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小说
会员书架
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女帝师(全集) > 第110章 女帝师二(39)

第110章 女帝师二(39)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刘离离道:“自嘉芑mm去官始,三位女巡贬官的贬官,放逐的放逐。只要mm升了女史。本觉得统统都好了,谁知……”她微微苦笑,“那一日,掖庭左丞李大人趁着殿下去上学的工夫,将琳琅姑姑等一并带走,我惊骇极了。宫里人都说,先前去掖庭属的苏女人在内里被没日没夜地折磨,我怕她们也——”

我不觉浅笑道:“娘娘还是这般百无忌讳,和畴前一样。”

我忙道:“刘大人来了,你如何也不派人来寻我?”

我淡淡一笑:“当今乃明君和仁君,臣女没有甚么不放心的。”

旻嫔道:“我晓得大人悲伤。可到底本身的身子要紧。再者,陛下回宫必然会赐静姝mm一份哀荣的。大人放心。”

我一怔:“娘娘何出此言?”

【第二十九节 正法之难】

我取过银针剔亮了烛光,淡淡一笑道:“那也没有体例,还是抗旨好了。”

我伏在枕上笑了好一会儿,方道:“哪有丫头叫这个名字的?不过,也真是苦。”

感慨身为妃嫔的运气,痛恨周渊离宫的断交。感慨宠遇无常,痛恨师尊为天下女子竖起毕生难以效仿的狷介与造作。身兼她的弟子与他的妃嫔,约莫可算作两重的不幸。

我拿起她看过的书,见是一册客岁新版的《新语》,我还在上面用极细的朱笔讲明过。“谢mm体贴,都好了。”

回到漱玉斋,绿萼迎上来道:“女人还病着,如何这会儿才返来?刘女史来瞧女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辛夷道:“静姝娘娘就在东外宫监舍的一间空屋子里,大人去了,一问便知。”

紫菡躺在棺中,眉尖略蹙,神情犹带痛苦。她装裹富丽,满头珠翠迷炫双目。真想一把掬起,连同她纯粹的灵魂一道洒进广袤无垠的宇宙。怔怔地望了好一会儿,忽听芳馨道:“女人看过了便归去吧,这处所不好多待。”

我忙道:“谢娘娘体贴。”

只听哐啷一声,本来是奉侍刘离离的琳琅姑姑在门外打翻了盛水的铜盆。侍立在外的宫人惊叫着提起裙子闪躲四溅的水花。只听芳馨笑吟吟道:“既来了漱玉斋,都交给我便好,怎敢劳动姐姐做这些端茶倒水的事,岂不让我们女人见怪?”说罢接过铜盆,叮咛宫人再去打盆水来,不由分辩拉起琳琅的手走了。琳琅满目担忧,一面走一面窜改了身子往屋里看。

我欠身相送:“不敢。实是肺腑之言。”

昱嫔身边的玉瑱姑姑上前劝道:“娘娘,回宫吧。在这里站久了对小皇子不好。”

刘离离道:“此事略有耳闻,只是不得姐姐亲口考证,我老是不信赖。”

辛夷点头道:“芳馨说得是,大人的身子要紧。娘娘也是如许说的。”

刘离离淡淡道:“福分和才华,怎能相提并论?”

辛夷道:“还是例,是要晋一级追封的,可陛下在江南,路途悠远,恐怕这会儿还没闻声静姝的动静。再者,便是晋位为静媛,也并无别离。我们娘娘已经禀了然皇后,明日照媛礼下葬。”

刘离离点头道:“我这个女史,是托了姐姐的福才气做上。皇后恐怕是感觉我笨,才叫我入——”

刘离离有些失神,点头道:“不必了。”

辛夷道:“颖嫔娘娘遣奴婢过来,一是探病。”说罢表示跟来的宫人呈上吃食和补品,又道,“我家娘娘说,大人但有所需,尽管派人去内阜院取用,待忙过了这两日,娘娘还要亲身来看望大人。”

绿萼道:“奴婢本来是要去寻女人的,可刘大人不准。”

我吃紧进了玉茗堂,只见刘离离一身天青长衣,左手搭在紫铜莲花小手炉上,五指轻动,收回卟嗒卟嗒的声响,就像暮春的玉兰花从树梢温馨地坠落在青石阶上。右手举着书,螓首轻晃,念念有声,像一弯用心致志的玉轮,谦逊地悬在低矮的夜空。

芳馨道:“另有两分是甚么?”

