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是个累赘

红颜一怔，昂首看镜子里的皇后，见泪水汨汨不竭地从她眼中落下，可腔调中却听不出半点哽咽，她仿佛很安静地说着：“我晓得，太后很欢畅，我晓得，皇上也很欢畅。可他们在我面前，要藏着掖着，他们如许，我更感觉本身像个累坠。”

喧闹的殿阁里，皇后只听得见象牙梳子划过青丝的细致声响，看着镜中虔诚而专注的红颜，道：“自从你来为我梳头，我的头发比畴前更乌黑丰实，难怪宝珍死力保举你。”

“宣太医？”宝珍很不测，但主子不会反复第二遍，她不得不派人将太医找来。那边觉得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孔殷火燎赶到长春宫，不想却要他们医治一个受伤的小宫女。

太医为红颜措置好伤口，便要辞职，宝珍因见皇后对红颜好，本身不能没眼色，已让其别人来帮手搀扶，没想到皇后却说：“你们都歇着去，一整天陪在宁寿宫怪累的，彻夜本该是红颜当值，还是叫她在这里服侍我。”

红颜忙一瘸一拐地进门，可看到妆台前另摆了一张凳子，皇后竟指一指说：“坐下给我梳头，你站着晃闲逛悠，别扯了我的头发。”

“是、是……”红颜晓得娘娘仁慈心善，可彻夜实在有些奇特。

“娘娘……”红颜收回了手，恐怕颤抖的手扯痛皇后的头发，低垂着脑袋，却说，“有一件事，奴婢要向您禀告。”<

本觉得话题就此打住，或是说说保养青丝的体例，可皇后却没头没脑来一句：“嘉嫔生了，她生了个小阿哥。”

宝珍内心不欢畅，可她累坏了，巴不得早些歇着去，命宫女预备下常例的东西后，便带人退出寝殿。

殿门合上，屋内顿时静下来，红颜照着平时的端方，去将红烛一盏一盏燃烧，吹到一半时，皇后唤她：“红颜，来替我梳头。”

可主子只撂下一句：“服侍不好明日再罚，再有，把药也给另一个拿些去。”

红颜更谨慎地侍弄着，轻声应：“奴婢做得不好，是娘娘宽大。”

红颜听得娘娘要给千雅拿药，放心很多，固然彻夜要她服侍皇后的确能人所难，可皇后如此宠遇，她岂能不回报，硬撑着站起来，当着宝珍的面，晃闲逛悠也总算是走出来了。

“她的腿，会留下弊端吗？”皇后换了常衣，怀中抱动手炉，渐渐踱来，看太医为红颜的膝盖上药。

红颜握着梳子的手，不住地颤抖，实在这三个月来，她无数次见过皇后的眼泪，就连宝珍姑姑都一定看得见，她晓得，皇后从未走出过哀痛。

皇后说罢回身往里走，宝珍跟在前面说：“娘娘，奴婢怕她服侍不好。”

太医忙停动手里的事，应道：“夏季穿戴棉裤，外头罩着棉袍，伤得不重，恰是长身材的时候，好好歇息几天便可。”

皇后点头不语，细看红颜，上药疼得她神采惨白，可牙关紧咬不吭一声也不落泪，实在是倔强得很，又想到宝珍向她解释明天到底出了甚么事，更加现白红颜这孩子，是个甚么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