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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圆四章宋江动念放天王 扈岚半道戏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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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吃了一惊道:“不是东京蔡太师府上陈虞侯么?”扈三娘现在方才笑道:“押司休怪,只因要密查动静,是以扮作东京来人,只在县里听动静,那何涛来时不知,便赚他在那吃茶,套来动静。”

宋江悄悄叫苦,只得先勒住马匹,不敢再望晁盖庄上去,那陈虞侯到了近前,也勒住马,侧头看着宋江笑道:“宋押司,前面便是贵庄院么?”

两个入到茶坊里,宋江只见那座头上坐了一名繁华姣美小官人,端的边幅俊美、服饰华贵,心想却不知是何方人物?只见那陈虞侯也不起家,略略点头后,指着对席道:“请押司看座。”宋江看她这幅气度,内心略惊,拱手坐定,伴当都叫去门前等待。

却说宋江出得东门,打上两鞭,那马拨喇喇的望东溪村撺将去,没半个时候,已经模糊瞥见晁盖庄上。便在此时,忽闻身后马蹄声高文,宋江转头看时,不由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本来那陈虞侯单独一人骑了匹白马便跟在身后。

茶寮内,那陈虞侯见宋江去了,也起家道:“何察看在此等待,小可有几样要紧事物去客店取来,少时等我转回后,方才同去。”何涛道:“虞侯自便,小人在此等待便可。”当下陈虞侯也离了茶寮去了。

又请何涛坐了,宋江便叫茶博士将三杯茶来。没多时,茶到。三个吃了茶。宋江道:“陈虞侯、何察看到敝县,不知下属有何公事?”何涛道:“实不相瞒,陈虞侯与我来贵县有几个要紧的人。”宋江道:“莫非贼情公事否?”

三娘取出那太师府虞侯牙牌、公文扔在地上笑道:“这般文书、牙牌,我多的是,便是要禁军金枪班宿值金牌,我也是有的。”

听得此言,宋江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奇之色,晁盖奇道:“甚么访拿公文?宋押司为何这般神采?”宋江看着陈虞侯道:“保正,这位到底何人?怎的熟谙?”晁盖哦了一声笑道:“好教押司欢乐,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西军义士蓟州一丈青扈岚扈官人。”

宋江心头一突,暗想道:“这位东京来的陈虞侯看似漂亮文弱,却不好相与,莫非看出我的心机来?”想到此处,心下迟疑起来。

宋江听罢,吃了一惊,肚里深思道:“晁盖是我亲信弟兄。他现在犯了迷天大罪,我不救他时,捕获将去,性命便休了!”心内自慌,却承诺道:“晁盖这厮,奸顽役户,本县内高低人,没一个不怪他。今番做出来了,好教他受!”

陈虞侯伸过手来拉住宋江马匹缰绳,口中笑道:“无妨事,那庄上莫非龙潭虎穴乎?”竟不睬会宋江,径直牵了宋江马匹,往前便走,说来也怪,宋江那马被他牵了,竟也乖乖向前,不敢分毫挣扎。

宋江道:“扈官人吓得我不轻。”三娘笑道:“也不知押司情意,是以到了庄内方敢言明,押司休怪。”宋江道:“小可忘了此节,倒是错怪了官人。”

陈虞侯到了庄门口,早有庄客开门来迎,便跳上马来,庄客自将马匹牵去。陈虞侯转头看了看还在顿时的宋江,笑了笑道:“押司何不上马?晁保正还在内里等待。”宋江只得上马来,神采黑中泛红,便更黑起来。

陈虞侯看了动问道:“这位押司何许人也?”那茶博士道:“那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上有父亲在堂,母亲早丧,下有一个兄弟,唤做铁扇子宋清,自和他父亲宋太公在村中务农,守些故乡度日。这宋押司词讼精通,吏道谙练,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技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豪杰,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上馆谷,整天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家,极力帮助,端的是华侈,视金似土。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便利,常常排难明纷,只是全面人道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费事,救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高低的及时雨普通,能救万物。”

正迟疑间,何涛道:“相烦押司便行此事。”宋江道:“无妨,这事轻易,‘瓮中捉鳖,手到拿来。’只是一件,这实封公文,须是察看本身当厅投下,本官看了,便好实施发落,差人去捉,小吏如何敢暗里擅开?这件公事,非是小可,不当轻泄于人。”

宋江道:“不敢拜问二位尊兄高姓?”何涛答道:“小人是济州府访拿使臣何察看的便是。这位朱紫乃是东京蔡太师府上陈虞侯。不敢动问押司高姓大名?”

