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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孰是巫山孰是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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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顷刻比方才敞明很多,氛围也没那么骇人了。至此,天授帝才终究沉声开口,话中带着几分清冷的戏谑:“你胆量挺大。”

天授帝笑了半晌,才大马金刀地重新坐定在椅子上,看似随便地对淡心道:“你喜好跪着?起来发言吧。”

“你胆量还小?”天授帝薄唇微勾,“前次在摘星楼上,你将朕驳得哑口无言;今晚又在背后妄议朕的是非,这胆量莫非不算大?”

“不然甚么?”“不然太夫人挑选了叶家蜜斯,云氏和叶氏一旦联婚,您所倚仗的庄氏必然走向式微,您得不偿失。”说完这句话,淡心立即识时务地跪下,“奴婢方才言语冲撞,说了很多实话,还请圣上恕罪。”

约莫是她说得过分理直气壮,又带着几分委曲,天授帝感觉不像假装,便也信了,对她照实道:“你可还记得那夜摘星楼上,你家夫人要为云世子请旨赐婚?”

“您不乐意赐婚叶家,奴婢倒能了解。太后娘娘的家属倘若过分强大,必将会威胁您的职位,也会让诚王殿下身份难堪……”淡心说到此处,偷偷瞄了天授帝一眼,见他固然神采阴沉,但也似成心听下去。

“如何,您觉得奴婢在演戏?”天授帝仍旧不说话,上高低下打量她,仿佛在考虑她这番话是真是假。淡心没出处地感到心中憋屈,轻哼一声道:“六合知己,奴婢这几日一向在诚王府养伤,又怎会晓得太夫人使了甚么‘招数’?奴婢既没有千里眼,也没有顺风耳,更不会未卜先知!”

淡心这话说得极其大胆,还模糊带着几分自恃之意。天授帝神采更加阴沉:“你一个奴婢,好大的口气!”

淡心只得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关门。”帝王又命道。

天授帝嘲笑一声:“朕一向都很斤斤计算。”“那您这帝王气度可不敷宽广。”淡心又开端口无遮拦,“我们云氏倾力支撑您即位称帝,现在换到了甚么?不过就是四座牌坊罢了!乃至还为此丢了北宣的买卖!我们对您昂首称臣,您却一向疏离着,这难玄门人寒心?”

天授帝仍旧没有开口的意义,只凤眸聚光盯着她看。淡心被帝王那道慑人的目光惊得肝胆欲裂,忙强作平静地走到柜子旁,从抽屉里取出两根蜡烛,放到烛台上一一点亮。

“的确会选。”天授帝再次嘲笑,神采变了一变。淡心踌躇半晌,摸索地再问:“那您……同意了吗?终究定了哪位蜜斯?”天授帝也没希冀她一个小小婢女能晓得此中的短长干系,便沉默着没有作答。瞧见天授帝的反应,淡心也觉悟过来他的心机。她在心底将这两位令媛来回比较一番,才开口叹道:“的确不好选,恐怕选谁您都不乐意。”“哦?”天授帝来了兴趣,有些不测淡心会说出这句话,“你真这么想?”淡心张口欲答,本来话已到了嗓子眼儿里,她又生生咽了归去,只道:“奴婢不敢说。”

她越说越感觉后怕,不由将头埋得更低。那一头乌黑丰盈的青丝披肩流泻,直溜溜地垂在地上,如同两道玄色的丝缎帘幕,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上一抚。

天授帝的视野在那青丝上流连不去,俄然转移话题问道:“你伤势如何?”这本来是一句平平常常的体贴,可淡心遐想起“侍寝”二字,还觉得天授帝话里有话,遂做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佯作衰弱隧道:“疼!疼得短长!伤口一向不见好转,另有……腐败的迹象!”

