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灯笼

"您...您是？"

"这就是爷爷说的'五瘴堂'啊......"

"灰家的，该还债了。"

老头的声音忽远忽近。陈默想要后退，却发明双脚堕上天板。青砖裂缝里涌出玄色长发，缠住他脚踝往槐木棺方向拖拽。供桌上的鼠首泥像俄然爆开，数十只眼睛发红的老鼠窜出来，啃咬着缠住他的发丝。

"灰家的香火还没断呐？"

木地板俄然收回吱呀声，像是有无数小爪子在暗处跑动。陈默猛转头，雪光从雕花窗棂排泄去，在青砖地上映出密密麻麻的爪印——尖细如狐，圆钝似鼠，另有蜿蜒如蛇腹的鳞状陈迹，层层叠叠覆盖了全部前厅。

暗门推开刹时，陈默被浓烈的腥气呛得干呕。青石台阶上充满黏液，某种鳞片摩擦的沙沙声从深处传来。老头举着的火油灯俄然爆出火星，火苗窜起半尺高，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指模——那些掌纹里都嵌着藐小的植物绒毛。

沙哑的声音惊得陈默发展两步撞上供桌。供桌上五尊彩漆班驳的泥像正淌着黑水，鼠首人身的泥像眸子俄然骨碌转过来。穿羊皮袄的老头不知何时站在门槛处，手里的烟杆正冒着靛蓝色烟雾。

老头用烟杆敲了拍门框，积雪簌簌震完工诡异的图案："灰三姑的烟锅都传到你手上了，还问我是谁？"他充满老年斑的手指向柜台后的暗门，"你爷爷在地窖留的东西，该见见日头了。"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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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裹挟着锋利的唢呐声刺破雪夜，陈默感受后颈发凉。当他转头看向天井时，五盏血灯笼同时亮起，映出雪地上无数抬着纸轿的黄皮子。轿帘被利爪翻开，暴露半张长满白毛的女人脸，嘴角裂到耳根。

走廊绝顶那扇雕着狐狸头的木门"吱呀"开了条缝。

手机屏幕在暗淡的前厅亮起惨白的光，陈默对着爷爷临终发来的短信发怔。像素恍惚的照片里，五个穿戴寿衣的人形跪在堆栈天井，脖颈后都鼓着拳头大的肉瘤。最后那条语音带着电流杂音："阿默，去堆栈地窖...千万不能..."

棺材板收回指甲抓挠的刺耳声响。当第一滴黑水从棺缝滴落时，老头猛地将烟锅按在陈默掌心，滚烫的触感让他痛呼出声。黄铜烟嘴俄然伸出血红长舌，将爬满手臂的老鼠卷进烟膛，炸开朵朵血花。

楼下传来重物坠地声。陈默冲回前厅时，柜台后的黄铜镜面蒙着层白翳，镜中映出的堆栈竟挂着崭新的红灯笼。五个穿暗红旗袍的女人背对他跪着，后颈的肉瘤爬动出人脸表面。当最右边的女人俄然转头，陈默瞥见镜中本身的倒影变成了长着黄鼠狼头的怪物。

二楼传来木梯断裂的闷响。陈默攥紧从爷爷书房找到的铜烟袋锅，黄铜烟嘴刻着"灰三姑"三个小字。当他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整座堆栈俄然狠恶震颤，房梁上簌簌落下混着香灰的朱砂。

地窖中心的槐木棺正在渗血。棺盖上五道镇煞符被血渗入，朱砂画的敕令晕染成扭曲的人脸。老头俄然按住陈默肩膀："戌时三刻快到了，你听——"

堆栈大门俄然被撞开，雪片裹着腥风灌出去。陈默最后的认识逗留在老头被灯笼映得血红的脸，以及门外雪地上那顶绣满眼睛的猩红肩舆。轿帘裂缝里，五根色彩各别的长指甲正在缓缓蜷曲。

长白山的雪在暮色里泛着幽蓝，陈默踩着齐膝深的积雪推开堆栈木门时，檐角的风铃俄然收回铜钱撞击的脆响。他抬头望去，五盏退色的灯笼正被山风吹得摇摆，灯笼纸上的符咒被扯开一角，暴露内里暗褐色的斑块。

月光从菱花窗斜切出去，陈默瞥见五盏灯笼在无风主动。本来褪成灰白的灯笼纸正在渗血，符咒残片被染成暗红，垂落的流苏滴着黏稠液体。最右边那盏灯笼俄然"噗"地燃起绿火，火光里闪现出黄鼠狼的剪影，尖嘴正对着他笑。

"灰三姑的契印还在，"老头揪起陈默的左手，掌心鲜明闪现出鼠形胎记，"但五仙血契要成了，明晚子时前必须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