芳馨道:“后天便是华阳公主四周岁的生辰,宫里需求热烈一天。再者,快进腊月了,宫里天然好一番修整。过几日,我们漱玉斋也该做这些工夫了。”

辛夷屈一屈膝,又道:“二来,是娘娘有句话要问大人。静姝娘娘明天就要出殡了,我们娘娘是要亲身去送的,大人可要一道去么?”

昱嫔嗯了一声:“走吧。”

刘离离猎奇道:“不知。”

我笑道:“mm的诗作我都看过,写得很好,皇后也很喜好,以是选了mm出去。mm现在已是女史,深得皇后赏识,可见我的目光是不错的。”

紫菡被陈放在一间逼仄的小屋里,只要两个平日服待她的宫人守着。她们满身缟素,跪在门口垂首抽泣。见我来了,赶紧起家驱逐,奉茶奉香。

芳馨含泪道:“女人何必如此自苦,总要放宽解才好。”说着又恨恨道,“掖庭属也太不通了,怎能将女人的药都搜了去?”

芳馨道:“这想必不是难事,只是到当时陛下说不定还要册封女人,女人当如何应对?”

我笑道:“当初mm之以是升为女史,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殿下。陛下爱好殿下,而你又是殿下的侍读,以是才擢升你。你受了身为侍读的好处,天然也要受它的难处。你瞧我,早已不是殿下的侍读了,芳馨姑姑不也在掖庭属关了三日么?何况,你既然甚么都没做,又怕甚么呢?”

我正用银签子穿起一片柑肉,忽觉手背被她紧紧抓住,她手内心的汗和着刚涂好的蛇油,光滑腻的不受力。因而她更加用劲,我的指尖已经泛青,她却浑然不觉:“我一想到她们在掖庭属受刑,我好几夜都没有睡着。慎妃甚少与我说甚么,殿下的苦衷更不会奉告我。我甚么也没有做过,为甚么要让我身边的人受如许的罪!”

昱嫔自嘲道:“百无忌讳?不过是无知罢了。”

芳馨道:“辛夷心细,约莫是怕女人伤感吧。再说,是因为华阳公主的生辰,还是因为宫规,本也没有别离。紫菡不过是个小小的静姝,即便被追封为妃,人不在了,还说甚么呢?”见我没精打采,又道,“后天宫里定有一天戏酒,女人最爱看戏。那会儿病也好了,能够好好乐一日了。”我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我答道:“臣女还想再多留半晌。”

我往里挪了挪身子,表示芳馨坐在榻边:“自从那一夜发了病,我便不时感觉心慌,仿佛恐怕本身睡得太快太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笑道:“要陛下坚信并非殿下和我教唆慎妃他杀,才气算非常。”

我从炭盆中钳出一只贡柑,放在白瓷小碟中晾着,室内一片柑香:“我本是熙平长公主府的侍读婢女,只因长公主与慎妃交好,便送我入宫了。那一场殿选,当不得真。”

我晓得这一年多来,高曜虽恭敬她,却不肯靠近她。倒不是刘离离不好,而是自从慎妃退位,高曜便突然长大,他的心智,已远胜刘离离。他八岁时便晓得君臣之义远胜父子兄弟之情,他爱好赵广汉的慧黠,也赏识韩延寿的正德。他能从花女御之死灵敏地悟出母亲退位的冤情,却一向哑忍不发。他恭敬高显,却也不惮在他暴毙的第二天发愤登上太子之位。而刘离离一向耽于诗词歌赋,她不懂高曜的心机,高曜也并不在乎她。