何涛道:“有实封公文在此,敢烦押司作成。”宋江道:“察看是下属差来捕盗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为甚么贼情紧事?”何涛道:“押司是当案的人,便说也无妨:敝府管下黄泥岗上一伙贼人,共是九个,伙同一名配军杨志,杀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书调派送蔡太师的生辰纲军健一十四人,劫去了十一担珍珠宝贝,计该十万贯正赃。今捕得从贼一名白胜,指说八个正贼,都在贵县。这是太师府特差一个干办,在本府立等要这件公事,这位陈虞侯来此便是只看这遭,望押司早早保持。”

何涛道:“押司高见极明,相烦引进。”宋江一咬牙道:“本官发放一凌晨事件,倦怠了少歇。陈虞侯与何察看略待一时,少刻坐厅时,小吏来请。”何涛道:“望押司千万作成。”宋江道:“理之当然,休这等说话。小吏略到舍间,分拨了些家务便到,虞侯、察看少坐一坐。”何涛望了陈虞侯一眼,陈虞侯笑笑道:“押司尊便,我两个只在此专等。”

那陈虞侯与何涛听了,陈虞侯微微一笑道:“及时雨,好大的口气。何察看,且请他来发言。”何涛听了叮咛便出了茶寮。

晁盖等人不明以是,宋江把刚才遭际说了,世人都是大笑起来,晁盖笑道:“扈官人机警古怪,我第一遭与官人见面时,也被她耍弄了一回,只认做个阿舅来。”世人又笑了。

三娘却道:“此时不是谈笑时,我们那案子还是发了,公然还是白胜那边透了风声,官府迟早到此访拿,还是先商讨个对策来方好。”

且说两个来到近前,早有庄客瞥见,飞报入内。宋江在顿时焦心万分,只道:“虞侯,小可那家务不做也罢,我俩还是转回方好。”陈虞侯轻描淡写一句话,惊得宋江差点坠上马来,“无妨事,我也久仰这位托塔天王,随押司去见他一回也好。”

宋江起家,出得阁儿,分付茶博士道:“那官人要再用茶,一发我还茶钱。”离了茶坊,飞也似跑到下处。先分付伴当去叫直司在茶坊门前服侍:“若知县坐衙时,便可去茶坊里安抚那公人道:‘押司稳便’,叫他略待一待。”却自后槽上了马,牵出后门外去,拿了鞭子,仓猝的跳上马,渐渐地离了县治。

宋江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陈虞侯呵呵一笑道:“都到了此处,便去庄上闲坐半晌可好?”宋江暗想,如果你去了,撞见晁保正一伙,定然性命不保,当下仓猝道:“虞侯令媛贵体,微落小村只怕接待不周。”

当时宋江带着一个伴当,走将出县前来。只见这何察看当街迎住,叫道:“押司,其间请坐拜茶,有朱紫相请。”宋江见他似个公人,仓猝答礼道:“尊兄那边?”何涛道:“且请押司到茶坊内里吃茶说话,内里有朱紫相见。”宋公明道:“谨领。”

宋江听了仓猝起家又复行一礼道:“贱眼不识陈虞侯、何察看,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何涛倒地便拜,陈虞侯只坐着略略拱手说道:“久闻大名,无缘未曾拜识。”宋江道:“惶恐。”

却见晁盖等人出来,宋江下了马来,悄悄叫苦,不知会有一番怎的厮杀时,却见晁盖上前与那陈虞侯道:“官报酬何会与宋押司一同到来?”那陈虞侯笑道:“宋押司听闻济州府来了访拿公文,特来报讯。”

却说晁盖正和吴用、公孙胜、刘唐在后园葡萄树下吃酒,晁盖见庄客报说扈官人与宋押司在门前。晁盖奇道:“扈官报酬何会与宋江兄弟同来?必定有事。”仓猝出来驱逐。

却说那陈虞侯与何涛在茶寮内看那出去之人时,怎生模样,但见: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巧;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打扫四海之心机。志气轩昂,胸怀娟秀。词讼敢欺萧相国,申明不让孟尝君。

宋江这时候方才一颗心落了肚,但又悄悄气恼,这一起被她戏耍得好,但面上却涓滴不露声色,口中道:“这趟大案,扈官人也有参与?”三娘笑道:“恰是。”宋江叹道:“端的儿大胆,刚才官人与那济州府来的访拿公人坐一处吃茶,却不知如何赚得他佩服。”

宋江道:“休说太师处下落,便是察看自赍公文来要,敢不捕送?只不晓得白胜供指那八人名字?”何涛道:“不瞒押司说:是贵县东溪村晁保正为首。更有七名从贼,不识姓名,烦乞用心。”

那陈虞侯一向只是喝茶,并不插口,此时俄然开口问道:“听押司口气,识得这晁盖?”宋江微微一鄂道:“恰是,不知虞侯何意?”陈虞侯微微一笑道:“随口一问,押司不必挂念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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