,一起杀畴昔,一会儿两个都没影了。
扈三娘顿时忍不住肝火,起家怒道:“我不熟谙这厮!”承景道:“你拿了我刀,且先还来!”三娘怒道:“你这般浑赖,另有脸自称豪杰么?!”承景道:“只要那口刀来!”
谁想那承景吃得快,几下吃完后叮咛酒保道:“我这顿酒帐记在那位小官人头上。”说着便指着三娘。
见是嵬名承景,扈三娘忍不住心中哀叹,此人当真是阴魂不散,当下掣出日月双刀来,对车中林娘子道:“师嫂,前面有歹人拦路,我去打发了。”林娘子急道:“三娘谨慎些。”三娘应了一声,提双刀跳到车前,指着承景怒道:“你本日又来怎的?”
三娘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想想还真是,这承景自从赶上本身便没顺过。承景道:“现在我也不来找你报仇了,你且将我宝刀还来,今后我俩恩仇一笔取消。”
三娘按耐不住,掣出双刀来,承景提了朴刀跳出旅店,酒保并店内客人见两个撕拼,都惊得呆了。只见三娘赶出去,承景抵挡几下,便倒拖了朴刀就走。
承景咬牙切齿道:“那些做公的皆酒囊饭袋,本来是拿不住我等,但撞见几个金枪班军官,内里有个金枪手徐宁,技艺了得,他们又人多势众,三个为护我先走,是以方才被拿了!”
此言一出,三娘似被踩了尾巴,跳将起来怒道:“不要脸,那刀是我阵仗夺得!甚么你送予的?!”承景看了三娘半晌后又道:“既然你不还,我便一向跟着你!”三娘大怒,当即双刀上前,承景不敢比武,朴刀遮拦几下便往林中跑去,三娘赶了几步也不敢追出太远,又折返了返来。
在村中歇宿一宿后,天明三女坐了骡车又走,公然走出里许,承景又在后跟来,赶又赶不走,骂又不睬会,就这般跟定了在后,到得厥后,三娘恨不得将承景活吞了。
三娘见了大怒,便想上先摈除,却被林娘子拦下道:“摆布人多,与他对峙欠都雅,由得他去,先用饭食再说。”三娘忍了一口气,坐下喝酒吃肉。
过未几时,开封府滕府尹回禀,直说陆谦不肯招认杀人,直说是那林冲师妹,杭州陈氏殛毙衙内,栽赃谗谄。高俅兀自气晕了头,不及细想,盛痛斥道:“那陈氏在府中多日,关键我儿早便脱手。即便关键我儿,那陆谦浑家为何会在我儿床上?屋内只要他伉俪两个,这厮还手持凶刀,不是他倒是谁?定是这厮想要脱罪,构陷别人!再与我细审。”
却说高太尉见爱儿惨死,当即昏晕畴昔,摆布抢救起,半晌方才悠悠转醒过来,愤恚难平时,但问凶身安在。摆布皆说屋内只陆谦持刀,床上妇人乃是他浑家,高太尉气得浑身颤栗,只道:“整天养狗,却被狗咬了!”当即喝命摆布将陆谦伉俪两个押赴开封府,均旨教开封府细心办理。陆谦大喊冤枉不止,却遭一顿好打。
却说那日扈三娘从太尉府翻墙走了,到了张教头家中时,林娘子与锦儿早已经清算伏贴,粗笨家私一概不带,只带了平常衣裳并贵重金珠,三娘行李也清算了,内里自有青花甲、金雕弓、日月双刀、鸱吻宝刀一应等物,都放在一辆骡车内,安闲那边等待三娘。
三娘道:“路上碰到那嵬名承景,实在讨厌,鲁大师先照看师嫂半晌,我去摒挡了那厮再来吃酒!”鲁智深听得是承景时,掣出禅杖喝道:“那贼厮鸟在那边?”说罢赶出店来,见到官道上的承景,更不答话,直追了上去。
却说三个女子追着林冲的脚步便往沧州而去,赶了一天的路程,早瞥见前面烟笼雾锁,一座猛恶林子但见:枯蔓层层如雨脚,乔枝郁郁似云头。不知天日何年照,唯有冤魂不竭愁。这座林子驰名唤做野猪林,此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要去处。宋时这座林子内,但有些仇恨的,利用些钱与公人,带到这里,不知成果了多少豪杰。
当下三女在村旅店中坐下,车夫自坐了一席,唤酒保买五七斤肉,几样蔬菜,打两角酒来吃,回些面来打饼。酒保一面整治,把酒来筛。半晌后,只见承景也进店来,也不睬会三娘,绰了朴刀,自顾自坐了门口一席,也叫了五七斤肉,打两角酒来吃。
