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笑傲江湖 粪土王侯
“哥哥休撺掇他,他这个脾气,如何受得了宫里那些肮脏气?不如在这山野间称心恩仇,笑傲江湖,纵与野兽为伍,也强与那些烂人打交道。”
三天后孝逸醒来,揉揉眼睛,方知酣醉,想起颠末,本身不由哑然发笑。两个围着山洞细心转了一圈,本来误打误撞,此地已然是老君洞。
“你们总无能清干净地抛清本身,孝逸这个天下第一面首的恶名算是背定了,屈辱祖宗社稷,活着的时候就已经骂名满天飞,死了今后也要遭万世唾骂,贻笑千古……”
“哥哥那笔宝藏在哪?可有甚么标记?”
孝逸这一番醉着可不得了,两天两夜也没有醒,培公见他脸儿红扑扑的,睡得宁静安好,也不忍折腾唤醒他。孝逸哥哥平素心高气傲,内心中孤苦不平,却要在人前表示得恭敬谨慎、灵巧聪明,也累得不可,现在在这绝域深山当中,再也不必戴着面具装腔作势虚与委蛇,好不轻易宣泄一番,也由得他去。
——只是现在宝藏已尽归汋儿统统,这话要如何开口?
“实在天子面前,我们这些大男人还不是一样?明显不平气向一个妇人叩拜称臣,却为何为了邀得一夜宠幸,要和陈家兄弟斗个你死我活?权势使然,无关男女。”
“李大哥何出此言?”
汋儿的大眼睛里闪着异彩,培公叹道:
孝逸点头,
“抵挡是死,不抵挡也是死,何必做这沉默的待宰羔羊?”
孝逸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培公拍拍孝逸肩膀,两人沉默不语。
“哥哥合族都没了?——汋儿只道本身命苦,兄弟三个沦落飘零天各一方,本来人间另有比我们蓝家兄弟更惨痛的。”
暗想这些话即便说上个十遍八遍,汋儿也一定晓得。多少人身在俗世中打转,一辈子也看不透、想不通,但是若站在汋儿这个世外桃源的角度转头看,才知无拘无束是多么的可贵。
“大唐夙来男尊女卑,李大哥脾气豪放,必是不肯屈居人下的豪杰子大丈夫,却做了老太婆的面首,在妇人跟前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这个汋儿早前也想到过,故而宁肯坠落山崖抱屈而死,也不肯过那呼来唤去的卑贱生涯。”
“不然,祖父曾经留下宗室巨额财宝,埋藏深山,留待复兴之资,孝逸此番前来,就是寻觅那份宝藏,徐图东山复兴。”
汋儿纯真任侠,见孝逸豪气干云,培公内敛驯良,浑不似外间世人的促狭冷酷,是以也和他们推心置腹,毫无保存。孝逸和培公成心交友蓝汋儿,又敬佩他是个顶天登时的奇男人,故而三人越喝越近,手脚并用的比比划划,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三人猜拳行令,汋儿初学,虽是输多胜少,多喝了很多酒,却欢畅得一塌胡涂……
“实不相瞒,孝逸乃是天子身边的面首,我辈堂堂男人,却在妇人身下展转承欢乐怒由人,期间酸楚,实不敷向汋儿陈述一二……”
那石洞内甚是宽广,内里床褥器具洁净齐备,培公给孝逸盖上被子,搬了一块大石堵在门口,这才半倚半坐着浅睡一会儿。孝逸早已呼声高文。蓝汋儿却在白玉台上纵声长啸,欢乐到天气渐白,才伏在美姬的身上沉甜睡去。
“睡是睡饱了,肚子却饿了。”
孝逸见庙门大敞四开,却没有任何人勇于靠近,暗想汋儿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不但在苗人中恶名远播,便是在野人狼群中,闻到他的气味也要远远消遁。两人猜来猜去,估计汋儿说的那些宝藏应当都在这山洞内。是以也便是祖父的藏宝之所。
汋儿道:
二人自洛阳来,都生得端倪漂亮,又熟谙天子身边的清哥哥,莫非——
“李大哥可睡饱了?”
“我辈堂堂汉家须眉男儿,却生逢女主,蒲伏在妇人脚下,仰人鼻息看人眼色,真真是乾坤倒置,阴阳易位,却不知先人作何批评我们这些内侍近臣?”
俄然间来了两个脾气相投的朋友,不但拿出了清哥哥当年的手工刺绣,还陪他吃酒笑闹,心中不知有多称心,恨不得把本身统统的宝贝和他们分享,是以也表示苗女服侍好两位高朋。培公素知孝逸一贯谨慎,为免皇上妒忌猜忌,在洛阳从不碰任何女人。现在来到这绝域深山,却少不得入乡顺俗,曲尽宾主之欢。
“天杀的贼婆娘!真是恶事做尽!蓝汋儿空负绝世神功,却躲在这深山老林里闭目塞听,明日便杀将出去,擒了那婆娘剁他个十七八段,替天下枉死之人讨个公道!”
