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谷雨
终究，骏马奔到了函谷关外，骑士急翻身上马，不睬一长溜列队等待放路牌出入的百姓们，直奔到今rì轮值的百人将面前。
河南粮食充沛得很，邓季并不太担忧旱情，便是今秋颗粒无收，亦有给百姓用的，刚在肚中念上一句歪诗，已听田丰在旁道：“今岁司录大旱，长安宁然缺粮，需防李傕寇我河南！”
远远地，他便冲看管府门的黑铁卫们大声喊叫，颜伯多次传过军情，今rì轮值的府门亭长认得他，忙回应道：“今早便往平yīn去迎荡寇军，尚未返来！”
如颜伯这般卒兵家中地广收成多，在军中效力，尚要比别人多出一份薪资，所借已是还清，然同来的伴当，本年不但还不上所欠，只怕连百口吃食都要成题目。
颜伯本乃京师卫士，董卓伏法后随大队西凉军奔入河南的，家眷现在安在巩县。
但是派何人出征？若遣太史慈帅虎牙军出征，荡寇军数千将士能甘心？
不消黑铁卫们通传，颜伯在外已高喊出声去。
军情告急，骏马一起风驰电掣，劲风刮的人面上生疼，不过马背上的颜伯还是能留意到，门路两旁的地步里，很多农者都还在担水救苗。
“总要小翼防备才是！”嘴里再警告一句，田丰转首对杨立道：“对岸这很多牛马，便是日夜不断，亦需三五rì才气尽运过来，慕安已传令子泰，明rì其将领郡衙属吏来此，统计人丁，牲口记册、分发等事，只是人马稠浊，彻夜尚需你县衙先作安设！”
河对岸一座虎帐早已立起，那应当就是袭杀匈奴返来的荡寇军，此时在河对岸防备河内军前来袭扰掠取。
兴平元年三月，马腾入长安觐见天子，因私请未获准，暗恨李傕，又有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谏议大夫种劭、中郎将杜禀等愿为内应，便与李傕等起兵器左中郎将刘范乃是益州牧刘焉宗子，可惜事机不密，为李傕所斩杀。两军在长安城外一场混战，互有胜负，正相持间，韩遂自西凉率兵来劝和，未几，便与马腾合兵一处，共攻长安。兵器事初起时，客居河南的贾诩亦被李傕招了归去，不料今长安城中的西凉军已破马腾、韩遂。
长安城中那位大汉少年天子。前者招儒生入试授官，今岁改年号为兴平，正月里大赦天下，流寇亦可免罪，本大志勃勃，yù要复兴汉室，老天爷迎头便是一棍喝棒是年关中大旱，全部司录俱受影响！
将东西交与黑铁卫，颜伯从让开的人缝中抢出来，甲胄在身只施军礼，待到近前，便单膝跪献军报，又口禀道：“前rì，郭汜、樊稠与李傕从子李利已大破马腾、韩遂军，李傕正遣逻骑四出，捕拿马韩以内应马宇等！”
田丰苦笑，邓季、车黍之流起自贼寇，俱是睚眦必报之人，荡寇军冀州一败，折损大半，上高低下对雪耻都念念不忘，荡寇军远征返来，尚未安设下便又起意攻河内，邓季为的不是张杨，而是借居河内的吕布！
这般忧心着，他一起打马疾奔，不敢有半晌稍息，也直到未时初才赶到雒阳城郡守府外。
“主公！告急军情！”
细心想想，张杨的河内军虽有两万人马，战力却低，吕布军则只数千残部，只要河南军行动敏捷，速战持久，自家弟子的发起倒也可行。
待出了函谷关，马速提起来后。百人将所给的小旗顶风而展。可见上面绣着个乌黑的“急”字。路人们远远瞥见，便忙都让到道旁去，让他吼怒而过。
“智囊放心，荡寇军大捷，此乃河南千万之喜，杨立敢不经心？”
待得人指导，寻到一片低矮的坡岸上时，可见典韦领着的黑铁卫圈内，邓季、田丰、平yīn令杨立正与车黍、一名陌生的年青士子围在一起，谈笑盈盈。
“嗒！嗒！嗒！”
河南郡中仓禀充分，但愿那位邓太守仁爱，许百姓先前所欠之粮先缓上一缓，今岁再借些出来度过灾年。
“荡寇军已回转？智囊呢？”
“田师所言尽善！”邓季对贾逵之名不甚知之，只点头道：“前翻荡寇出征，我曾言其等不记军功，贾梁道当不在此列，其随征匈奴有功，户籍可赐二等功民！”
再看一会，邓季俄然又冲田丰道：“马腾、韩遂初败，李傕等近rì尚不敢轻动；数rì前曾得报，曹兖州尽点军马，寻徐州报仇去了。东西俱安，我河南应暂无兵器之祸，今荡寇军回师，正可趁暇伐河内，田师觉得如何？”
同为西凉人，相煎何太急？
