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这声音
夏令一脸不解,歪着头问,“蜜斯,这不是去积云寺的路,奴婢瞧着倒像是去城外庄子的路。”
顾南枝拿出事前筹办好的画像,缓缓摊开,看着白妈妈问道:“白妈妈可见过画像上的女子。”
夏令是个直性子,脾气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顾南枝可不敢叫她晓得,她只说有事,找了个借口,让她去看看庄子上的香料,连日大雪可别发了霉。
顾南枝挨个见了那些人,公然她们全都见过江临月,单看画像就精确无误认出她来,她垂眸看着桌案上的画像,眼底洇开淡淡的冷意,这些人全都是悬在江临月头上的刀,足以给她致命一击。
夏令已经叫小沙弥筹办了禅房,积云寺的斋饭是出了名的,常常一饭难求,顾南枝来的赶巧,本日既不是月朔,也不是十五,寺中香客寥寥无几,主持叫人给她们筹办了斋饭。
顾南枝陪嫁的庄子很近,离京都只要不到三十里,半个时候也就到了,再去积云寺也不担搁。
“世子夫人如何会有她的画像?半年前大少爷战死疆场,她就跟着大少爷一起去了,老夫人不但叫人给她立了贞节牌坊,还叫人大肆鼓吹了一番,因为她侯府还出了不小的风头,京都那个不知她是个纯洁节女,为天下女子表率,引得很多人争相效仿。”
屋里烧着炭盆,顾南枝手里拿着暖炉,身上穿戴厚厚的狐裘倒也不感觉冷。
她神采凝重,伸手就要推开禅房的门。
“别动,也别出声。”就在当时,一双冰冷如玉的手从背后,扼住她的咽喉。
积云寺在东,出了城,马车倒是一起向西。
“白妈妈你快起来,你为侯府劳累了一辈子,这都是我应当做的。”顾南枝亲身上前,把白妈妈扶了起来。
庄子上的管事得了信,晓得她明天要来,早早便在门口等着。
“也是有缘,邻近年关,府里的下人打扫兄长住处时,偶尔间得来的。”顾南枝与白妈妈闲话了几句家常,扣问了她的身材一番,又借着年下给了她些赏银。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她们到积云寺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微微垂眼,怕就怕她这纯洁节女做不了多久了。
余伯点头,说出她们的近况,“蜜斯放心,她们都已经适应庄子上的糊口。”
这幅画是顾南枝亲身画的,她本日来庄子,就是为了求证,她杏眼荡开一圈波纹,淡声道:“白妈妈没有看错吧!”
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蜜斯了,总感觉蜜斯仿佛有很多奥妙一样。
夏令直呼她们的运气可真好。
仇,她会本身报。
“好,蜜斯,老奴这就去。”余伯回身就去安排这件事。
夏令眼神专注,“蜜斯你见她们做甚么?”
“我晓得了。”顾南枝笑着合上禅房的门,她刚筹办回身,脸上的笑突然凝固,调香的人嗅觉最是活络,哪怕有檀香讳饰,她还是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白妈妈只一眼就认出上面的人来,她有些吃惊,“世子夫人,老奴认得,她是大少爷的夫人江氏,大少爷结婚前便分出去单过了,他们结婚的时候,世子夫人还没有嫁入侯府,等世子夫人嫁入侯府的时候,大少爷带着江氏已经远赴边关了,世子夫人这才没有见过她,因为老夫人不喜好她,她极少露面,府里熟谙她的人也未几。”
顾南枝点头,“不错,我们先去庄子上一趟。”
白妈妈千恩万谢的分开。
“老奴拜见世子夫人。”最早来的是白妈妈,她感激涕零的跪在顾南枝面前,她上了年纪腿脚不好,又是孤家寡人一个,若非世子夫人收留她,怕是早就暴尸荒漠,她说着红了眼眶,“世子夫人大恩,此生老奴无觉得报,来世定当牛做马酬谢世子夫人大恩。”
白妈妈原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只是不如孔妈妈和宋妈妈得宠。
用过斋饭后,夏令想去求几个安然符,把顾南枝送到禅房,跟个老妈子似的叮咛了她好些。
“那就好。”顾南枝掌家六年,对府里每小我都了如指掌,她点了几小我名字,然后道:“让她们挨个来见我。”
她捐了很大一笔香油钱,虔诚的跪在菩萨面前,双手合掌,世人跪在神佛面前皆有所求,她则不然,重生返来,她已别无所求。
她当下不敢转动,杏眼尽是骇怪,这声音……
“蜜斯你可算来了。”马车一停,余伯就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因为裴洛白做的那些事,导致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承认他的,哪怕她嫁给他六年,他们见了她还是称呼不改。
她也该会会被老夫人打收回来的那些人。
夏令扶着她下了马车,她问起秋辞送来的那些人,“她们可还好?”
雪后,门路难行比平时略微晚了点,顾南枝的庄子与别的庄子不一样,这四周也有几个庄子,种的全都是粮食,但她的庄子上近百亩良田,连带山上种的全都是香料。
她这么一问,白妈妈近前两步,深瞧了两眼,慎重其事道道:“想当初江氏入府时,端方都是老奴教的,老奴断不会认错的。”
父兄另有嫂嫂,她会本身庇护。
她跪在这里,只为谢菩萨大恩。
她没有在庄子里久留,获得她想要的答案以后,就带着夏令分开了。
一入积云寺,梵音阵阵,绕梁不断,檀香的味道缭绕鼻尖久久不散,顾南枝莫名感觉心安,她能死而复活,难保不是菩萨庇佑。
此行,她只带了两个护院。
白妈妈受宠若惊,内心不由有些悲惨,也就世子夫人还念着她们的好,情愿给她们一个容身之处,老夫人和夫人怕是连她们是谁都忘了。
顾南枝杏眼似被人投下一颗石子,波纹一圈圈散开,仿佛旋涡一样深不见底,她淡淡笑道:“她确切是个纯洁节女。”
夏令扭头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提着裙摆就去检察香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