我笑道:“这是我客岁注的了,现在也不看了。你若爱看,便拿回宫去看好了。”说着又叹,“本来我另有一册手抄的新语,是巧手粘补的旧籍,极是可贵。谁知前两天掖庭属来,瞥见这书是补过的,觉得有甚么玄机,都拆得琐细了。”

辛夷走后,我便带着芳馨出了门。自益园一起向东,到处都有宫人在做补葺打扫的工夫。阳光下飞尘如雪,像宫人们的笑声普通轻巧欢乐。益园里的枯树枝上,已经扎满了碧莹莹的绸带和五颜六色的绢花,仿佛仲春风景。檐下廊前,都挂上了新崭崭花簇簇的宫灯,蹲兽铁马都被擦得亮光如新。面前的欢畅光鲜愈发显得漱玉斋暗淡冷落。我不觉问道:“明天是甚么日子,如何如许欢畅?”

我叹道:“那就好。只要弘阳郡王也能受得住掖庭属的鞠问,我们这一关算过了八分。”

我拿过一柄小银刀,渐渐划着柑皮,淡黄色的汁液沁出,一手的黏腻:“mm的出身和才调,高过我百倍,皇后怎能不至心赏识?这四年来,也有……”我屈指一算,道,“九位女官被选了出去了,现在不是只剩我们两小我了么?是福分也好,是才华也罢,安然领受便好。”

刘离离道:“mm心中一向有一个疑问,本日大胆就教姐姐。当时待选的女孩子如许多,姐姐为何单单选我入宫?”

旻嫔无法地看了我一眼,扶着玉瑱的手远远去了。芳馨道:“昱嫔娘娘比畴前软和了很多,她与紫菡并无友情,这个时候却还肯来送一送。”

芳馨道:“这是天然。现在女人身边还短着一个丫头,若感觉小莲儿好,便叫她上来补了紫菡的缺。”

小莲儿和绿萼捧了温水上来,我和刘离离各自浣手。温香的水浸过冰冷的手背,心也软了下来。我感喟道:“mm一说去官,琳琅姑姑有多担忧。”

昼寝起来,我正在檐下梳头,忽见小莲儿引了颖嫔身边的辛夷走了出去。见过礼,我笑道:“这会儿恰是内阜院回事的时候,姑姑如何来了?”

我扯开柑皮,丢在炭盆中,又掰了一半果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然不知mm有何高见?”

刘离离怔怔道:“本来姐姐如许无情。”

我大惊道:“如许快!还不到头七呢。”

我见她满腹苦衷,游移道:“你来瞧我,是有甚么事情要对我说,还是殿下……”

我叹道:“好吧。劳烦姑姑奉告我静姝停在那边,我去瞧一瞧她。”

芳馨笑道:“若过了这一关,天然有他的好处。这世上,没有只高升不不利的主子,也没有万年不倒的背景。李大人夙来豁达,奴婢瞧他明白得很。”

我打断她道:“mm!不成妄自陋劣。”自发口气过分生硬,因而轻咳一声,宁和道,“mm晓得我是如何被选进宫来的么?”

昱嫔点头道:“没甚么。”说罢走到紫菡棺前,谛视半晌,凄然道,“不幸大好韶华,又得宠。”说着左手掠太小腹,轻飘飘一笑,“天下只要一名周贵妃罢了。”

我叹道:“施大人也只是尽责,碰到如答应疑的东西,怎能不验?若真是以丧命,也只能怪我本身命薄。多亏小莲儿及时请了方太医来,待我好了,要好好赏她才是。”

我忍痛拍一拍她的手背,她的五指像受了爱抚的蛇,终究渐渐松了下来。我抽出右手,不动声色地动了脱手腕,淡淡道:“你既是殿下的侍读,就和李嬷嬷和芸儿她们是一样。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是你当受的,你不该抱怨。”