“教员所言甚是！”顺手将看过的军报递给田丰，邓季挥手让颜伯自去，接着笑道：“然今荡寇军回师，河南兵jīng粮足，便是李傕军来犯，我亦不惧他！”
半晌才记起本身的任务，颜伯忙打顿时前去，寻人便问：“可知主公地点？”
颜伯忍不住狠狠地鄙弃了一口。
贾逵本志在军伍，然世人皆言其更适于政事，也无他法，只好谢过。
验过路牌无误，轮值的百人将命人给骑士换了匹马，又取来面黑sè小旗，交在他手里，手一挥，表示卒兵们放行。
就是颜伯家，本年地中的收成也不知要少上很多，若非有勇卒薪资打底，估计又得借债度日。
“一并去了！”
要将这很多人马牲口运过黄河，甚是不便，此中很多马匹尚未顺服，在渡船木筏上不肯安份，跌入水中冲走也是有的，只好渐渐渡它们罢了。
徐晃是个谨慎的，虽知邓季就在对岸平yīn城外，邻近家门却也不肯放松，自领荡寇军在对岸安营防备，只遣车黍与贾逵渡河来见。
顿时骑士不过而立之年，身材jīng瘦，穿戴平常的襦袴，头顶斗笠，将马鞭甩得急，胯上马嘴鼻中已粗喘得短长。
两边先前已见过，早聊过好一会，田丰此时又对邓季道：“吾观徐公明手札：贾梁道虽有参军之志，然政务策画更胜，年事虽轻，却jīng达事机，此番征匈奴有功，便请他在郡衙中做长史，慕安觉得如何？”
河南军中的路牌，除说明人物籍贯、体貌、所属虎帐外，虎牙军的后背刻有个“虎”字，黑铁卫的后背刻“铁”字，这位骑士的黑sè路牌前面却尽不是，刻着的是少见的“斥”字，乃是马皮麾下的斥营卒兵。
“这些都是荡寇军出战半载所获？”看着满山牛马，颜伯镇静地念叨过两声：“如此，当能缓一缓河南水灾！”
中间的车黍虽还是一言未发，眼中俄然迸收回的jīng光却甚为逼人。
“驾！”
此次荡寇军出征并州匈奴，自家不但没有折损，人马反倒变多去时二千五残军，现在三千余人马。别的所获计有白波部三万jīng壮，匈奴妇与挽救的汉家妇孺两万余，战马八千，牛与劣马三万许，财物无数，可谓大歉收。
他骑乘的本是骏马，可骑士毫不爱惜，只顾差遣着马儿向着东面疾走。
河中两三百艘渡船、木筏，尚在不断的来往运输，喊叫声、马嘶声、河水声、风声，俱都稠浊在一起，感受乱纷繁的。
这大汉天下，应当是快到绝顶了罢？贼老天要罚天子，何必将祸害连累到我河南来？
这还是役民充沛，各种田沟沟渠修得完整的河南郡，若再旱上个十天半月，它处恐怕就得颗粒无收。
待黑铁卫再换上一匹坐骑，颜伯又急打马出城，待再赶至平yīn城外时，已近傍晚。
四月十九，谷雨。**
“主公可在府内？”
四周已对着他的一圈闪着寒芒的戟锋浑然不顾，骑士取出怀中黑牌，递上，嘴里喝道：“斥营戊屯勇卒颜伯，有军情回禀主公，请速放行！”
“呸！贼老天！”
自家弟子让田丰亦不由头疼，半晌方道：“天sè已黑，吾等先往平yīn县衙用飨，晚间再议如何？”
此时方才到隅中，然晴空万里，连一丝要下雨的迹象都看不到，地上的泥土已干得短长，尽是灰尘堆积，骏马四蹄所过，在身后扬起一层厚厚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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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邓季不在雒阳城中，顾不得入府去歇口气，颜伯忙跳上马，一边活动着生硬的大腿，一边喊道：“速与我换马！”
即便农夫们冒死自救。本年这场大旱，河南各县地步也多数要减产一半以上！
此时平yīn城外的盛况让十余rì未归河南的颜伯吓了一大跳。
颜伯心中。模糊感觉这场水灾便是大汉天子激发的，免不得对其有见怪之意。
入河南的同一批人，当时都靠向官府借粮度日，借债分三年还清，这才是还债的第二个年初。
碧空之下，官道上，一骑自西绝尘而来。
两边间隔并不远，内里人等俱能闻声，说话被打断，邓季眼皮一跳，喝声道：“速报！”
颜伯一手拿着小旗，复胯到刚换来的马背上，纵马入关。
落日之下，可见黄河两岸，满山片野都是牛马和人群。
再遣荡寇军反击？他们但是刚劳师远征返来，现在尚在黄河北岸未得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