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以柔克刚见真招（二）
她正自惊奇不定，只听天授帝坦白再道：“自古帝王最忌讳一人独大，夫人无妨归去考虑考虑，朕虽承诺过不动云氏，但没说过答应云氏无穷制地扩大范围和财产。”
“云世子即将成为朕的连襟，云氏也已荣极，这北宣的买卖，还是临时搁置罢。”想到此处，天授帝毫不客气地回道。
“夫人此话怎讲？”天授帝噙笑反问，学着出岫的口气说道：“南北两国百姓浩繁，大家都等着开锅下米，云氏把握天下人的生存，又将朕置于何地？岂不是要绝了朕的口粮？”
“既然如此，妾身也不叨扰您了，这便辞职。”出岫一刻也不想在应元宫里多呆。
可即便再诱人，也毕竟只是北宣境内的河道，又怎及得上南熙的漕运？更何况本身同一南北以后，必定会持续定都京州，这片大陆的经济重心会顺势南移，因此，漕运的重心也会垂垂南移。
她再看竹影，一双美目流转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再者言，云氏掌控南北漕运数百年，岂是他说收就能收得了？”
职位使然，身份使然，权力的制高点上，无人能够免俗。
不成否定，出岫这番话极有压服力，天授帝也非常附和。倘若离信侯府对北宣的族人和买卖不管不顾，难保几路叛军不会趁机鼓动他们出资，而这也将倒霉于同一大业。
“夫人公然利落。”天授帝忍不住拊掌：“朕倘若将南北漕运都收归己有，未免显得不近情面……不如夫人将南熙的漕运权交出来，待南北同一以后，云氏在北宣的族人和买卖，朕自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并且，云氏一向把持着米油、棉麻、漕运等关乎民生的财产，长此以往，岂不是连天子也被他们攥在手里？
竟然回绝得如此直白？这摆明是在等着云氏让步一步，有所让步！天授帝的这个态度，昨夜出岫和云羡已预感到了，现在便也非常沉着隧道：“妾身有个发起，不知圣上可否考虑一二。”
这般想着，出岫也不再争了，故作一副让步的模样，看向天授帝：“您方才也说了，承儿即将变成您的连襟。以云氏对您的忠心，又有这层姻亲干系，您大可直言不讳，需求云氏交出甚么，您开口便是。”
“是啊。”出岫抬手挽了挽耳畔垂发，边往山庄里走，边对竹影笑道：“这一次天授帝聪明反被聪明误。南熙一年四时暴雨频发、洪灾众多，河道也多狭小，漕运的利润实在不高；反观北宣，固然一年有四个多月河面上冻，可余下的八个月倒是风调雨顺，再加上近几年北宣兵荒马乱，陆路早已在烽火中尽毁，因此漕运的利润非常可观，比南熙多了三倍不止。”
他狷狂而又邪魅地瞥了出岫一眼，噙笑弥补：“云氏在南北声望颇重，买卖也是运营有方。不过既然云氏对朕昂首称臣，那便该有身为臣子的自发……朕既然许了云世子的婚事，或许了云氏一门的光荣，夫人是否也该适时回报一些？”
从今今后，南熙有的东西，北宣一定会有；但北宣有的东西，迟早会传播到南熙！也就是说，南熙境内的漕运官僚比北宣更加首要！
出岫见天授帝已然中计，遂风雅地将饵放出来：“云氏愿将北宣境内的漕运拱手奉上，换回北宣的族人及买卖。”
出岫看似忿忿不甘地行了一礼，回身走出圣书房，沉着神采出了应元宫。可比及回了流云山庄，她又变作一副含笑模样，寻不出半分低沉得志。
“圣上金口即开，云氏唯有从命。”出岫故作一副不舍的模样，咬牙道：“比及南北同一，我族人和买卖重新归于云氏名下以后，妾身天然会将南熙的漕运权拱手奉上，以表忠心！”
出岫早已推测他不会等闲同意，因而变着体例问道：“买卖能够临时不管，那族人总该认祖归宗罢？总不能让云氏族人在北宣流落无依？这也并非纲伦之礼。”
适时回报？出岫在心底嘲笑不止。要说回报，云氏早便回报了，用近乎半数资产支撑慕王发难即位，这回报莫非还不敷？
