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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渭州城府尹缉凶 延安府三娘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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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道:“你与那鲁提辖都是火爆脾气,见了那郑屠狗样,还能忍耐得住?我本想着能拉住鲁提辖,却不想一时被人帮住,才有此祸。你同去时,只怕和提辖普通上前一顿拳脚,便当街打死人来。”

府尹见说,且教监下;一面教拘集郑屠家邻佑人等,点了仵作行人,着仰本地坊官人并坊厢里正,再三查验已了。郑屠家自备棺木盛殓,寄在寺院。一面迭成案牍,一面差人杖限访拿凶身;被告人保领回家;邻佑杖断,有失救应;房东人并下处邻舍,止得个不该。鲁达及那繁华官人在逃,行开个海捕急递的文书,各路追捉;出赏钱一千贯,写了鲁达的年甲、贯址、形貌,那繁华官人却只丰年甲、形貌,并无姓名、贯址,将两张榜到处张缉;一干人等疏放听候。郑屠家亲人,自去做孝,不在话下。

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摆布守城军兵又来盘问,三娘普通的将出些散碎银子打发了,入城看时,只见此地已于中原大不一样,来往人等间常有羌胡人等,包头蒙面行走其间,更有高大骆驼出入,史进倒是感觉甚是惊奇,细看了一回。

那繁华官人也始终找不到下落,便连三娘住过的客店恐吃累官司,都说未曾见这等人。王察看无法,只得捉了鲁达下处两家邻舍,并房东人,同到州衙厅上回话道:“鲁提辖惧罪在逃,不知去处,那繁华官人也未曾寻得,只拿得鲁达房东人并邻舍在此。”

扈三娘看了那座城道:“那便是延安府治所肤施城么?”史进道:“走近看时便知,却没想到塞下州郡倒是这般模样。”三娘叹道:“宋夏久在此处交兵,战事频繁,民生凋敝。本朝名臣庞籍、范雍、韩琦、范仲淹等都曾在此御敌,当真是:四周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夕照孤城闭。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三娘给王进斟上茶来,问道:“徒弟,你也晓得我在渭州之事了?”

却说扈三娘与史进急仓促离了渭州,行出二三十里地,方才放缓脚步来,史进问起时,三娘方将颠末说了。史进恼道:“师哥却拿俺不做兄弟,要干这等事也不叫俺同去。”

三娘道:“休要恁的说,赶上此等不平之事,也是要脱手的。提辖有何筹算?”鲁达道:“案子迟早发作,洒家这便归去清算行李,顿时便走。官人明净之身,也速速分开,万不成缠累官司去。”三娘道:“也好,我与大郎便还是往延安府寻师去。”当下两人计议已定,便仓促在街角分离。

史进道:“师哥,俺倒是最听师哥的,你教俺打,俺便打,教俺停便停,岂会按耐不住?”三娘笑道:“好、好,此事是师哥不经事,下趟定叫你同去。”

扈三娘上前道:“军爷,我兄弟二人寻的乃是锦教头王进王教头,王教头乃是我俩徒弟,但晓得时,相烦引见。”说着取了一锭五两银子塞在小校手中。

史进闻言便没了言语,只在那边挠头,扈三娘暗笑了一回,想起原书中说史进曾自言到了延州寻访王进不见,以是折回中原,此时看来,想是书中史进压根没进延州就被军哨拦了,是以折返。

史进不懂诗词,只是瞪大了眼睛道:“师哥还会诗词?”三娘笑了笑不答,只道:“这延安府为塞下州郡,与西夏战事频繁,老种经略相公镇守此处,可说名将辈出,猛士如云,此地自古以来崇武尚义、民风浑厚。但可惜交兵之地,便是满地萧瑟。”

那小校略略点头后道:“本来是找锦教头,不早说来,王知寨便在城内,我教人引两位前去。”当下遣一名小军领两人投城内而来。

且说郑屠被抬回家中,家中世人救了半日不活,呜呼死了。长幼邻居径来州衙告状,朴重府尹升厅,接了状子,那状子中天然不提金老父女之事。府尹看罢道:“鲁达系是经略府提辖,不敢私行动来捕获凶身。另有一繁华官人,也不知姓名,先教公人四下缉拿。”

史进心慌,只怕徒弟要揪了三娘见官,仓猝将事情原委说了,末端拜下道:“徒弟,师哥这件事乃是锄强扶弱,恰是豪杰所为,还请徒弟高抬贵手。”

已经是暮秋时分,往南飞去的雁群络绎不断,四周经常有虎帐的号角声响起,战马嘶鸣的声音夜里也听得清楚。塞上山川,千里樊篱一样并列的山岳,烟雾满盈中,夕照昏黄,只见四野荒凉,一座孤城紧紧封闭着。

正与王母说话之时,撞进一个军官来,上前揪住扈三娘肩头喝道:“你在渭州做的功德!”此言一出,惊得史进跳将起来。

扈三娘上前打门,倒是王母前来开门,见是三娘与史进时,喜出望外来,迎了两人进屋,看茶叙话起来。

王进道:“无妨事,若非熟谙三娘之人,也不能从那画影图形便认出人来。何况此处边廷以外,何人敢来军官之家锁人?”

