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变化（八）
“这个不可阿谁不好的，我想舒心喝个酒都要躲着她。不说她了，我定是上辈子欠了她了。”常郁明长叹短叹。
席间提及徐氏时，常郁晔颇多感慨，只怕他真正感慨的是大赵氏。
而常郁曜，则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张口就与楚维琳道:“嫂嫂，你如许不对。你看过《女德》、《女戒》吗？内里说……”
常郁明迫不及待夹了一块酱鹿肉，道:“五弟，还是你的日子舒坦，五弟妹真真知心人呐。”
清兰园里，两位嬷嬷里外清算了一遍，固然主院长年没有住人，但有人守着，倒也不消操心补葺。
楚维琳到垂花门上时，楚伦歆和柳氏已经带着人候在那儿了，没一会儿，卢氏和徐氏也是仓促赶来。
许妈妈高欢畅兴归去了。
手里捏着宝莲绣好的孺子图帕子，楚维琳笑意更浓，她真的很等候这个孩子的出世。
楚维琳看着这个美妇人，她那里像一个结婚十几年的人。只是那双丹凤眼，瞧人的时候透着一股子锋利，不好相与。
等入了十月，很有些秋高气爽。
婆母回京，固然常郁昀与涂氏干系不好，但大要工夫却不能不做，就算楚维琳挺着肚子，但去二门上相迎还是免不了的。
之后果着赵涵忆的事情，大赵氏和娘家之间起了隔阂，常郁映归去吃酒都受了很多白眼和挖苦，娘家靠不住，大赵氏现在依托的只要婆家了。
许是因为主子要返来了，韩妈妈这些日子更加东风对劲，见谁都是八分笑容，连对着苏姨娘时都格外客气。
书房里，兄弟几人都有些拿捏不准，常郁晔从进门开端，半句话不说，一口菜未碰，就闷头吃酒。
常郁晚从车上上来，她长得颇像涂氏，丹凤眼非常都雅，她闻声了刚才涂氏和楚维琳的对话，语气就有些不忿了:“果然是伉俪。”
食盒翻开，端出几盘菜来。
在楚维琳的印象里，这位大伯为人一板一眼，与兄弟们之间，说不上靠近，更多的是作为长兄的严厉。
老祖宗耐着心机比及本日，也有些坐不住了，叮咛卢氏道:“郁晔媳妇，你明日还是再畴昔一趟，虽说迟上小一月的都有，但没亲眼瞧见，我总放不下心来。我估摸着郁昕自个儿内心都要慌神了，你帮我安抚安抚她。”
柳氏笑着揽过楚维琳的肩，与涂氏道:“这也认不出来？”
段嬷嬷出去瞧了一眼，很快又喜笑容开地出去，背景还跟了一个穿戴喜气的老婆子。
楚维琳正歇着午觉，宝莲出去唤她，道:“奶奶，方才传了信来，二太太他们入了城门了，再一会就到巷口了。”
头一回相见，碍于常郁昀和涂氏的干系，楚维琳也没想到涂氏会对她摆出这么一个亲热驯良的态度来，可她常日里在老祖宗跟前提及涂氏时都是称呼为“太太”，这会儿若因为不想让涂氏尴尬而叫“婆母”、“母亲”，等下回改口时更加丢脸。
“你来啦。”老祖宗也认了出来，见她身上穿红戴绿，喜气洋洋，不由内心一动，孔殷问道，“郁昕生了？”
楚维琳也松了一口气，临蓐就是鬼门关，明显到了日子却没有动静，可想常郁昕会多忐忑，这下好了，安然生下来了。
常郁昀见她眸子晶亮，不由就笑了:“白白胖胖的，非常敬爱，老祖宗抱着都不肯放手了。”
宝槿回声去了。
楚维琳从窗口看到了常郁晔的身影，一时也有些惊奇。
常郁晓支着下巴吃酒，撇着嘴道:“你满足吧，你三嫂才是家中第一虎。”
这方面，廖氏当真比不上徐氏，常郁明无话可说，缩了缩脖子。
涂氏的笑容里的难堪一闪而过，而后又密切拍了拍楚维琳的手，去和柳氏说话了。
韩妈妈赶快上前，摆了脚踏，嘴里念着“太太安好”。
楚维琳不想和书白痴计算，常郁曚倒是个直白性子，迷惑问道:“七弟，你如何读了些女人家才看的书啊？”
见此，常郁晓也未几问了。
车帘子挑开，跳下来一个十五六岁、面庞清秀的丫环，她恭敬扶了车上人下来。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些声响。
