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柳仙蜕皮

对岸柳树林传来铜铃声，陈歌昂首瞥见树梢挂着串青铜蛇铃。夜风掠过期，铃舌碰撞出的旋律恰是道家《安魂咒》的变调。他蹚水登陆，发明每棵柳树的树瘤都形似痛苦的人脸，树根处堆着新奇的山茱萸——那是北方葬俗中镇尸用的药材。

热源俄然分裂成七团，呈北斗状围拢过来。陈歌后撤时撞到管壁，掌心按到个凸起的掌印——五指间长着蹼状肉膜，中指枢纽凸起蛇类的刺鳞。凸起处排泄的黏液俄然沸腾，化作青烟凝成佝偻老妇的模样。

半夜时分，陈歌带着洛阳铲再探排污管。在蛇铃最麋集的河段，热成像仪显现地下五米处有片规整的矩形空间。第三铲带出块雕花青砖，砖面阴刻着交媾的人蛇图案，背景是北斗七星压着条蜕皮巨蟒。

蛇尾女尸撞破密室顶板，带着陈歌坠上天下暗河。湍急的水流中，无数半透明的蛇蜕像水母般包裹过来。陈歌割破手掌，血水染红的地区闪现发光的人形——竟是六十年代失落的采药人，他们的灵魂被蛇蜕困在永久蜕皮的循环中。

手机再次震惊，殡仪馆发来告急布告：冷库三具尸体产生蛇蜕征象。监控视频里，裹尸袋狠恶爬动，拉链崩开时涌出成团的透明蛇蜕。某个袋口俄然伸出只长满鳞片的手，食指戴着熟谙的玉扳指。

"陈家人..."女尸松开嘴，喉咙里收回金石碰撞声。她腐臭的眼球里钻出两条小蛇，蛇信在空中快速划出字符："蜕九窍可通天，换人皮得长生。"

井水开端沸腾，陈歌砍断麻绳的刹时，女尸展开的眼睛变成虎魄色竖瞳。她枢纽反折着爬向祠堂，在青砖空中拖出黏液构成的符咒。当陈歌用朱砂绳捆住尸身，女尸的喉咙俄然鼓起，吐出个裹着胎膜的蛇婴。

暴雨突降时，护城河漂起具新尸。死者后背整张人皮被揭去，暴露的肌肉闪现蛇鳞纹理。陈歌翻开尸技艺掌，掌纹被重新摆列成蛇蜕咒——恰是他在密室墙上见过的图案。手机在现在响起，听筒里传出蛇类吐信的电子杂音，混着句恍惚的警告："柳家要借你的皮..."

"柳仙蜕衣，活人变畜..."老妇的声音带着蛇信嘶鸣，烟影指向排污管岔口。陈歌循着方向望去，水泥裂缝里卡着半枚玉扳指，内侧刻着"长生观"三个篆字。

白山镇护城河的腐水里浮着层油膜，陈歌用竹竿扒开茶青色的浮萍，水面下当即出现成串气泡。捞起的蛇蜕足有三米长，半透明的表皮上凸起人脸表面，眼窝位置刚好是两个蜕皮时留下的破洞。

陈歌赶回祖宅取法器时，院里的古井俄然喷出腥风。辘轳自行转动，麻绳缠着具湿漉漉的女尸升到井口。尸身穿戴六十年代的蓝布工装，后颈脊椎凸起蛇鳞状的骨刺，右手紧攥着块带铜绿的腰牌——"长生观执事王妙真1965"。

陈歌渡水检察比来的女尸，蛇蜕在触碰刹时收缩，将尸身勒成麻花状。女尸的脊椎从尾椎处罚裂，延长出两米长的蛇尾，鳞片间隙还粘着碎花裙的布条。当他用令旗挑开尸身的嘴，分叉的舌尖俄然弹射而出，钉在旗面上滋滋冒烟。

