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尸蜡照魂
"你才是祭品!"陆青蘅斩断他身上的红绸,"陈老爷子用二十年阳寿换你活到结婚龄..."她的声音俄然间断,一柄扎纸刀从背后穿透她的心脏。陈玄舟转头瞥见最可骇的气象——浑身纸化的祖父正从灯笼里钻出来,手中的婚书滴落着尸油。
"跟我走!"陆青青蘅拽着他撞开后门。停尸房外的走廊竟变成了戏楼背景,两排挂满傩面的衣架间浪荡着半透明的灵魂。陈玄舟踩到团黏稠的东西,低头瞥见是正在熔化的尸蜡,蜡油里浸泡着九枚带血的青铜钥匙。
火光映亮的刹时,陈玄舟看清墙上的影子戏——无数纸人正用棺材当花轿,抬着个戴七层傩面的新娘。当新娘掀起最后一张青面獠牙的傩面,暴露的鲜明是冰棺里那具无面尸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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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傀们的下颌骨开合,收回祖父的调子:"玄舟...把青蘅的心头血涂在..."话音未落,陆青蘅的银刀已斩断比来尸傀的喉咙,飞溅的尸油扑灭了陈玄舟手中的长明灯。
殡仪馆停尸间的寒气嘶嘶作响。陈玄舟盯着冰棺里那具无面尸,尸身右手紧攥的恰是祖父的烟斗。当陆青蘅翻开尸身的寿衣,他瞥见尸身胸口刻着血八卦——这恰是扎纸匠封魂的标记。
"一拜六合——"
当灵魂们齐刷刷转头,陈玄舟的血液几近凝固——每张傩面下都是他的脸!这些面孔或哭或笑,腐臭程度各不不异,最可骇的那张脸只剩半边血肉,暴露内里竹篾扎成的骨架。
那些自戏楼返来后闪现的血傩纹,现在正如蜈蚣般在他皮肤下爬动。陆青蘅用银刀挑破他肩头的饭桶,流出的黑血里混着纸灰,在铜盆里凝成个哭脸的傩面图案。
"你爷爷用九盏尸油灯替你换命,现在灯灭了三盏。"她将浸过蛇酒的纱布按在伤口,"每燃烧一盏,你身上就会多一处纸化的部位。"说着翻开他衣领,锁骨处已然出现宣纸般的惨白。
尸蜡灯在现在轰然炸裂。飞溅的灯油在墙面烧出幅血淋淋的嫁娶图:新娘的花轿被九口棺材围住,每个抬棺人都戴着陈玄舟分歧春秋段的傩面。更可骇的是轿帘裂缝伸出的手——那只手上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胎记!
陆青蘅俄然扯开衣衿,心口的傩面刺青正在渗血:"六十年前,我阿姐就是如许被做成活傩面。你爷爷剖开她脊椎灌入水银,就为..."她的控告被破窗而入的纸钱打断,纷繁扬扬的纸钱上全印着陈玄舟的遗照。
"快割掌心!"陆青蘅甩来把刻着傩纹的青铜匕首。陈玄舟划破手掌的顷刻,长明灯的火苗窜起三尺高,将尸傀们胸口的脐带灯尽数吸入。火焰中闪现出座倒悬的戏楼,楼上每个窗口都挂着带血的眼球。
"别看灯影!"陆青蘅用旗袍蒙住他眼睛,但陈玄舟已经闻声了。那是无数根竹篾穿透精神的声响,异化着傩戏鼓点与骨骼碎裂的节拍。当最后一声铜锣敲响,他手心的伤口俄然爬出条纸扎的蜈蚣。
"闭气!"陆青蘅将尸蜡抹在他鼻孔。陈玄舟在堵塞中瞥见惊悚一幕:十三具尸身直挺挺坐起,它们的脸皮正在熔化,暴露上面竹篾扎成的骷髅。每具尸傀的胸腔里都燃着盏幽绿的灯,灯芯竟是浸在血里的脐带。
陆青蘅的银刀贯穿了司仪的傩面。黑血喷溅在喜帐上,显出段被烧焦的族谱。陈玄舟在残页上看到惊悚的记录:陈家世代宗子皆要迎娶"阴傩女",洞房夜剖心取血扑灭尸油灯,以此弹压反噬的怨灵。
司仪的声音像是从深井传来。陈玄舟惊骇地发明身材不受节制地哈腰,喜服下摆排泄黑血,在空中汇成个庞大的傩面图案。当他被迫抬开端的刹时,鲜明瞥见观众席坐着数百个本身——每个都是分歧死法的尸傀!
刺耳的铜锣声俄然炸响。停尸间统统冰柜同时弹开,裹尸袋像蛹般狠恶扭动。陈玄舟的傩纹俄然灼痛,他惊骇地发明本身的影子正离开身材,如同被剥落的纸人般贴墙游走。
陈玄舟的右眼俄然失明。他摸到眼眶里嵌着的纸灰,耳边响起送葬唢呐声。在逐步恍惚的视野里,他瞥见冰棺的无面尸站了起来,尸技艺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扎纸刀,刀身正滴滴答答落着混有纸浆的脑髓。
灯焰忽明忽暗间,陈玄舟瞥见戏楼地窖的气象:九个浑身刺满傩面的男人正往棺材里注水银,棺中女子竟与陆青蘅长得一模一样。那女子俄然睁眼,被水银撑开的瞳孔直勾勾盯着他,嘴角淌出混着纸钱的玄色血液。
"有人把你爷爷做成了守尸傀。"陆青蘅的银铃在尸身天灵盖三寸处震颤,"看到铃铛上的冰霜了吗?申明魂被锁在..."
"闭眼!"陆青蘅将尸蜡涂满他眼皮。陈玄舟在黑暗入耳见纸张扯破的声音,鼻腔充满燃烧戏服的焦臭味。当他的眼皮被强行掰开时,瞳孔里倒映出戏台上的赤色婚礼:祖父穿戴蟒袍与无面尸拜堂,而他本身正被纸人们套上新娘的霞帔。
陈玄舟的后背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