“宝槿，既然大伯与三伯都来了，让小厨房里再筹办些下酒菜送畴昔。”楚维琳道。
哪晓得为了邢家婆子，常恒翰和老祖宗母子之间变味了，大赵氏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特别是大赵氏快刀斩乱麻，那天下午邢家人就都不见了，让常恒翰大为不满。
一双牡丹花绣回字纹三寸金鞋踩在脚踏上，往上是绣工讲求的马面裙，再往上南珠做的快意扣祥云袄子，暴露一截白净的脖子，那张脸妆容精美，肤质细致，保养恰当。
“哎！”常郁晔叹了一口气，“你们吃你们的，不消理我。”
卢氏连声点头，她是郁字辈的长媳，这些事情都会落在她身上，幸亏，现在也就常郁昕一人嫁出去了，她这个长嫂还余暇得慌。
楚维琳一时有些莫名，很快就明白过来，常郁曜没有特别的歹意，他就是一个书白痴，与书白痴没有甚么好计算的。
上个月，卢氏做为娘家大嫂，已经送了催生包去了。
这话说得常郁昀非常舒心，不由就笑着打趣他:“如何？四嫂拦着你吃酒了？”
按说常郁昕七八天前就该生了，可那肚子稍稍痛了痛，就是没有大动静，杜家那儿怕常家等得心焦了，还令人来报过。
算一算日子，也就这十来天了。
翌日一早，常郁昭和常郁明带着人手解缆去往渡口，涂氏回到京里的日子仿佛是一眨眼就要到了。
常郁晓吃了些酒，胆儿也有些大了，想起出来前传闻的事情，不由低声问常郁晔:“大哥，你之前和父亲说了甚么？”
“阿弥陀佛。”老祖宗合掌念了句佛号。
常郁昀毕竟是仆人，见常郁晔还要倒酒，赶快拦了拦:“大哥，别光吃酒。”
老祖宗上了年纪，这些年不往各府走动了，也就是进宫给朱紫们叩首和上山进香时才出门，这回肯到杜家去，当时给足了常郁昕面子。
楚维琳笑了笑，开口道:“见过太太，太太路上辛苦了。”
“这么快？”楚维琳的打盹醒了，皱着眉头起家换衣梳洗。
这话说得在理，涂氏点头道:“五弟妹，我们这一起啊但是半刻不断，离得越近越是心切。你和六弟妹先归去吧，不消顾及我，去看看郁昭和郁明吧。”R1152
常郁昭也帮着劝，把筷子往他手中塞:“来来来，五弟这里的卤肉不错。”
她毕竟是做婆母的人，初度见儿媳给个上马威也是普通的。开初见楚维琳一副闺秀模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就摆了个慈母姿势，倒是忘了，这个是常郁昀的媳妇，天然是向着常郁昀的。
老祖宗欢畅打了赏，又与许妈妈道:“和亲家说一声，洗三礼时我要好好抱一抱曾外孙。”
常郁晔正喝酒，行动一顿，好久才把酒杯放下，摇了点头，没说。
许妈妈听了这话，更加欢畅了。
涂氏脸上倏然一白，这话可真是不好听了，可恰好常郁曚就是说究竟，没有那些七弯八绕的心机，让涂氏不好发作。
楚伦歆这时候打了个圆场，道:“路上累了吧，从速归去梳洗一番，老祖宗还等着呢。”
“你该早些睡。”常郁昀握住楚维琳的手，柔声道。
而老祖宗则在和卢氏筹议着再去杜家看看常郁昕的事体。
不管如何，来者是客。
常郁晔很少与兄弟们走动，更不消说像常郁晓那般不请自来嘻嘻哈哈了。
兄弟五人吃到了二更天，常郁晔酒量不好又是一阵猛喝，趴在桌上醉得稀里胡涂，常郁晓也有些含混了，徐氏令人来寻他，恰好把他架归去。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常郁明没明白，常郁昀却听懂了。
等夜里常郁昀回府，听了这个动静也是欢畅，楚维琳挺着肚子不能出门，便由常郁昀奉上贺礼。
“五弟妹、六弟妹，我们但是好些年不见了呀！”涂氏亲热握住了两人的手，说话间眼眶就有些红了，她又扫了其他人一眼，“这是郁和缓郁曚吧？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这几位，我可真认不得了。”
