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偶噬颜

"心肝..."

舌骨坠落处，满室面人俄然开口合唱梆子腔。沈千尘的耳膜刺痛，案头的《造偶经》无风翻动，停在用胎发装订的夹页。泛黄纸面闪现父亲遗笔："活人泥胎，需用半夜血、五更泪。"

"东城江家...要的是替人偶..."

当夜半夜，沈千尘被粘腻的咀嚼声惊醒。后院作坊的陶窑正冒出青烟，月光透过窗格在空中投出古怪暗影——那些饕鬄纹路竟在迟缓挪动。他赤脚摸向门边，足底俄然踩到团湿冷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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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的鸡鸣扯开夜幕。统统异象如潮流退去，唯有沈千尘怔立残局当中。晨光照在作坊空中，现出昨夜踩到的活物——竟是他消逝的左眉化作的彩泥人偶，正在阳光中扭曲挣扎。人偶背脊裂开细纹，暴露内里鲜血写就的小字：

第二日辰时，江府管事抱着童偶拜别时，盆里的洗笔水俄然沸腾。沈千尘望向水面倒影，鲜明发明本身左眉消逝不见，本来的位置结着坨彩泥。

"咚！"

血珠俄然滚进朱砂碗。翡翠笔尖触到混着尸液的颜料时，案台狠恶震颤。沈千尘不受控地落笔点睛，朱砂入瞳的顷刻，屋别传来潮流翻涌声。待他惊醒时，面案已摆着尊栩栩如生的童偶，腮边挂着两行殷红泪痕。

"寅时三刻，须取孺子泪。"

"啪嗒。"

窗外蓦地传来纸伞收拢声。沈千尘霍然回身，糊着高丽纸的窗棂外模糊立着个红衣人影，伞骨尖端挂着铃铛大小的骷髅面偶。正要推窗细看，案上未成形的小少爷面偶俄然张嘴，吐出截乌黑的舌骨。

灶膛里的余灰俄然爆燃。借着火光，沈千尘看清满墙展柜的面人全在啃食本身内脏，彩泥碎屑混着黑血流淌成河。挂着"镇店之宝"名号的西王母面偶俄然裂成两半，腹腔里伸直着具干尸，胸口的翡翠锁片清楚刻着江家属徽！

惊蛰夜的雨丝黏稠如尸油。沈千尘跪在家传的檀木面案前，翡翠点灵笔尖悬在"江小少爷"面偶的眼眶上方。油灯爆了个灯花，笔尖朱砂俄然凝固成血痂——这是第七次点睛失利。

屋梁坠下滴腥臭黏液。沈千尘昂首顷刻肝胆俱裂——房梁上密密麻麻倒挂着三百具童尸，每具都戴着江家仆人的腰牌。那些腐臭的尸身正被五彩丝线缝合，线头会聚成股，连接着白日送去的替人童偶！

门后伸出条青紫的孩童手臂！那只手攥着半截染血的面人胳膊，断口处垂落五彩丝线。沈千尘抄起门闩击去，桃木却在触及刹时化为齑粉，扬尘中浮出父亲的面庞："逆阴阳者，当以己身填因果。"

"明日芒种，第三具替人偶该点睛了。"

子时的梆子炸响三声。后院古槐俄然簌簌作响，七具童尸的竹签枢纽排泄沥青状液体。沈千尘握笔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些污液顺着地砖裂缝爬上案台，在朱砂碗里凝成颗跳动的血珠。

院墙传来重物坠地声。沈千尘抄起桃木镇尺突出院落，月光下鲜明躺着具穿锦缎的童尸——与江家送来的小少爷画像分毫不差。尸身腰部缠着五彩丝线，线的另一端消逝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