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穷士

被他揪着不放的白波降卒瞋目瞪视不止，却也只敢虚言惘吓，若非徐晃行军纪甚严，依径rì脾xìng，他倒早就饱以老拳或拔刀相向了。

而后，徐晃便在两县里驻扎下，整肃军纪，遴选jīng锐，又抽暇去寻旧rì熟悉的亲朋和县中名流，可惜白波反叛数年下来，其等不是外逃就是死难，已多不得见。

徐晃已占了两县，令韩浩守襄陵，周毅守杨县，互成犄角之势，竟无出城与其等交兵的意义，近十万部众在汾水边等得心浮气躁，民气渐散，韩暹等无法，只得先来攻城。

贼友无军纪可言，头子号令亦有很多阳奉yīn违的，徐晃治军比别人更看重令行制止与不扰民，很施了些手腕，杀了二十余人立威，方才使其等端方起来。

当世士人皆轻武，此人何反之？

谢允随在徐晃身侧，见此人衣袍下**，一时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来，除了车黍，周边亲卫亦笑，裤就是穿在衣袍下的裤子，那士人被当众戳穿袍下无裤，虽都是些男人在场，却也免不得羞恼，满脸通红，顾不得别的，爬起家来就往外跑。

两城内都只要七八千降众为守军，其等未附，本难死守，然每到倒霉时，便有近千铁骑冲出城门绞杀一番，突破攻城云梯才复退回，小小县城也一时难破，第一rì徒劳无功。

徐晃忙出声去喝止，那士人羞愤得短长，充耳未闻只顾往前跑去。

对方若只是着短衫者，徐晃也只是会令人寻原物偿还便罢，可此人是士人，就算再费事也得以礻匕相见，这是徐公明与车黍、谢允平分歧处。

“哈！下底公然无裤！”

河南兵马如此肆无顾忌往西北进，浑未将白波们放在眼内，几股逃散出的渠帅、残兵纷繁往旧友处哭诉，顿惹怒了几股大贼，韩暹、胡才、李乐三位又调集数部合力，聚众近十万，往汾水东岸来堵杀。

两人扯白几句，那士子始终不放手，白波降众不肯还他，却也不敢施暴，不经意才见徐晃等驾马过来，那白波顿时脸sè大变，高叫道：“祸事了！”

“免得！”

既已选定要用此计，而后往西北便是一起扫荡前行，逢大小股贼兵皆派人招纳，不从者驱降众掩杀，jīng兵破之，收降众。待往西北再行得三四百里地，便已聚起万余jīng壮来。

过了一会，亲卫已在营中押了那惹事的降众，捧着那条里裤出来，徐晃开口问，忙跪倒招认不讳，乃是他因旧裤已破，在街上劫了此人手里的新裤，yù回虎帐时，方被他扯住。

虽说贼浩繁半无用，近十万的人数却毕竟也不是纸糊，此中自少不得徐晃运营忄之功，他虽还年青，然经此一战，自车黍、韩浩、周毅以下，军中尽服。

待再整肃一二，汇集起军资，全军已筹办出发西北行。这rì，徐晃领车黍、谢允等数十名亲卫从杨县转入襄陵巡查，刚到虎帐辕门外，却见一年青士人扯驰名白波降众，不让其进营去，叫唤喧华，只是不饶，驻守虎帐外的十余人在旁笑嘻嘻看着笑闹。

措置毕，徐晃翻身上马，yù行时转头对那士子随口道：“吾观足下家贫，河东又乱，不如河南郡安稳，河南缺士，吾主求贤若渴，足下何不往行？亦无需有经世济民之才，不消州郡显名之辈，只要通诗书，便可为夫子；明史知政略，可为县吏。不管夫子县吏，皆可得田五十亩，足下之家温饱当无忧矣！”

但有方便有弊，收纳白波贼众，合兵前行，却也要使荡寇军矫捷xìng大降，孤军远出本以矫捷第一，若遇险时舍不得弃去这些贼众jīng壮，恐连自家都要被拖累上，田丰虽出此计，却也只是给徐晃备选之一，用不消全由他自择。

“且住！”

虽只是件小时，这弱冠少年却也甚服徐晃治军，他已规复下表情，听徐晃这般说，拱手道：“谢过徐将军，我不yù为夫子县吏，倒不知参军，可否？”

四下里趁夜逃散去的溃兵实在太多，天明时，徐晃只收得jīng壮万余，待其整军再往襄陵时，韩暹料敌不过，已领众自退去了。

“你这士子，不过一条里裤，便不顾xìng命胶葛，莫非读书读傻了么？”

此人却也风趣，喊过一声，忙奋力急扯，一把得甩开身后士子，回身便逃往虎帐中去，却不记得这士子虽不敢追入虎帐重地，自家却只是自投坎阱。

收伏的贼众jīng结气力太弱，近三万降卒最后能挑入卒兵的还不到八百人，不过好歹能够弥补到荡寇军中，所剩的jīng壮就实打实只是战阵中炮灰了。

守军多为旧rì火伴，可寻内应破之，胡才、李乐遣人shè内通手札入城，可还不待其等里应外合，夜中半夜时分，营内俄然火光四起，喊杀声大震，不知有多少兵马夜中杀来，本来徐晃亲领车黍等六百亲卫于外暗藏，并不在两城以内，趁夜从后袭来，一举胜利。

