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阴轿裂碑

"五少爷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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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盏惨白的灯笼自雾中闪现，每盏都糊着张扭曲的人脸。抬轿的四个轿夫脖颈系着浸血麻绳，暴露的皮肤上充满尸斑。他们的脚踝拴着铁链，跟着法度闲逛，链环碰撞声里稠浊着骨骼摩擦的脆响。

雪崖被拽上绝壁时，瞥见轿中父亲尸身的胸口插着把青铜匕首——刀柄纹路竟与祠堂供着的蛊神像如出一辙。福顺的蓑衣下排泄腥臭黏液，哑声道："老爷的尸身七天前从坟里爬出来，本身走进了炼尸窑。"

雪崖的怀表俄然猖獗扭转。当轿帘被阴风吹起的顷刻，他瞥见轿中坐着个浑身缠满经幡的尸身——那件绣着五毒纹的寿衣，清楚是父亲祝九龄下葬时的装殓服！

管家福顺的吼声划破山雾。老主子崖顶抛下捆浸过雄黄的麻绳，雪崖抓住绳索的刹时，四个轿夫俄然收回非人的惨嚎。他们的皮肤像蛇蜕般片片剥落，暴露底下暗青色的蛊虫甲壳。轿顶经幡无风自燃，烧焦的人皮碎屑里飞出密密麻麻的尸蛾。

福顺俄然暴起，枯瘦的手掌直插雪崖后心。油灯坠地的刹时，雪崖瞥见老仆的指甲缝里钻出带倒刺的蛊虫，而人皮碑的裂缝中，正缓缓伸出只覆满尸斑的小手...

他踉跄着冲向肩舆，杨三娘却甩出串蟾蜍卵拦住来路。轿夫们齐刷刷转头，腐臭的眼眶里钻出暗红色蛊虫。最前面的轿夫俄然咧嘴，暴露镶满蛊牙的口腔，喉头鼓励着收回近似青蛙的咕哝声。

祝雪崖攥着怀表站在山道上，表盘玻璃映出碑面那些蜂窝状的孔洞。三年前离家时这些孔眼还只是墨点大小，现在每个都有铜钱大，正往外冒着暗绿色黏液。他取出西洋手帕想擦拭，却见黏液里裹着半截蜈蚣尸身。

"爹！"

雪崖跟着福顺穿过蛊神庙时，发明庙墙的每一块砖石都嵌着半截人骨。那些骨头上刻满诡异的标记，恰是《祝氏虫书》里记录的锁魂咒。供桌上的蛊神像双眼流着血泪，神龛下的陶瓮传出指甲抓挠声。

雪崖发展两步撞在界碑上。后颈沾到黏液的处所火辣辣地疼，耳边响起万千虫豸振翅的嗡鸣。杨三娘充满血丝的眼球几近贴到他脸上："碑眼开，阴轿来。五少爷这身洋人皮，恰好给蛊王爷做轿帘。"

"五少爷把稳人皮轿！"

老鸦寨的界碑在暮色中排泄尸油。

裂缝深处传来婴儿哭泣。

暗室中心立着通体乌黑的人皮碑，碑文是用活蛆拼成的篆字。雪崖举着油灯靠近，发明碑面充满血管状的纹路，正在有规律地搏动。当他念出"祝九龄"三个字时，碑文俄然沸腾，蛆虫们猖獗啃食起碑体，转眼间碑面就多了道三尺长的裂缝。

子时的梆子声在山谷回荡。

山道绝顶传来破锣声。

放蛊婆杨三娘从老樟树后闪出，银镯上的蟾蜍铃铛叮当作响。她干枯的手指俄然暴涨三寸，指甲缝里爬出几十条透明蛊虫，刹时将雪崖的手帕啃成碎絮。

怀表玻璃"啪"地炸裂。雪崖感受有冰冷的东西顺着耳道往里钻，鼻腔涌出带着蛊虫碎壳的黑血。轿帘在现在完整掀起，父亲尸身的右手竟握着他当年离家时摔碎的青瓷笔洗——现在那裂纹里正排泄茶青色的蛊卵。

"祠堂的镇魂碑裂了。"福顺推开偏殿暗门，浓烈的尸臭劈面而来，"那些字...那些字在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