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鸿门宴(二)
他说到此,一拍桌子,桌子上壶碗震惊,此熟行劲可见一斑。李炎卿却还是那么四平八稳,悄悄打着碗里的茶沫
三十二张骨牌,由那位把握香山安女王卖力码的四四方方,又将三粒象牙骰子打了点数,二人各抓了四张牌在手,李炎卿问道:“我们这牌,是如何个弄法?还请梁翁给个痛快话,我看看这牌我是玩的起,还是玩不起。”
梁瑞民手捻须髯,哈哈大笑“那是老夫平生几件最欢愉的事之一,如何能健忘?杀其夫而夺其妻,这是多么的利落,你不记得,我却要记一辈子呢。梁氏宗族本来有族长,但是自从我的买卖越做越大,宗族里,越来越多的后生情愿跟我,那老族长就只好退位让贤。他不让贤,就会有人拿着刀子逼他让贤,这也是事理。再说这香山,一群扑街仔,连我们的话也不会讲。他说的我们听不清,我们讲的,他也一定懂,却要来这里做父母官,哪有这类事理?你说,我是不是该把如许的人砍成十八段,免得让他祸害香山父老?”
“不错。不过我要说明白,本官那天是去知府衙门面见太守办理接印的事,而非为甚么香山自治摇旗号令,但愿此后不要再说这类蠢话了。”
“好小子,有点胆量,可你明天单身赴宴,就不怕走不出这东风楼么?”
“本官既然敢来,就不怕你们敢把我如何样。广州府里有的是经制官健,总兵俞大猷是甚么样的狠人,你们应当比我清楚。端庄的真倭都不敷他打,何况是你们梁家这些宗族后辈兵?就凭几把破刀,就想占住这香山县,这是本官本年听的最好听的一个笑话。汪直汪五峰都已经被砍死了,就凭你们梁家的人,莫非还要跟大明作对么?如果梁员外真的那么想砍死我,那就不要迟误时候了,脱手吧,能拉你梁家几百条性命陪葬,这个买卖做的很值得。”
“我当时给人扛麻包,做夫役,只要每天赚的钱,能够赡养我本身,就满足了。阿谁时候,有谁会去教一个夫役做人的事理?再厥后,我就学人做海上的买卖,海上无国法,拳头是事理。谁的刀快,谁的拳头大,谁就有事理。”
“唯大豪杰能本质,是真名流自**,梁翁果然是小我物,本官佩服。”李炎卿微一拱手,梁瑞民则伸手接过红姑递来的水烟袋
十几条男人乖乖收了兵器,贴墙站成一排。
红姑扭捏的一笑“老爷,都是陈年旧事了,还提它做甚么?现在红姑只晓得是你的女人,那些其他的事,我都记不得了。”
李炎卿倒是面无惧色,端起茶碗自顾喝了一口“好茶,好茶。没想到梁员外你用了二十年时候,才学会事理两个字,这开窍的也是够慢的。再加上你这一把年纪,真让我思疑,你年青时干甚么去了?”
“好!好样的,有胆量,我喜好。如果不是晓得你的根底,我真要思疑,你这知县是哪路江湖上的朋友冒充的。做知县,亏了你的质料,如何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海上发财?我拿条船给你带,包你一年挣上千把两银子。”
梁瑞民一摇脑袋“年青人,越来越没规矩了。带部下就是两个字,费事。让刘大令见笑了。您要问我年青的时候干甚么?这话提及来,怕是就长了。我梁产业初,不过是个土里刨食的苦人家,我两个兄长在盐滩上做事,一个被人活活打死,一个因为贩私盐,碰到了巡丁,中了火器,落到海里,连尸都城找不到。”
“先把牌摆上,要谈天话旧,一会散了酒局,你们两个到房间里渐渐聊。刘大老爷既然来这一趟,如何也得让他把握香山才行,阿红,你说对不对啊?”
他用手一指那中年美妇“她叫红姑,是东风楼的老板。当初我来这里,一眼就看中了她,然后把她的男人沉了海,把她收了房。这东风楼成了我的买卖,她成了我的女人,这就是事理。”
“混蛋!”身后一名男人勃然做色,举刀就要劈,梁瑞民倒是哼了一声“停止。一点端方都没有,老夫没说话之前,这屋子里谁也不准砍人。把家伙收起来,这是在香山,不是在海上,给我去前面靠墙站着。”
“梁翁明天要与我讲事理?那就讲讲好了。你们听不懂父母官说话,那是你们的题目,证明你们需求学着听官话,说官话。大明与香山比,哪个大?天下南七北六十三省,如果都不肯讲官话,那朝廷如何办公,公事如何推行?你这里的人不肯讲官话,只会导致你们在宦海上到处亏损,只好一辈子在水上讨糊口,上不得岸,做不得正行,你说哪个是事理?至于说砍成十八段么,实在这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国法里比这狠的多着呢。万剐凌迟,听过没有?当年那位立天子刘瑾,但是要剐足三天赋死。你感觉比起来,是这个狠一些,还是乱刀砍死狠一些?”
“多谢梁翁美意,不过放着朝廷命官不当,却去海上做买卖,这跟放着文官不做,本身往军队里混,是得的一样的疯病。我身材好的很,不会做这类事的。梁翁不是说请我用饭么?如何只见喝茶吃生果,不见酒菜?”
“急甚么?好菜不怕晚,明天我让你尝尝,我们广东的九大簋,包你对劲。现在时候还早,我们玩几把牌,过过手瘾。阿红,叫安氏过来服侍牌局。我好久没有玩牌了,明天倒要看看,手气如何。”
一阵环佩叮当之声,前几天在府衙内里碰到的那位高呼香山独立,设土驱流的女子,走上楼来。她穿的还是那件胸前写有香山二字的红色罩衫,上来以后,先与梁瑞民见礼,又见过李炎卿。劈面之下,她微微一愣“那天碰到的,本来是你?”
红姑笑的前仰后合:“老爷真是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说话还是这么没轻没重,老不修。”
梁瑞民一双鹰眼直盯着李炎卿,李炎卿也毫不客气的瞪归去,对视半晌,梁瑞民俄然又是一阵大笑,用手猛拍桌子
“梁翁,不必说那些没用的了,我们还是玩牌吧。”
“可惜啊,你若不是知县,我们真的该做一对好朋友。实在老夫有很多孙女,你如果情愿,就辞了官,给我当个上门孙半子。将来梁家的财产,有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