这士子本非弱不由风者，身子应还耸健旺，却被那厮话语分了神，亦转头看徐晃等人，无妨他俄然力，身子顿时未立稳，往前重重跌扑倒地，沾了很多灰土不说，衣袍掀翻，还暴露一双光滑的腿肉来。

这士子方及弱冠，徐晃比也大不得几岁模样，见徐晃对本身见礼，脸sè虽还涨红，这少年贫士也强撑着与其对答起来。

降贼众！前只要先例在，倒是轻易，卒乓们四下甲再将河南四等民之策宣过一遍，未几时便聚起七八千jīng壮，四万多老弱来。

那士人方及弱冠，头上的冠带却甚旧，衣袍上亦有几个补洞，是位贫苦的。也是比来城中军马得了束缚，那东西对他又过分紧急，方才敢有胆量如此，一边扯着那白波贼，嘴里连连道：“吾家中甚艰，只此一裤尚是卖了新婚妻之弃才得购，目睹秋去冬来，无裤难挨不说，亦使吾妻难过，万望还之！”

徐晃得报后，并未急着去与之交兵，而是转头先攻襄陵及他本身的故乡杨县。

徐晃分兵驻守，白波贼众亦分兵往攻，由韩暹领几股小部攻襄陵，胡才、李乐合攻杨县。

田丰出此计，让徐晃沿途招降白波贼，驱其等为前驱，除能减免卒兵伤亡外，还因河套实在广漠，仅两干余人马难攻略全面，所掳带回的物质亦有限，恰好寻一群民夫加炮灰。

再往杨县时，其地贼众早已望风再逃了。

勇卒与辎辅兵追小李出征也少不得掳掠，这位新校尉行事却有此差别，徐晃，人之力抗不过全军，最后只能让步，定下其等rì后只可掳掠大户，不能惊扰百姓，便是掳掠大户也不得妄伤性命，当然，外族不再此列。

徐晃转头瞪了谢允一眼，忙跳上马背，对这士子见礼道：“治军不严，实乃晃之过也，获咎之处足下勿怪，吾令先前那厮取物还你！”

徐晃大奇，问道：“尚不满足下如何称呼？”

王邑善能用人，此县主事者倒是不差，只是邓季虽已得官身，与此地却不是一起。河南兵马在城外大摇大摆清算疆场，并无与县城中打交代的意义，城墙上也尚防备得紧，直到徐晃领军拜别，两下里也终未有只言片语交换过。

这般究竟属小事，物主并未受伤，徐晃令将原物还主，押其去领二十军棍，罚没饷食，便算了此案，不过虎帐前守门部众未劝止，亦陪那厮一并受刑。

徐晃所领不过二千五百骑，竟得大败白波诸部十万众，料其等再不敢上前，此行已可一起无忧往河套去了。

荡寇军乃是往河套去，短时候内难将起点带回河南安设，不过只要随军上路的，料再无人敢有贰言。

全军还在河东境内，数战下来，这套遇敌时先令贼众上前冲杀乱战，自家卒兵全布阵于其等以后，遇关头时才出来冲杀一番的手腕便已被军顶用得jīng熟，虽说如此有负勇者之名，但高低皆还未将这些贼众当作自家人，有其等在前填命减免无谓伤亡，也还算心安理得。

“同为邻县乡里，将军之名，吾却已听闻得久”少年微微一笑，接着道：“吾家本亦为郡中显姓，不料世道艰巨，亦沦落至此，吾姓贾名逵，字梁道，尚未多谢徐将军替吾追回这条里裤！”

人群中车黍一夹马腹，跃马从后赶了上去，徐晃恐他鲁莽，忙喊道：“莫伤到此人！”

嘴中答了声，车黍已策马从后奔近弱冠士子，哈腰一把拎着衣领将其提起，再打马返来轻放在徐晃面前。

听城外杀声起，周毅亦领卒兵出城，前后夹攻平，白波顿时大败，胡、李二人急领数百骑各自逃奔，途中胡才被曹xìng率众赶上，一箭shè死，割级来报徐晃，只剩李乐独逃往韩暹处。

襄陵、杨县两县城相距不远，却因离郡治安邑过远，数年前便已被白波贼占有住，却又在通前的门路上，徐晃不yù腹背受敌，未虑胜先虑败，又恐无退路，才挥师先顺道取襄陵，城中四千贼兵被万余旧rì火伴围住三面，才攻打了两个时候，城内便不yù再抵挡，全军弃城而逃，被荡寇军半途追上一番冲散，降者大半。

徐晃等一行人这才看清，那白波贼手里拿着的是条里裤，看颜sè还甚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