“太夫人和夫人若想干政,大可绕过您直接去联婚。虽保不准能说动庄大人,但以诚王殿下对我们夫人的情义……只要他出马保媒,必能说动叶太后。”

淡心苦笑一声,赶紧否定:“回圣上,并非奴婢胆量大,而是奴婢嘴巴太快。实在奴婢每次说话以后,都悔得肠子疼。”

“没人教过奴婢。”淡心撇了撇嘴,“奴婢好歹是云府的大丫环,贴身奉养过侯爷与夫人,您当真觉得奴婢只会抠字眼儿、耍嘴皮子吗?”“本来你还会别的。”天授帝语带戏谑,“现在看起来,你固然说话不过胆量,倒还晓得过脑筋。”淡心吃了个瘪,也不忘自夸一番:“您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低了’。畴前奴婢但是奉养过侯爷笔墨的!没少听他提起朝政时势,耳濡目染也该晓得几分。”“那依你看,这门婚事朕该不该同意?”天授帝俄然想要摸索淡心的深浅。“该!您该痛快地答允下来!”淡心一口回道。听到此言,天授帝顷刻沉下神采,凝声嘲笑:“你是太夫人的说客?朕倒忘了你的身份。”云府的丫环,天然要为云府说话。被天授帝这么一说,淡心也窜出一股小小火气:“奴婢不想说,您偏让奴婢说。奴婢照实说了,您又说奴婢是说客……”她双手一摊,“这事儿对您又没坏处,奴婢不明白您为何不乐意赐婚。”

“大”字一出口,淡心立即“扑通”跪倒在地:“圣上恕罪,奴婢实在胆量小得很。”

案上的烛火摆布摇摆,好似阴曹地府的幽冥鬼火,眼看就要烧到绝顶。淡心瑟瑟地站着,而天授帝一向闲适地坐着,两人都没有任何动静。想了又想,淡心终究决定突破这骇人的死寂,因而她非常难堪地挑起一个话题:“这蜡烛要灭了,奴婢去换根新的。”

淡心那里肯让,仓猝点头回绝:“不!不!圣上九五之尊,怎能……”“如何不能?”天授帝及时开口打断她,似打趣又似当真隧道,“朕是害你受伤的祸首祸首,倘若不亲眼瞧瞧你伤势如何,实在难以心安。”听闻此言,淡心已惊得说不出话来,想哭又感觉眼底干涩无泪。她高低牙关死死咬紧,精美的容颜在烛光下显得分外惨白。天授帝见状这才朗声笑起来,笑得淡心一头雾水,更是无措。

“叶太后的侄女、庄相的庶女……”淡心了然,惊声叹道,“不愧是太夫人,她白叟家可真会选!”

淡心抬眸望去,只见对方一脸山雨欲来的神采,公然是喜怒无常。此时现在,她巴不得将一张嘴缝起来——“祸从口出”这四个字真真是让她深有体味。

她话到此处,天授帝已模糊有了愤怒的迹象,目光慑人如同残虐的闪电。

淡心从未感觉时候如此难挨,更没感觉本身的寝闺如此冷寂。因为天授帝的鲜明呈现,本来这间供她衣食起居的处所,顷刻比修罗天国还要令人胆怯三分。

“朕恕你无罪。”“那也不敢说!除非……您赐给奴婢一块免死金牌。”

淡心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至于庄大人……他但是桃李满天下,弟子之多遍及朝野,起码能够再影响南熙朝政一二十年,何况又是您的岳丈。太夫人和夫人既然支撑您,天然也会更加看重庄大人。”

这个淡心实在过分纯真,还敢在帝王面前还价还价。天授帝不住地发笑点头:“倘若朕想要你的命,即便你有免死金牌,也一样得死。”

“真的惊骇朕?”天授帝悠悠开口再问。“奴婢知错了!”淡心有气有力地答复,说罢又发明本身答非所问,赶紧再回,“的确惊骇您……不!不是惊骇,是畏敬!”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她还记得抠字眼……天授帝心中如是想着,面上持续诘问:“你是惊骇朕降罪你口无遮拦,还是惊骇朕让你侍寝?”“圣上想听实话吗?”淡心哭丧着脸,“二者都有,排名不分前后。”天授帝暗自笑得一阵内伤,忽又想起方才太夫人择媳时的表示,心中转而一沉,笑着讽刺她:“不愧是云府的丫环,以退为进,将谢太夫人的招数学了实足十。”“太夫人如何了?”淡心明知不该问,可又实在忍不住。天授帝瞥了她一眼,目中暴露一丝思疑神采,思疑她是明知故问。淡心此次倒是会察言观色,也认识到天授帝的不信赖,便理直气壮地反问:

