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神箭

谷口狭小易守难攻，雷公自不肯再用有限的性命去填，能让邓疙瘩部出来交兵才最好不过，他自家又肝火难抑，早跨马在阵前破口痛骂，名为雷公，嗓门天然粗大得狠。

懒顾怔住，牛角弓之前在邓疙瘩手里时便是宝贝，现在他更爱，闻这双戟客开口要借，却有些难舍。

太史慈并未理睬他，只顾眯眼观那仇敌渠帅，待雷公顾摆布言语，这厮粗心轻敌，却怪不得某家，立时张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休屠各胡，又称为“屠各”或“休屠”。

中平五年的第一日，便伴跟着战役到临，提及来，这一年起，邓季已是十六岁了。

“可惜，竟被这厮避过！”

这么大笔买卖，除了主薄李平外，崔度的兄长襄平县尉也到了，而用来换置粮食的马匹均为鲜卑和乌桓两族所出，天下狼籍，要安然将这很多粮食带回可不轻易，除民夫外，李平带来的这支步队里还稀有千外族马队同来护粮。

腊月里，匈奴休屠各胡掳掠西河的动静传来时，襄平县的换粮步队也到了。

懒顾等随邓季刚到，听他骂得不堪，估计下两边间隔，不由嘿笑道：“不料这雷公如恶妻普通，差疙瘩这假雷公远甚，待我射他一箭！”

不出所料，第一支冲来找费事的步队恰是怨气颇重的正牌雷公部，获得动静以后，这位渠帅连老弱都未放过，当即点起家中统统人马，急冲冲便杀了过来，他们到达谷口那天，恰好是岁首。

弦响箭出，伍宁尚在喋喋而语，不一刻，却听四周一片惊呼，抬眼看时，那雷公已从马背跌落，仇敌从中正乱成一片，他不由张大了嘴，惶恐万分。

雷公自也不傻，他骂阵时马停的位置离谷口另有六七十步，一石弓力的箭枝到此地已无杀伤力可言，遥见谷口有人搭箭，本不如何放心上，仍旧骂不断口，却不料懒顾不但弓力强过一石，准头亦足，待见一条疾影劈面怒射而来，忙下认识在顿时一个后仰，只听头上“当”地一声响，那箭正射在头盔上，撞出几颗火星，跌落下来。

懒顾暗箭虽未建功，但此等乌合之众，弹指可破，邓季正筹办调集勇卒，使精骑出外去斩杀那渠帅雷公，太史慈俄然开口：“牛角弓借我一用！”

南匈奴包含浩繁部落，休屠一向自称为“统领诸种的最豪贵”一族，于夫罗等南匈奴单于，也是休屠，于夫罗的孙子刘渊，厥后还建立了十六国中的匈奴汉国。

受水灾和冀州官府招流民令的影响，太行群贼现在可谓丧失惨痛，黑山各部人马加起来已不敷之前一半，若不是流民尚不准进城，只许安设在各县城外，随时有被之前火伴们劫杀的伤害，说不定伍恭也要鼓动邓季招安去也。

这此中，雷公部更惨，之前本有近两万人，也算张燕上面一股大贼，受了不白之冤被各部骚扰已丧失近半人马，饥荒起时自家撵出部分老弱，官府招流民又逃散掉一些，现在邓季到谷口看时，来的只要不敷五千人，精干两千摆布。

邓季倒忘了另有太史慈在，听闻声音，那是他要脱手了，忍不住大喜转头。

邓季便冲懒顾道：“便借他一用又如何？岂能少了你的？男儿丈夫，怎如此吝啬！”

得了应允，懒顾取出邓季所赐牛角弓，搭上箭眯眼略瞄，“嗖”地一箭便射去。

先前看这位双戟客试弓伎俩纯熟，懒顾、伍宁亦服，待他从箭壶中取了箭去，却又有些迷惑了，懒顾懒得说话，伍宁便道：“方才懒顾一箭惜被让过，雷公这厮却已有防备，两地相距足有百步，强弩之末力亦衰，再射也不过徒费箭枝！”