竹影这才恍然：“那您方才还特地提出要将北宣的漕运交出去……”
北宣境内，九曲八十一条河道，此中有七成把握在云氏手中，其他三成在一个名为“漕帮”的江湖构造手里。天授帝曾与漕帮打过交道，对其内幕略知一二。试想仅仅这三成的河道买卖，便能赡养一个范围庞大的帮派，可想而知那把握在云氏手中的七成买卖，到底有多么诱人……
想到此处，天授帝心中也有了主张：“夫人的算盘打得真好，北宣水域每年十月便会上冻，翌年仲春底才会全数解冻，这几个月里没法行船，遑论收益。如此算来，北宣水域一年当中竟有四五个月都是漕运淡季，夫人将北宣的漕运权奉上，又怎及得上南熙？”
“好歹夫人也送了淡心进宫，她最是精通此道，久而久之，朕也略微学了些外相。”天授帝忽而笑言，面上暴露几分愉悦之意，仿佛对云氏的漕运权势在必得。
“我这是跟母亲学的。”出岫再笑：“你可记得承儿的婚事？母亲内心属意庄相之女，却先开口提了叶家的嫡女。这体例不错，我本日不过是效而仿之。”
出岫闻言立即辩驳：“正因如此，云氏才要早些收回那些买卖。自从妾身决定放弃北宣以后，族人们如同失了主心骨普通。分离在他们手里的买卖大多关门停业，抑或运营不善……倘若此时云氏再不脱手，有些族人不免不会被投机者煽动，再来打我云氏财帛的主张……唯有将这些买卖收回来，族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出岫摸不清天授帝这番话的深意……他是在拿淡心的性命来威胁本身？还是说说罢了？
常言有道，狡兔死喽啰烹。出岫畴前不信慕王会是忘恩负义之人，但现在才明白，不管是谁身在帝王之位，都会变得忘恩负义。这不止天授帝一人，向来帝王皆是如此。
“夫人倒会说话。”天授帝闻言一阵轻笑：“族人重新认在离信侯一脉，那他们手里的买卖还能跑得了？”
闻言，出岫不由有些愤怒，可到底还是按捺下各种情感，似讽刺又似自嘲隧道：“我云氏家大业大，数百族人等着开锅下米，圣上是要绝了我们的口粮？”
“圣上才是言重了。”出岫不由冷嘲一声：“畴前倒未发明，您于言语之道如此精通，竟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朕拭目以待。”
听闻此言，天授帝走到桌案前缓缓坐定，唇角暴露一丝得逞的笑意：“哦？夫人无妨说来听听。”
天授帝并未回话，他锋利的目光射向出岫，负手踱步，边走边道：“云氏斥资支撑朕起事，朕一向铭记于心，也不堪感激。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南北同一期近，朕的心机不在云氏的买卖上，一时半晌也没有精力顾及此事，容后再议罢。”
畴前，天授帝只是南熙的帝王，他或可容忍云氏坐大，起码他能操纵云氏在南熙的地理位置上风，悄无声气地管束北宣；而现在，他即将成为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共主，便不能再容忍云氏持续独大。
竹影见状忍不住问道：“夫人，您当真将南熙的漕运交出来了？”
可云氏现在已充足强大，不但有令人咋舌的财产，还即将与庄氏联婚，沈予也身居要职、执掌兵权……倘若此时再让他们收回北宣的族人和买卖，岂不是权势越来越大？
“北宣境内的漕运？”这个前提令天授帝非常讶异，他未曾想到云氏会如此风雅，一出口便干脆地将漕运权让出来，而不消他还价还价。
天授帝见本身的目标达成，也不留客，伸手礼道：“夫人请便。”
“本来就是云氏的人财物，现在妾身想重新收回来，有何不成？”出岫假装没听懂他的表示，瞪着清眸再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