车轱轳声从远及近，碾过青石板路，马车越来越近，稳稳铛铛停下了。
时候太晚了，便没有去告诉卢氏，而是常郁昭和常郁明把常郁晔送归去。
楚维琳听完，一时也不晓得如何评说此事，只好摇了点头。
楚维琳回过甚笑着看了常郁晚一眼，没有说话。
常郁暖亦称呼一声“太太”，她是庶女，倒也不显得高耸。
大赵氏涵养了一段日子，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常恒翰的干系，她的身子还是不如何舒畅。
常郁明拖了常郁晔起来，俄然就凑到他耳边，问道:“大哥，你和大伯父说了甚么？”
洗三礼那日，常府高低去了很多人，楚维琳比及常郁昀返来，问道:“小外甥如何？”
这又是哪门子事理？
没有上马威也就罢了，哪知楚维琳一声“太太”反倒是让她进退尴尬起来，因此对儿子掉书袋的模样，涂氏并没有拦着。
涂氏见儿子开口，并没有禁止。
宿世此生，楚维琳两次做了涂氏的儿媳妇，可这倒是她头一回见涂氏和常郁晚、常郁曜两姐弟。
“你们两个，光眼红有甚么用？看看二弟和五弟是如何待媳妇的，再揣摩揣摩你们本身，三弟啊，不是我要说你，换了谁都受不了你一会儿如许一会儿那样的，三弟妹在娘家已经够刻苦的了，你还老给她添堵。”常郁晔说完，又是一杯酒。
“没事，”楚维琳按了按眉心，道，“对了，大伯如何俄然来了？”
常郁晔一早晨情感都不对劲，这时候主动开了口，也属可贵，被训的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回嘴甚么，也只要常郁昀弯着眼接了一句“我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娉依敲了拍门，提着食盒出去，笑着道:“奶奶见大爷和三爷来了，让奴婢再送些下酒菜来。”
常郁晔醉了，说话都倒霉索，结结巴巴道:“母亲、母亲太难了……”
涂氏的目光停在楚维琳高高的肚子上，笑容愈发深了:“是郁昀媳妇吧？你这孩子，身子不便利就不要讲究这些了，我们娘俩还差这一时半会儿不成？”
常恒翰日日歇在几个姨娘处，大赵氏委曲无处说，又病着，常郁晔这个做儿子的心疼母亲，想劝劝父亲，却没有结果，只能自个儿气闷吃酒。
这般不清不楚却满满都是不屑于计算的态度让常郁晚愈发气闷，只是她不是那种伶牙俐齿之人，只能生闷气。
楚维琳昂首打量，这婆子甚是眼熟，再一想，不恰是常郁昕的陪房许妈妈嘛！
楚维琳也跟着笑了，常郁昕佳耦都是好模样，哥儿定然是差不了的。
玄月二十五日，对于楚维琳来讲也是个大日子，杨昔诺在这一天会和德王世子结婚，也不晓得远在西桂的杨昔诺到底如何了……
许妈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回老祖宗的话，大姑奶奶天亮宿世下了一个哥儿，母子安然。”
常郁昀也没瞒着，把事情说了说:“大哥和大伯父因为大伯娘的事情争了几句。”
她又低头看本身的肚子，她和常郁昀的孩子……
杜大太太很看重常郁昕的肚子，自打常郁昕有身起，身边人一向服侍得很好，卢氏去看过，当时说不出的放心。
常郁昭写了封信返来，他们已经接到了涂氏一行，出发返京了。
送了他们出门，常郁昀回到屋里时，楚维琳已经困顿了。
涂氏他们达到的日子比楚维琳预感地还是早了两三天。
楚维琳在松龄院里遇见过常郁晔几次，眉宇当中始终有一分郁结之气，明显是极其操心母亲的事情。
常郁曜却皱眉，道:“书，就是书，哪有甚么爷们的女人的，我喜好看书，当然甚么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