这很多人前来，已充足灭掉自家这支老弱为主的步队，邓季天然小翼防备，不准他们入谷，粮食全由自家老弱送出，输粮车倒都赠送了。

鲜卑人和乌桓人几近是同时髦起的东胡另支，除了奇装异服外，俱都是金发黄髯毛，肤色甚白，体格比汉人要高大一些，奇特之处甚多，除邓季外，谷中跑来旁观者很多，就连田丰在洛阳时已见过的，也陪夫人孩儿们再来看看。

对这张牛角弓，身为疙瘩小舅子的伍宁亦眼馋得紧，他虽是大师出身，力量却不弱，勉强也能用两石弓，只是好弓难寻，自家姐夫有一张却将它送了懒顾，虽与邓季还未解冻，不好对他生机，却已在长姐面前抱怨过两次。

话犹未尽，一箭已如流星般疾来，“噗”一下将他咽喉射个对穿，他吃力地张口嘴，一口血涌出，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旋即便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来前探听得这邓疙瘩不过数百精干，万想不到麾下竟然也有能用这等强弓的妙手，有他在，此地便不如何安稳，雷公忙打马后退，待到距谷口百步处再勒马转头痛骂。

雷公被吓出一身盗汗，身侧有人拾起箭支给他看，见与头盔这下碰撞，那箭簇已微变形，若被射中，足让他丧命。

雷公在顿时遥遥瞥见，不由顾摆布人等怒道：“邓疙瘩这厮万分可爱，龟缩谷中不出战也就罢了，还专使部下恐吓老……”

邓季亦欣喜无穷，常日只晓得爱名将名流，这时才总算得见其威武，百忙中一声呼哨，车黍打马冲出，暴声喝道：“我家渠帅邓疙瘩有令，降者得食！”

闻言，懒顾只得悻悻交出弓来，太史慈接过，掂了一下，亦开口赞道：“好弓！”

《晋书》卷97《北狄・匈奴传》所列入塞北狄19种，固然并非都是匈奴，但排在第一名的“屠各种”，为匈奴休屠王部众及厥后嗣，汉朝入塞匈奴的首要部落，倒是史家的共鸣。

这时候，邓季伤势渐愈，已能下地行走，得报后，亲到谷口监看。

待李划一运粮食拜别，有这么大动静传出，邓疙瘩就是假雷公的动静便如何也瞒不住了，接下来或许就是厮杀，将有战事到临，藏牛谷不再安稳，邓季便将那边的牲口全移到谷中来，加上此次多出的五千余马匹，直让谷里拥堵不堪，马嘶牛叫，喧华不堪。

如此一箭竟然被雷公避过，谷口围观人等都忍不住扼腕感喟，邓季也跟着叹了一声。长戟尚未制好，太史慈并没与勇卒们打仗过，不料此地真有妙手，也忍不住正眼看了下不俗的懒顾。

太史慈提弓在手，扯满弦来，冲远处那雷公虚射两次，一时候，四周人群俱听得弓弦“嘣、嘣”作响，待试过几次，对这弓力熟谙了些，方在懒顾箭壶中扯出支箭。

邓季亦点头，应道：“观其部众甚苦，若能就此射杀雷公，或可招降！”

注：铁官，指大铁官，铁官是中国秦汉期间办理铁的冶铸奇迹的机构。中国当代官职与机构常常同名，铁官一词偶然也指官职。据《汉书》和《史记》记录，产铁的县设大铁官，办理铁的冶炼、锻造和贸易。不产铁的县设小铁官，办理铁器锻造和贸易。铁官的任命由大司农或郡守卖力。武帝元狩四年（前119）以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领盐铁事，专营盐铁，制止公营。于弘农、河东、河内、南阳、蜀、辽东等郡，连京兆等共四十郡，悉置铁官，均隶于大农。主锻造铁器，不产铁的处所，亦置小铁官，隶郡县。

“毫厘之差罢了！”

四十万石粮食中一半用马匹兑换，襄平带来互换的有一千上等良马，四千中等马，汉武帝以后，盐铁都由官府专卖，铁价一向很高，不过在辽东设有铁官（注），此地已在产铁，随马驮来的就有几十万斤。

就这二千余精干，也更像是来乞讨的而非求战，视野所见俱都是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在谷外北风中瑟瑟颤栗。

防备之余，邓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外族，不免猎奇，便忍不住多打量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