便就这般,三女与车夫赶了骡车在前,承景远远缀行于后,出得野猪林来,又行得三四里路程,见一座小小旅店在村口,看看日头偏西,三娘便让车夫泊车来,三女入旅店来坐下。看那店时,但见:前临驿路后接村,数株桃柳绿荫浓。窗前荷花门外麦,酒旆风舞芦帘遮。壁边瓦瓮贮村醪,架上磁瓶开社酝。白发田翁亲涤器,红颜村女笑当垆。
三娘道:“那你待如何?”承景怒道:“你女扮男装与我撕拼多次,害我应了族中那古语,与女子相斗便会走厄运,回想起来,自与你相斗以来,我便是厄运连连,伤了手臂、失了宝刀,到宋境寻你倒霉,却想不到一十八名精锐保护尽皆折了,现在还困在此处,被人四周围捕。”
三娘看这林子猛恶,暗自深思:“如果鲁大师赶得上时,应当已经救了师兄去,此处只顾赶路便了。如果师兄到了柴进庄上时,便会逗留多日,那便才赶得上,方能让师兄与师嫂完聚一处。”当下便催促车夫快行。
店内林娘子仓猝起家道:“这位阿哥莫急,酒钱我这里算。”三娘再看承景时,已经溜得不见踪迹,只得忍气回到店中,林娘子不想多舌,便将承景酒钱一并算了,这回便是三娘恨得后槽牙直痒。
三娘无法,只得先回旅店照看着林娘子,只想鲁智深追不上或许稍后便会转来,哪晓得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转回,两个都不晓得去了那里。
一起上,三女行,承景也行,三女停,承景也停,便似阴魂不散的跟着,三娘开初还去摈除几次,赶走了以后,又复来,端的令人头痛。话休絮繁,就这般行了十七八日,近沧州只要七十来里路程。一起去都有人家,再无僻净处了,这天行到晌午,早瞥见官道上一座旅店。三女入旅店里来,方才站住脚,只见那店里有几处座头,三五个筛酒的酒保,都手忙脚乱,搬东搬西。
旅店东人尚未答话,三娘听得声音顿时大喜上前说道:“鲁大师,你在便好了。”那和尚恰是鲁智深,见三娘引着林娘子、锦儿到来时,顿时大喜道:“扈官人来的恰好,一起吃顿酒肉,坐下叙话。”
滕府尹无法,回到府衙,又取来陆谦,教摆布好好鞭挞,方才招认了。滕府尹又来太尉府回禀,说招认做,不忿衙内兼并老婆,持刀一时义愤误杀性命。高俅听了直斥道:“但说兼并老婆,却为何是在我府中?定是陆谦这贼厮鸟使那妇人,勾引我儿,勾引不成,暴起行凶!”
却说高俅杀了陆谦来后,内心方才温馨下来,细细考虑起来,也觉那陈氏可疑,事发后便寻不见人来,又问摆布,都不知去处,又想到此女乃陆谦引入,定然也是一伙。当即教四周查访,又教开封府下了海捕公文,只做杭州陈氏虎伥杀人在逃,取三千贯赏格缉捕。
滕府尹被臭骂一顿后,归去只得改判,做陆谦教浑家勾引衙内得逞,恼羞成怒,暴起杀人,将两个打入死囚牢,刑部公文不敷两日便批来,第三日便将两个于市曹问斩不提。
行出数里后,那承景却又跟了上来,离着骡车十余步远,不疾不徐的跟在前面,三娘发觉后大怒,又提刀去赶,承景又远远逃开,待三娘转回,他又跟了上来,几次三番摈除,都是去而复返。三娘心头更怒,要追上杀了承景,承景手脚滑溜,且技艺不弱,恐去得久了,林娘子与锦儿在此险恶之地有失,便只得仍由他跟着。
方入林行了里许,只见前面一小我挡了道,扈三娘抬眼看时,顿时悄悄叫苦,拦住来路的不是别人,恰是西夏狗皮膏药嵬名承景。
三娘撇撇嘴道:“休想,那口宝刀被我抢到,便归我了。”承景哀告道:“我族中有端方,凡是将本身最爱兵器送予女子,便是定情信物,我与你无情,你且还来!”
承景亦怒道:“你个贼贱人害得我好苦,若非我部下三名保护搏命相救,我便陷在汴都城了!”三娘哼一声怒道:“你才贼贱人!百口贼贱人!你大摇大摆深切中原为恶,真当中原无人焉?你那三个保护被开封府做公的拿了便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