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塔焚天
"认得这个吗?"白小碗闲逛着半块龙凤尸牌,"你七岁那年本该命绝,是沈家老太爷屠了全部渔村,用九百生魂给你续命..."她俄然翻开地砖,暴露塔基下堆积如山的婴孩头骨,每颗头骨的天灵盖都刻着沈寒川的生辰。
法相左边头颅是沈家太爷,右边是活尸曾祖父,中心的傩面正在剥落——暴露沈寒川玉化的脸!当法相完整显形,湘江两岸的空中裂开九道深渊,六十年来统统被沈家残害的怨灵破土而出。
尸塔俄然倾斜。沈寒川在震惊中瞥见塔底封印——九具青铜棺呈北斗状摆列,棺中锁着沈家九代掌灯人的尸胎。当月光透过塔顶的尸眼天窗,他惊觉本身的玉化身躯竟成了聚焦月华的镜面。
"借月华,燃尸灯。"白小碗割开手腕,将血洒向塔壁。那些嵌在砖缝里的血管俄然暴起,将沈寒川吊到天窗前。月光灼烧玉化皮肤的刹时,三百里湘江燃起青磷鬼火,每簇火中都站着个被炼成尸烛的沈家亡魂。
"甲子年七月廿三,傩主归位,九塔焚天。"
"该赎罪了。"两个白小碗的声音堆叠。沈寒川被血线拽向塔顶天窗,玉化身躯在满月光彩中变成庞大的聚光镜。当第一缕月华被折射向江面,九千尸烛同时爆燃,火光中升起尊三头六臂的傩主法相。
"九塔焚天——"傩主法相收回三重吼声。沈寒川的玉化身躯轰然炸裂,碎片如流星坠入湘江。每块碎片都燃起青色尸火,将江水煮成沸腾的血汤。九层尸塔在火雨中崩塌,每块坠落的青砖都映出段沈家罪孽。
沈寒川的视野穿透塔壁。湘江两岸跪满腐臭的尸群,它们正用指骨敲击头盖骨,奏着傩戏《破天国》的鼓点。江心浮着九具青铜棺,棺盖上的镇尸符正逆时针扭转,每转一圈,他的玉化身躯就多道裂缝。
江面俄然掀起巨浪。九具青铜棺破水而出,棺盖上的镇尸符燃起幽蓝火焰。当第一具棺椁撞上尸塔,沈寒川瞥见棺中尸胎的脸——竟是本身七岁溺亡时的模样!尸胎脖颈挂着长命锁,锁芯里塞着截焦黑的指骨。
白小碗的残魂在烈焰中轻笑。当最后一块镇魂碑沉入江底,血月俄然被黑云吞噬。三百里湘江归于死寂,唯有焦黑的渡口残碑上,重生的尸蚕正用酸液蚀刻出一行小字:
沈寒川的玉化皮肤开端龟裂。从裂缝中钻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无数《阴灯簿》的册页。这些渗入尸油的册页在空中构成渡船,每个笔墨都化作撑船怨灵。当三百艘渡船撞向尸塔,他闻声本身脊椎碎裂的声响。
"吉时到!"白小碗捏碎心脏。沈寒川的瞳孔俄然映出六十年前的画面:九层尸塔在地动中倒插地底,三百名沈家人被活祭在塔基。他们腐臭的手掌穿透青砖,在塔内壁留下血指模——恰是现在困住他的那些掌纹!
尸蚕王纹俄然暴起。沈寒川的胸腔裂开,九条尸蚕王钻出体交际尾,产下的卵刹时孵化成蛊虫雄师。虫群扑向白小碗时,她俄然扯开人皮——内里是具正在玉化的女尸,心口处插着把刻有"白小碗"三字的青铜匕首。
沈寒川在玉化中复苏时,三百根镇魂钉正穿透他的琵琶骨。九层尸塔已规复正位,每层檐角挂着的青铜尸铃都在泣血。他试图挣扎,却发明身材与塔身融为一体——青砖裂缝里嵌着他的血管,飞檐上垂落的铜铃里摇摆着他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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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川的后背裂开道血缝。《阴灯簿》残页如蜈蚣般钻出,在空中拼成张湘江舆图。图上标注的每个尸烛标记都在挪动,终究会聚成傩面形状——恰是他胸口逐步成型的尸蚕王纹!
"阿姐...?"沈寒川的声带被蛊虫啃噬。影象如毒刺扎入脑海:七岁那年的江边,本身亲手将青铜匕首刺入玩伴胸口。阿谁叫白小碗的女孩沉江前,将半块尸牌塞进他手里...
尸塔俄然地动山摇。真正的白小碗残魂从江底升起,三百具水尸托着她的嫁衣。当她的指尖点向沈寒川眉心,九具青铜棺同时炸裂,棺中尸胎化作血线缠上他的四肢。
"终究醒了?"白小碗的声音从塔心传来。她端坐在由头骨垒成的法坛上,手中捧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那心脏大要充满《阴灯簿》的笔墨,每跳动一次,塔外就传来百鬼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