昱嫔身着白绿色桃斑纹交领长衣,素裙曳地,腰间系着一枚白玉双蝠佩。她面色清冷,神情淡然。约莫是病中精力不济,我一个恍忽,还觉得是周渊回宫来站在我面前。昱嫔素手拈香,手背柔滑,手心中却尽是厚茧。她拜了两拜,方淡淡道:“如何不能来?我的孩子没有如许娇弱不堪。”

紫菡冰冷的鬓发犹贴在我的腮边。我心中一酸:“不必了,我怕她和她们一样命苦。”

我问道:“莫非便没有追封的旨意下来么?”

刘离离低着头,很久叹道:“姐姐,我想去官。”

昱嫔道:“我来送一送静姝,不必奉茶了。”说着徐行而入,见我也在,不由一怔,“朱大人也来了。”

我叹道:“mm也太多心。”

刘离离看着内里的水渍,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提起湿漉漉的双手,用香软枯燥的手巾擦干,淡淡道:“我意已决。”

芳馨一怔,随即笑道:“奴婢有一个主张,若怕她命苦,便为她取个苦名,日日叫着,定能压得住。她叫小莲儿,就叫她黄莲,好不好?”

我淡淡一笑:“她一向是如许,何曾软过?”

我心下黯然,脱口而出道:“天然要去送。”忽听芳馨在一旁道:“女人身子还没好,实在不宜去送殡。一来劳累伤身,二来哀思悲伤,静姝娘娘在天之灵,也不能放心。不若在出殡之前去看一眼,尽一经心,也就罢了。”

我亦擦干手,一面低头往手背上涂蛇油,一面低低道:“这又何必?”

我将她送到门口,屈膝施礼。她惊奇道:“朱大人不走么?”

我叹道:“生辰?怨不得紫菡明天就要出殡,连头七也不能过。如何辛夷却不明说?”

芳馨拢一拢棉袄,拿起火钳拨了拨炭火:“奴婢就晓得女人不肯拉下帘子睡,如许亮如何能睡着呢?奴婢才几日不在宫里,这些小孩子便粗心粗心,叫女人养下如许不好的风俗。午觉睡不好,又该头疼了。”

芳馨道:“这事也不必急,待女人的病全好了再渐渐说不迟。”说罢将我的手合在锦被中,柔声道,“女人好生歇着,恐怕一会儿另有探病的,好一阵费心呢。”

我晓得她怕我悲伤,可我早已无泪。我悄悄应了一声,将我最敬爱的一对紫玉钗放在她的枕下。忽听门口的两个宫人惊呼道:“奴婢拜见昱嫔娘娘。”

昱嫔道:“你这话像是在和谁负气。”

刘离离放下书,行了一礼:“是我来得不巧。姐姐可大好了?”

我放缓了脚步,浅笑道:“我来迟了,让mm久等。”

忽听呼啦轻响,面前一暗,本来是芳馨过来放下了竹帘子。我睁眼道:“姑姑如何来了?不是去午歇了么?”

刘离离无法地一笑:“殿下的事我晓得得很少,殿下有甚么话也会本身来讲,何用mm?”我不觉难堪,只得唤绿萼上茶。刘离离低头道:“mm无礼,姐姐恕罪。”

我屈膝行了一礼,道:“娘娘有孕,怎能来此处?”

刘离离笑道:“我瞧这书上有姐姐的讲明,就看住了,姐姐莫怪。”

辛夷道:“是。遵循静姝的位分,只能停在外宫,且要尽快安葬。”

在漱玉斋放心养了两日,精力也好了很多。午膳后,我歪在西耳房的南窗下打盹。日光正盛,透过糊窗的明纸洒在我的脸上,合上眼皮,面前还是明晃晃的一片。宫苑寂寂,一个小丫头坐在窗外,双丫一点一点,想是首犯困。屋里有西域进贡的香草气味,催人欲睡。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