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争执
陈国公夫人的神采越加不好，对柳夫人冷言道，“我陈国公府与你平弘远将军府虽未厚交，却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口出大言如此编排我家先祖？你就不怕为平弘远将军府招来祸端吗？”
那语气，就仿佛方才将镇江伯夫人气晕的不是她普通。
柳夫人将话说完，已是有人憋不住，背过脸去嗤笑出声。
大将军，一品武将之职，虽不是爵位，却握着北元朝的大半军权。
“怎的？”杏色裙衫的少女提裙走进水榭，直直向内里走来，清澈的眸子里充满寒意，“莫非皇上要封我娘为一品诰命夫人，还要事前知会你们一声不成？是你，是你，还是你？”少女抬起纤纤玉手，手指在陈国公夫人，岭南候夫人，许昌侯夫人身上一一指过，最后落在了镇江伯夫人的身上，嘲笑道，“不会是你的，不知你家府上，又是皇上的哪一门宗亲啊？”
镇江伯夫人看着少女如葱削就的手指，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畴昔，她中间的岭南侯夫人伸手去扶，也被拉倒在地，脏了衣裙。
胭脂先是点头，随即面前一亮，指着远处一抹杏色道，“太太，女人返来了。”
胭脂挺身站出，昂头对镇江伯夫人喝道，“此乃平弘远将军之妻，皇上亲封正一品诰命夫人，我看谁敢猖獗！”
同陈国公夫人同席而坐的几位夫人亦是起家，纷繁出言拥戴。岭南侯夫人更是力顶，嘲笑道，“这般张狂，不过是借着平弘远将军的威势耀武扬威罢了。国公夫人，你不必同这般蠢妇普通计算，待我归去，定要让侯爷上折子复议你家国公爷！这，也算是替平弘远将军净了家宅了。”
“我道是谁，本来是亲家舅太太。”晓得了来人是谁，木二夫民气中有了计算，笑呵呵的起家打起了圆场，“怎得如许大的火气，莫不是我照顾不周，慢怠了不成？”
柳夫人闺名玉女，出身不高，是正五品守备之女。她嫁与平弘远将军时，平弘远将军也只是个小小的把总，论上门庭，恰是门当户对。
木二夫民气中慌乱了，忙命人将镇江伯夫人和岭南侯夫人扶到比来的天香阁去歇息换衣，又向余妈妈使眼色去请木老夫人。
“纤雪，快给老太太存候。”柳夫人转头，柳纤雪上前一步给木老夫人福了礼。
“舅太太客气，只是这端方倒是不能乱的。”木老夫人在侧位坐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往柳夫人身后的少女瞧，笑道，“这位便是令令媛吧，不愧是平弘远将军之女，看着就精力，不似我府上那几个，轻荏弱弱的……”
岭南侯夫人细分打量了柳夫人的穿戴头面，眼中流出轻视之意，“在场的诸位夫人，哪一名的夫君不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我们如何没传闻皇上有亲封一名一品诰命夫人，假传圣旨，但是……”
这般屈辱陈国公夫人如何会忍，她拍案而起，两片薄唇一碰就给柳氏扣了鄙视先祖天子的大罪名，并宣称定要让陈国公在朝堂上参柳夫人的夫君一本，说他治家不严，其妻张狂至极。
说完还对木二夫人微微点头，似是给足了安平侯府脸面普通。只是这一张嘴，将老国公爷舍命救先祖天子的英勇事迹说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我编排？”柳夫人笑得更欢了，挥手道，“罢罢罢，陈国公夫人若定要说是我编排，那就是我编排了吧。本日是木老侯爷的千秋，这些子小事就不去叫真儿了！”
柳夫人爽声一笑，连连摆手，“贵府未曾慢怠我，我只是听了陈国公夫人所说的话感觉好笑罢了。如果我没记错，十年前陈国公府的老夫人也曾细细说过这事，只不过当时说的是国公爷为了救先祖天子，身上中了六只毒箭……”