排污管绝顶呈现野生开凿的密室，墙上烛台残留的尸油尚未凝固。九盏青铜蛇灯围着的石台上，摆着七口裂开的陶瓮，每口瓮里都伸直着具半人半蛇的干尸。正中心的青铜棺椁缠着断裂的锁链，棺盖大要用骨粉画着未完成的蜕皮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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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歌的登山靴陷进腥臭的淤泥，手电光照出排污口内侧的诡异纹路。青苔覆盖的混凝土大要，留着某种生物几次摩擦构成的包浆，细看竟是无数个首尾相衔的人形图腾。当他哈腰钻进管道，靴底踩碎的鱼骨俄然立起，在泥浆里拼出"蜕"字。

陈歌拨通发信号码，却闻声近似蛇类吐信的忙音。当他退出排污管时，老周正用铁锹猛砸条碗口粗的蟒蛇。蛇头被拍碎时，裂开的颅骨里滚出颗人类臼齿，牙根处还粘着暗红的牙髓。

"柳仙淫祀..."陈歌想起处所志记录的邪教事件。六十年代曾有个叫长生观的构造，用少女与蛇交合的体例炼制长生药。当年摧毁道观的民兵队长，恰是古怪蜕皮而死的陈家旁支。

陈歌用令旗挑开棺盖，浓绿雾气中坐起具保存无缺的女尸。她道袍上的八卦图以蛇鳞拼接，左手持的玉圭刻满交尾蛇纹。当陈歌伸手触碰玉圭，女尸俄然张口咬住他手腕，注入的毒液却让雷击木令旗爆出青光。

蛇婴咬破胎膜的速率快得惊人，刹时长成三岁孩童大小。它用尾巴卷走腰牌，鳞片刮擦空中的声响与排污管里的动静如出一辙。陈歌追到祠堂后墙时，墙根新塌的土洞传出浓烈的麝香味，洞壁黏液里混着几缕灰白毛发。

蛇尾女尸盘上神像，用尾巴尖点向陈歌眉心："柳家赐你长生..."她的道袍滑落，暴露躯干上正在脱落的人皮，重生的蛇鳞下涌出成群白蛆。陈歌抛出浸血的令旗，旗面燃烧时引燃洞顶的沼气，爆炸的气浪将女尸掀入暗河。

暗河绝顶是天然溶洞，钟乳石上挂满裹着蛇蜕的尸骨。中心石笋被雕成蛇发人面的神像，眼眶里嵌着的夜明珠映出墙上壁画：披着道袍的巨蛇正在给信徒移植蛇鳞，接管手术的人后背裂开，钻出沾着脑浆的蛇头。

"这玩意比来专咬夜钓的人。"老周踢了踢生硬的蛇尸，"上周李瘸子被拖下水，捞上来时..."他俄然噤声，浑浊的眼球映出陈歌身后的异象——护城河面浮起九具尸身，每具都裹着半透明的蛇蜕，像未破茧的蛾。

密室俄然震惊，蛇灯全数倾倒。女尸的道袍下伸出蛇尾，卷起陈歌甩向陶瓮堆。他在空中扭身遁藏，瞥见陶瓮碎片里暴露张泛黄的诊断书——"王妙真，1965年被诊断为停止性肌肉骨化症"。

手机俄然收到陌生彩信，吵嘴照片上是六十年代的河道清淤现场。淤泥里暴露具青铜棺椁，棺盖被九条锁链缠成茧状，每条锁链都穿戴七枚人牙。第二张照片是棺内特写：退色的道袍裹着蛇骨，天灵盖上插着青铜蛇形簪。

"第七具了。"河道办理员老周踢开脚边的编织袋，三条环纹蛇的尸骨滚落出来。这些蛇的七寸处都长着肉瘤，剖开后暴露人类的白齿。他指着河堤上的抓痕："昨夜里巡河，瞧见个长尾巴的东西从排污口钻出来，鳞片刮在水泥墙上直冒火星子。"

管道深处传来黏腻的爬动声，陈歌的防毒面具起雾了。热成像仪显现火线二十米处有团人形热源，脊椎长度倒是正凡人的三倍。他摸出雷击木令旗，旗尖扫过管壁时刮下片带血的鳞，边沿锋利如手术刀。

回到空中的陈歌发明玉扳指内侧另有玄机，旋开暗格暴露微型菲林。冲刷后的照片显现1965年的奥妙档案：长生观用柳仙蜕皮术医治绝症患者，终究制造出七十二具蛇人。档案开端的讲明触目惊心："陈家守宅人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