汋儿奇道:
孝逸拿出那块玉佩,熔化玉蜡,取出那片蚕丝,递给汋儿。汋儿接过了,细心核阅半晌方道:
孝逸点头道:
汋儿听了,吃了一惊道:
——这蓝汋儿较着是个称心恩仇的任侠之人,在他面前表示得扭扭捏捏,矫揉造作虚情冒充,反倒惹他嫌憎。本身淡然地看着二人笑闹玩耍,寸步不离守在孝逸身边。等他和那几个苗女疯得够了,才在婢女的指导下,将他扶进山洞。
汋儿便命人奉上吃食。那苗家男人乃是汋儿从山外掳来的,一个久居苗地的汉人通译,便于相互交换。此人初时怕得要命,坐了些时候见三人都不是吃人肉喝人血的野人,便放心下来谨慎传译。
渐渐地整小我变得脾气奇特,喜怒无常,连句完整的话儿也少说了。是以初时虽见孝逸和培公被那些野人虐待,却只是冷眼旁观。这里的苗家男人被野人抢返来,第一件事便要被这群野人**殴打,汋儿见了也只是无动于衷。这也是他五年来受尽世人寒凉白眼而至。
蓝汋儿见孝逸被他灌很多了,也有些不美意义。命人好酒好菜地接待着培公,本身则远远遁去,连续几天不见身影。世人只是远远闻声他的长啸之声,却不知他身在何方。那些野人被汋儿清算得服服帖帖,闻声他的声音就一起避开,对培公远远盯着,只是不敢冒昧。
“周年老是笑汋儿没故意机吗?对付不了那些狡猾的汉人?”
孝逸猜了个大抵齐,忍不住莞尔一笑,
孝逸也有七八分醉意,在那边放纵地大喊大呼,学着蓝汋儿的模样,放浪形骸,抱住两个苗女滚做一处。那些苗女本就倾慕孝逸俊美风骚,今见仆人和孝逸相处甚欢,都放大了胆量和孝逸亲热。汋儿乐得孝逸和培公自便,他在这深山密林当中,与狼虫豺狼为伍,与红毛野报酬邻,孤单孤傲,连个说句内心话的人也没有。虽说捉来些苗民,也是抨击打单的成分多一些。这些人连他的实在身份都不晓得,又如何与他开解?
孝逸说着,忍不住垂下泪来。唏嘘着又和汋儿干了几杯,想起心中的这个活结,不免醉意陡升,跟着汋儿纵声长啸,震得林间树叶刷刷作响。蓝汋儿底子听不明白汉话,只是感觉本身这十几个苗女,刺痛了兄弟两个,李大哥特别感慨很多。固然相互说话交换不畅,但是男人间的投缘和惺惺相惜,则底子无需话语。
“汋儿尽可称心恩仇,孝逸倒是身负合族血海深仇、家国复兴重担,死都死不起,走也走不得。只能在这后宫当中哑忍、煎熬……”
“这算甚么?唐宫中各处都是美食,黄金铺地美玉为砖。汋儿喜好,便跟了哥哥去,吃他个三年五载都不重样。”
培公发挥厨艺,做了些叫花鸡,清蒸鱼之类的,汋儿吃得津津有味,啧啧有声不住赞叹,孝逸笑道:
孝逸便将越王和琅琊王,乃至李唐宗室被搏斗殆尽的颠末重新讲来,本身是如何从皇孙被迫沦为面首的,又如安在女皇身边哑忍挣扎的一一道来,听得那通译都是泪流满面,汋儿听罢,拍案而起,骂道:
“藏宝之所好不眼熟呀!”
“我这里花不尽的金银珠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虽说孤单些,总比内里她们本身下田,凄风苦雨的劳作强上千百倍,如何不是争着抢着留下?现在只是千方百计地要给汋儿生下一男半女,恐怕哪一天年纪大了,被汋儿打发还寨子去。”
向孝逸举起酒碗,两人意气相投一饮而尽。
“汋儿不知,所谓的万丈尘凡繁华无穷,都是捆杀人本性的桎梏罢了,若能留在此处啸聚山林、自在安闲,当真是宿世修来的福分。”
汋儿问道:
“千万不成!武家权势如日中天,杀了她一个,恰好给他们话柄,借机完整肃除李唐宗室;现在太宗天子和高宗天子的直系儿孙已经被斩杀得差未几了,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妇人沦为娼妓,孺子大半短命。丁壮男人偶有幸运逃得性命的,也是沦落官方,改名换姓为奴为婢,整天被人摈除责辱,早已是活死人一个,哪有还手之力?即便是天子本身的亲生儿孙,废太子贤的两个儿子每年都遭鞭挞,嚎啕饮泣生不如死。皇嗣和庐陵王整天惴惴,闻声拍门声便恨不能坠井投缳而死。李唐宗室休矣,此时脱手,徒然授人把柄、自招灭族罢了。”
培公笑道:
汋儿哈哈大笑,
孝逸长叹了一口气。汋儿点头,
正迟疑间,蓝汋儿带着一名苗家男人从内里笑嘻嘻的返来。他在腰上围了一块灰狼皮,赤着一双脚,脚踝上两只金铃叮当作响。左耳朵上挂着一只巨大的赤金环,发丝轻扬,看上去整小我洁净利落,黑珍珠普通,暴露一口乌黑的牙齿。孝逸和培公忙上前见礼,汋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