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084）：赵瑜

赵瑜当仁不让，凝神半晌，提笔蘸墨，一挥而就。

一字没改，赵瑜因而重新用恭楷钞缮了五份，最后都让哥几个摁上了指模。

“哎呀，五弟，你也不必太谦善了，以你的才学，将来依仗你的处所多着呢……”赵瑜再想解释，却见萧正德摆手制止大师，只见他端了端神采说。“各位兄弟，既然已经结义，虚文客气也就没了需求，今后说话直来直去最好……”

这五桅重楼船大，光这顶层就有三个大的舱室，前厅起居，酒筵就设在了中厅。中厅比前厅还大，普通开个五桌没有题目，现在只在中间摆了一桌。

“盖闻室满琴书，乐知心而交集；床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相通，每观有序之雁行，时切附光于骥尾。萧氏正德等编开砚北，烛剪窗西，或笔下纵横，或理窥堂奥。青年握手，雷陈之高谊共钦；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停云落月，隔国土而不爽斯盟，旧雨东风，历光阴而各坚其志。毋以名利相排挤，毋以才德而骄贵。义结金兰，在本日既神明对誓，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干。谨序。”

接着萧正德割破本身的手指，向酒碗里挤出几滴血。

“五弟，你觉得如何？”

赵瑜一见血如泉涌，两眼顿时一黑，晃了两晃，几乎栽倒。幸亏萧正则一向谛视着他，见他血流不止，摇摇欲坠，赶紧从餐桌上拿起一块充作餐巾的尺素给缠上，并帮着他用力捂了一会儿，直到不再渗血以后，方才放手。

不是桃园三结义中的关公，还能是谁？

却说赵瑜最后还是跪下了，但是这算结义之礼，萧正则也只好当仁不让了。

“呵哈哈，我们也得感谢天子老倌，如果没他，只怕五弟这颗明珠还在雪藏……”萧正德打着哈哈说，他不肯再提到那夜强掳的事，只怕又惹赵瑜不快。

萧正德心说就凭你这笔墨功底，就算不是卧龙凤雏，今后在我麾下充个长史，混个舍人，应当没有题目。不但喜上眉梢，干脆点头晃脑吟诵了一遍。

萧正德端起茶盅呡了一口，随后用力一墩。“既然我等义结金兰，尤以五弟文才见长，愚兄发起当由五弟作一兰谱，以志永记，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接着以萧正德始，一一写下每人的姓名字号，生辰八字诸项。

众位一看，辞藻富丽，对仗恭奥，免不了在旁又是一番吹嘘。赵瑜开初不免有些忸捏，心说这类东西都是套路，比如习武的花拳绣腿，莫非他们一点也看不出来？但是如此恭维，毕竟受用，赵瑜本想谦善两句，可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杀罢鸡，萧正德便把酒碗置于案上，掂了一把香，五小我，每人分上一支。先冲着舱门拜了三拜，赵瑜晓得这算祷告六合，接着又向关公拜了三拜。

如此一来，未免减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各位兰弟，请随愚兄来！”

“五弟才十六不到，当年曹子建做七步诗都多大了？”

那四个簇拥着他坐到案前，有如众星捧月，氛围煞是殷勤。

萧正德见赵瑜如此，非常赞成：“好好！这位是你的二哥，云麾将军夏侯的至公子夏洪……”

咕嘟咕嘟，赵瑜看着都有点血晕。刚好萧正则挨着他站，悄悄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赵瑜非常感激，对他笑笑。他有个感受，这四小我中，仿佛萧正则跟他的脾气最靠近，也有点文弱，面相也最俊美，看上去比其别人更轻易靠近些，独一的担忧，就怕人家是个相公，若被相公沾上，也是费事。

“都说曹植七步成诗，我看五弟一息百字绰绰不足，当真不肯遑让曹子建……”

这也是萧正德预先让赵瑜起稿，以是大师跟着吟诵，异口同声，毫无违和之感。

“……念萧正德、夏洪，萧正则，黄暹，赵瑜，固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合力，救困扶危；上报于天，下安于民。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如有背义忘恩，天人共戮之！”

“大哥，各位哥哥，小弟惟大哥马首是瞻……”赵瑜看他们名声固然不佳，操行也有商讨，但对结义一事还算慎重其事，真情横溢，不由也有一点打动。

“恭喜大哥，有五弟加盟，大哥终究如愿以偿了……”甫一落座，萧正则先开口说话。

世人一一效仿，唯独赵瑜天生晕血，颤抖动手，老是划不下去。厥后干脆一闭眼，一咬牙，却没想到拉了个大口儿，血还未出，却已经看到了白瘆瘆的骨头。

“这也该是大哥求才若渴，那天一听五弟的船就停在中间，大哥但是二话没说……”

“要得……”

赵瑜晓得他的这班新交的弟兄也就最多晓得个曹子建了，这还算萧正德最有学问，加上人家又是大哥，因而便把草就的兰谱，恭恭敬敬地呈给了他。“还请大哥赐正！”

“这位是你的四哥，潮沟黄公府的世子黄暹……”

夏洪是个威猛男人，身高七尺不止，一张马脸，外加连鬓齐刷刷的短髯毛，看上去比萧正德还要显老，但听排序在二，估计也就不会比他年纪大了。

“大哥所言极是，正该五弟大显技艺……”

书接前文，未几啰嗦。

五人上前，齐在案前排开。萧正德正中，夏洪和黄暹一边，萧正则拉着赵瑜一边。

只见萧正德上前一步，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接度日鸡，割开它的喉管，就着酒碗放血。

萧正德先容一个，赵瑜就规端方矩见一个的礼，均是膜拜，口称二哥四哥。

“那天然，要不如何能成大哥的卧龙，大哥的凤雏？”

正面的舱壁前搁着一张条案，案后墙上竟是一幅工笔重彩。画上居中一人，只见他边幅堂堂，威风凛冽。身长九尺，髯长两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一双弯弯单凤眼，两条浓浓卧蚕眉。手持青龙偃月刀，胯骑赤兔胭脂马。

“要说五弟也好本领，寥寥几句话，不但说得那县太爷哑口无言，就是天子老子也是刮目相看……”

“各位哥哥，实在不敢当此谬赞……”赵瑜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起家拱手。“盛名之下，实在难副，那日得觐天颜，也只可巧罢了……”

誓罢，便把香都插到案桌中间的香炉里。

再看案上，已经供上三牲：白煮猪头，白煮鲤鱼，白煮公鸡。

案边还站着两个小厮，一个手提活鸡，一个端着白酒。

这一折腾，已交酉时，内里已然不见了太阳，仆人也来讲筵席都筹办好了。

黄暹一看就是一个大族后辈，整小我看上去就像两个坛子垒起来，上面再搁一个小坛子，无一处不见赘肉，无一处不透枣色，作个揖也像在抱坛子。

“那好！笔墨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