三娘却不转头,只笑道:“徒弟,你这打趣可冷得紧。”史进再看时,倒是一身甲胄在身的王进。史进大喜,便上前拜倒,三娘也起家见礼,王进笑着扶起两人坐下。

王进瞪了她一眼道:“海捕公文昨日到来寨中,你那画像清楚,虽无姓名、贯址,但那人一看便似是你,你还想狡赖不成?”

三娘笑道:“徒弟,传闻你坐上知寨了?”王进略略抱拳朝经略府虚礼道:“为师投到延安府,承蒙经略相公汲引,数月前比武大考上得了头名,正逢本来暖泉寨汤知寨病故,是以便补缺做了暖泉寨知寨。”

两人离了渭州,晓行夜宿,一起赶往延安府,行得半月不足时,越近延安府,越显得萧瑟起来,偶然行出十余里也不见得一处火食来。四下里险要之地,官军扎下的营寨、哨卡、烽火楼台垂垂多了起来,又是暮秋风景,倒是一派萧索悲惨之意。

府尹随即上轿,来到经略府前,下了肩舆,把门军士,入去报知,经略听得,教请到厅上,与府尹见礼罢,经略问道:“何来?”府尹禀道:“好教相公得知,府中提辖鲁达,不知何故用拳打死市上郑屠。未曾禀过相公,不敢私行缉捕凶身。”

府尹辞了经略相公,出到府前,上了轿,回到州衙里,升厅坐下,便唤当日访拿使臣押下文书,缉捕犯人鲁达并那不知姓名的繁华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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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达回到下处,吃紧卷了些衣服、川资、金饰、银两,但是旧衣粗重,都弃了。提了一条齐眉短棒,奔出南门,一道烟走了。扈三娘回到客店,史进正在店中喝酒等待,三娘不及细说,教史进拿了行李,三娘在屋内换回衣裳,两人结了店钱,也是吃紧出了北门往延安府而去。

三娘和王进都笑了起来,王进笑骂道:“徒弟岂是那等不明是非之人?大郎你也太朴重了。”史进看了两人一眼道:“徒弟眼下是边廷军将,只怕受此吃累官司。”

三娘也不抱怨,只道:“郑屠那官司不是极刑,他又与官府交友,现在打死了他,只怕提辖不得脱身。”鲁达道:“恰是,打这厮一顿无妨事,只是现在出了性命,只怕上官见怪起来,也欠都雅。还扳连的官人,鲁达之过。”

当时王察看领了公文,将带二十来个做公的人,径到鲁提辖下处。只见房东人道:“却才拕了些包裹,提了短棒出去了。小人只道奉着差使,又不敢问他。”王察看听了,教翻开他房门看时,只要些旧衣旧裳,和些被卧在内里。王察看就带了房东人,东西四下里去跟寻,州南走到州北,缉捕不见。

经略传闻,吃了一惊,深思道:“这鲁达虽好技艺,只是脾气卤莽,今番做出性命事,俺如何护得短?须教他推问使得。”经略回府尹道:“鲁达此人,原是我父亲老经略处军官,为因俺这里无人帮护,拨他来做个提辖。既然犯了性命罪恶,你可拿他依法度取问。如若供招明白,拟罪已定,也须教我父亲晓得,方可断决,怕今后父亲处边上要这小我时,却欠都雅。”府尹禀道:“下官问了情由,合行申禀老经略相公晓得,方敢断遣。”

街坊邻舍,并店东、小二,谁敢向前来拦他俩个?扈三娘拉着鲁提辖转过几条街来,扈三娘道:“提辖,此事重了。”鲁达也是搓手道:“原想打他几拳出口恶气,再扭送官司,哪知这厮不经打,三拳便了账。”

两人又行了里许,早轰动城外哨骑,数骑马军飞至前来,抢先一名小校喝问道:“那里来人?”史进上前答道:“华州人士,前来寻亲。”那小校喝道:“寻甚亲来?塞外重镇,关防要地,若无通行文书,早早转头!”

一起行来,史进闷闷不乐,最后忍不住道:“师哥,缘何与他银子?”三娘道:“你未曾行走江湖,却不知江湖上常有问路钱么?更何况此处军防重地,若无人指导时,便寸步难行。”

那小军将两人引到王进在城内居处前道:“此处便是王知寨在城内住处,常日王知寨不在家中,只老母在家。”三娘谢了一回,与了小军一锭碎银,那小军谢了自去。

两人边走边说,三娘又问起李忠来,史进却道一早李忠便到街上摆布摊子,两人走得急也没赶上话别,三娘只道:“有缘时自会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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