“是吗?”天授帝明显看出了她的谨慎思,用心作势起家,“朕畴前带兵之时,对皮外伤也有些研讨。不若教朕瞧瞧。”

因而她壮了壮胆,持续说道:“倘若不联婚,南熙世家便是三足鼎立——云氏、庄氏、叶氏各有权势,实在不好把控。可云氏若与此中一家联婚,那另一家天然也就不敌了,只要您不让云氏和叶氏联婚,太后娘娘的家属便不必顾忌。因为您不必亲身出马,叶家也会在无形中被打压下去。”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淡心坦白得有些锋利,“实在您内心也晓得,奴婢说的都是究竟。奴婢私内心感觉,您最好从速答允这门婚事,不但我们云府高低欢欢乐喜,对您的职位也是一个稳固,不然……”

听闻淡心的阐发,天授帝略微惊奇,他没想到一个小小婢女能说出这番观点,目光里也不由带了几分核阅:“这些话是谁奉告你的?”

又是这句话!淡心听了有些负气,说话也不大入耳了:“奴婢不明白,您为何不让我们云府与庄大人联婚?实在这事儿对您底子就没任何本色性的影响,不过是面子上都雅罢了,您又何必斤斤计算?”

这话是有几分事理,淡心能想到这一层已是不易。天授帝对她也有几分刮目相看:“说来讲去,你还是在为谢太夫人做说客。”

他虽是笑着说出这话,可淡心却感觉一阵阴风袭来,背脊上又开端阵阵发凉。她下认识地抬手摸了摸本身的脖子,不敢再开口说话,天授帝却不肯轻饶于她,再次逼问:“你到底说是不说?”

天授帝目中精光毕现,凤眼微眯打量着她:“说下去。”他想听听淡心如何阐发谢太夫人。

淡心倒是“破罐子破摔”,一副忠告顺耳的模样:“庄大人和您一条心,我们云氏也和您一条心,两家联婚只会使您的帝位更加安定。退一万步讲,即便云氏有所图谋,庄大人莫非还能背叛向着我们?”

淡心嘟着嘴,接着道:“还不是因为我们尊敬您?这才请您赐婚,也是为世子争夺光荣罢了。您当真觉得不开口赐婚,我们世子便娶不到媳妇了?”

“恕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别说现在叶家难以服众,即便是叶家德高望重,也不值得我们太夫人去‘凑趣’。再说太后娘娘年龄已高,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她薨逝以后叶家是兴是衰、出息如何都很难说,太夫人不会在一个前程未明的世家身高低工夫。”

“一派胡言!”天授帝公然怒了,锋利的目光朝淡心扫来。“这不就得了。”淡心耸了耸肩,“太夫人想与庄大人联婚,实在是为了云府的光荣,也不为旁的甚么。为钱?云氏富可敌国;为权?云氏早就干政了,想要退隐也不会比及本日。”

“奴婢服从。”淡心用双手用力撑地,渐渐地站起家来,但她不敢坐下,只神采严峻地站着,双手掩在袖中紧紧交握,一如她现在纠结难明的表情。

踌躇来,踌躇去,淡心终究还是说了:“奴婢感觉,太夫人属意的应当是庄相之女。”

淡心见他还是不表态,便故意再刺激他一下:“莫非您感觉,您与世子同是庄大人的半子,他就不帮您了?您连这点自傲都没有?”

淡心点头:“天然记得。”“谢太夫人今晚重提此事。”天授帝顿了一顿,嘲笑再道,“她中意叶太后的侄女和庄相的庶女,想从中二选一,让朕赐婚保媒。”

天授帝闻言嗤笑:“哦?你也晓得惊骇?”“怎不惊骇?”淡心无法地抱怨,“口在上,肝胆鄙人,说话时又不颠末胆量,天然轻易祸从口出;倘若肝胆在上,口鄙人,说话经常常过滤一遍,就凭奴婢这小胆量,十句里有八句都得过滤归去。”

淡心哭丧着脸,回身将房门关上。“吱呀”的声音缓缓响起,屋门缓缓掩紧,不但将其内的亮光挡得严严实实,也让世人无从密查屋内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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