“返来了就好，这地儿乌烟瘴气的，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柳夫人盈盈起家，对站在那边哼鼻子瞪眼睛的几位夫人道，“你们既是想上折子，那就去啊，还在此废甚么话？难不成只是嘴皮子上的工夫？”
柳夫人还对着陈国公夫人的背影喊了句，“陈国公夫人，我归去会奉告我家将军，等着陈国公参他的折子……”
木婉月小步过来，给柳夫人施礼存候。
柳夫人如没听到这些话普通，只对身边的丫环道，“胭脂，女人可返来了？”
“你，你张狂！”镇江伯夫人往前行了一步，指着柳夫人的鼻子呵叱道，“那里来的山野村妇……”
直到木老夫人走进水榭，陈国公夫人和柳夫人才算是动了。
陈国公夫人恍忽了神采，额上排泄一层虚汗。
少女语气不急不燥，却如一把锋利的小刀子刺到了几位夫民气中。
木老夫人笑得脸上的褶子堆成了两朵菊花，退动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当见面礼后，又对一向站在远处的木婉月摆了摆手，道，“月丫头，快过来见过你舅母。”
陈国公夫人，走得更快了。
木二夫人见陈国公夫人沉了神采，晓得这事如果不措置清楚明白，只怕内宅里的宴席不消摆了。
柳夫人拉起木婉月细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呀，这就是我那外甥女啊，才十岁就这般出挑了啊！老太太定是把你捧在心尖尖痛，不然怎会长得这般好？”
前年木老侯爷过千秋时，大将军只来了一名庶子夫人，当真是没将安平侯府看在眼中。以是此次，大红洋金的请贴是送去了，可来没来人，来的是谁，又是如何接待的，木二夫人皆没上心。
能到安平侯府内宅中做客的夫人，其夫家在都城中绝非平常之辈。因着这家丧事那家白事，相互之间即便是不熟谙，也绝对不会脸生。
安平侯府同平弘远将军府固然是姻亲，干系却非常淡薄。柳氏搬到别院中去后，两府更是冷淡，垂垂的连面上工夫都不做了。
木老夫人笑呵呵的，指着主位对柳夫人道，“亲家舅太太快请坐，不知是你亲身前来，没能伴随真是失礼了。”
余妈妈扫了那身着绯色马面裙，年约三十岁摆布的夫人一眼，抬高了声音道，“二太太，这位夫人是远平大将军府上的……”
对于这两位人物，木二夫人都获咎不起。她连连陪笑请两人坐下慢聊，却被两人疏忽了。留下的几位夫人也是带着自家女儿站得远远的，深怕一不谨慎掺合了出来。
“竟是不说话了，怎的，惊骇了？”镇江伯夫人在这几位夫人里年纪是最大的，打圆场，她最在行，“如果怕，就同陈国公夫人认个错，陈国公夫人一贯宽和，许就宽宥你了。”
这类场面已经不是她能支撑得住的了，只要请称病的木老夫人出山，才有但愿将此事停歇下去。
少女看着这几人冷哼一声，回身抱住了柳夫人的手臂，嘲笑道，“就这般本事，也敢欺负我娘亲。”
招来在一边服侍的余妈妈，木二夫人低声问道，“这是哪家的夫人，何故如许眼熟？”
可那坐在雕栏边上的夫人，竟是没有一人识得。
柳夫人靠在雕栏上，同神采青一会白一会的陈国公夫人对视。脸上一向笑盈盈的，似在看出上好的折子戏普通，就差抓把瓜子在手里磕了。
柳夫人理了裙摆不客气的在主位坐了，脸上却暴露客气的笑，“老太太这话说的可就外道了，甚么太太不太太的，您如果不嫌弃我又出身寒微，就叫我一声玉女吧。”
柳夫人乐呵呵的上前，给木老夫人虚福了身子存候，又说了些子吉利讨喜的话。陈国公夫人则是仓促告别，任木老夫人如何留都留不住。
柳夫人身后的少女噗哧一笑，拉着柳夫人的衣袖乱晃，低声道，“娘，你惹如许的祸事，只怕爹爹又要说你了。”
陈国公空有爵位没有实权，在朝中早就没有了话语权，论气力怎比得正得皇上重用的平弘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