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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苍天不老情难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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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滥杀无辜?”天授帝凤眸微眯,强自压抑肝火诘责,“你晓得他二人做了甚么?你就冒然来讲情?”

淡心仍旧伏在妆台上,没有半分动静。

臣朗见天授帝态度果断,想了想,又问:“那出岫夫人呢?也是非死不成?”

话到此处,臣朗深吸一口气,最后说道:“您贵为帝王,却没有帝王的气度。其一,您做不到用人不疑;其二,您不能视南北划一对待;其三,您没有宽宠遇人。只此三点,您比我义兄臣暄差得太远。”

“他们已经起了异心。”天授帝陈述究竟。

岑江在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示道:“圣上,夜深露重,您该安息了。”

说着说着,臣朗语中竟带了几分讽刺:“圣上曾亲口承诺我义兄臣暄,不会孤负他以江山相托,您也一向标榜对鸾夙痴心不渝。但现在,您不但要将一名忠心耿耿的将才斩杀,还要让出岫夫报酬您的变心无辜受累……臣私觉得,您此举并非明君所为,也对不起我义兄和鸾夙。”

臣朗脚步微顿,安然回道:“臣与云氏不熟,也没人给臣好处。”

“诚王殿下。”臣朗辞职而去。

天授帝怀中是那张沉甸甸的羊皮卷,便如同贰心中一向藏匿的阿谁女子。鸾夙与淡心,到底孰轻孰重?他已经完整分不清了。他只晓得,眼下淡亲信中怀着他的骨肉。

臣暄也必然感觉江山所托非人,遑论鸾夙的气愤与绝望。

听闻此言,天授帝嘲笑回道:“他的确素有威名,北地乃至传播一句话‘不知天授帝,只知威远侯’。”

小寺人支支吾吾地回道:“没有,娘娘殿里还亮着烛火。”

如若当真正法沈予和出岫,北地将领可会寒心?北地百姓可会气愤?云氏一族是否会离心?朝中大臣会否大家自危?

“这个臣能够包管,北地将领必然以您为尊,绝无贰心。”臣朗是在为沈予讨情,同时也是为北地将领讨情。

当值的小寺人镇静不已,掐着嗓子跪地迎驾。天授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必通传,淡妃可睡下了?”

“圣上是在担忧这个?”臣朗寂然问道,“您担忧沈大人声望太高,会让北地将领起异心?”

“站住!”天授帝手握那卷舆图,竟是不自发地颤抖起来。三年了!臣暄与鸾夙在海上失落,不知是生是死。他派了多少人去找,始终信赖他们还活着,可就是找不到任何下落!

天授帝见状,只得持续说下去:“我向来就寝极浅,夜里不能安神,不是因为子涵失落才会如此。”

曾与臣暄惺惺相惜,曾对鸾夙倾慕痴恋,曾承诺过要善待北宣百姓,毫不对云氏族人发难。

他叹了口气,持续说道:“更何况,鸾夙的母切出身云氏,与出岫夫人沾亲带故。臣觉得,如果鸾夙传闻此事,也必然会为出岫夫人讨情。”

“你太猖獗了!”听闻这一席话,天授帝几近要拔刀相向,当场将臣朗的人头砍下来。他对臣朗瞋目而视,凤眸当中出现血红,“你再敢多说一句,朕就……”

定罪?臣朗哂笑一声,非常安静地回道:“臣晓得您会降罪,因为您不再喜好鸾夙了,也不必再遵循与她的商定。”

就在帝王愣怔的空当,臣朗已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舆图递了畴昔:“这是我义兄与鸾夙的归隐之地,只要您自认对得起他们的拜托,便措置了沈予和出岫夫人吧!”

整座应元宫在夜色里流光溢彩、富丽灿烂,宫人们费经心机装潢装点,只为博得帝王一顾。可遗憾的是,天授帝并偶然义抚玩。

他只是漫无目标地走着,思考着,再回过神来时,已不自发走到了灵犀宫外。

天授帝见她不肯转头也不开口,只得主动问道:“还在活力?”

“非死不成。”天授帝睨了臣朗一眼,“如何,你又有说辞?”

天授帝手中捏着臣暄与鸾夙的归隐舆图,明显只是一层薄薄的羊皮,他却感觉很沉很沉,重逾千斤。

“你心疼旧部,朕能谅解,但这与沈予一案无关。”天授帝直白拒道,“朕晓得北地有些将领在暗里活动,想要救援沈予,你既然疼惜这些旧部下,就去给他们提个醒吧。”

即便找到臣暄与鸾夙又能如何?他又有甚么脸面,请他们返来看看这万里国土?

想到此处,帝王的心境顿时柔嫩下来,低声唤道:“淡心。”

臣朗的最后一句话,如同电闪雷鸣普通,一击即中天授帝的把柄。可臣朗不管不顾,又道:“臣晓得说这话超越分寸,但说的也是究竟。还望圣上三思而行,切莫滥杀无辜。”

他非常恐惧地看向天授帝,接着阐发:“狡兔死、喽啰烹,沈予一死,我北地五州的将领必然寒心。试想您亲身带出来的兵都落得如此了局,何况他们。”

“臣不敢,但臣要大胆再说一句。”臣朗毫不逞强隧道,“您固然同一了南北,但您内心始终都有地区疏离感,没将北地百姓当作您的子民,更没将北地的将领视为臣子。您对北地有戒心。”

“好大的胆量!”天授帝听到此处终究暴怒,厉声指责臣朗,“不要觉得鸾夙将你拜托给朕,朕就不会治你的罪!”

但是毫无疑问,彻夜臣朗这一席话,触及了帝王的逆鳞。天授帝胸腔里尽是翻滚的怒意,死力禁止与压抑着。若不是顾及对方身份,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臣暄与鸾夙归隐之前,曾将他们独一的亲人臣朗相托,要求天授帝善待臣朗及厥先人,当时天授帝一口应允。直到现在,天授帝也自认一向对臣朗很刻薄,这此中一个首要启事,便是为了践行当年对鸾夙的承诺。

天授帝哂笑一声,端的是一阵自嘲。实在臣朗说得没错,本身贵为天授大帝,纵有大志壮志,却没有容人之量。固然同一了天下、江山尽握,可在贰内心,还是将南北两地分得清清楚楚,对北地五州和南地四州,没有做到一视同仁。

“臣只晓得,他们一个在北地声望极高,一个是天下女性垂范;臣也晓得,他们一个误杀了您的子嗣,一个是操纵了淡妃娘娘。”

“朕随便逛逛,不必着人侍驾。”天授帝说完已再次迈步,垂垂消逝在了岑江的视野范围以内……

听闻此言,天授帝并未多做解释,只道:“朕还觉得,你在为‘替人’之事活力。”

这么晚了还不睡?天授帝蓦地涌起一阵心疼,沉默步入灵犀宫主殿以内。

灵犀宫的宫人们早已对御驾亲临习觉得常,但也都传闻了淡妃娘娘触怒龙颜。谁能推测,白日里帝妃二人方才大吵一架,深夜里天授帝便过来了。

可见对淡妃娘娘宠嬖至极!

“嗯。”臣朗毫不犹疑地承认,“臣传闻,出岫夫人不但出身云氏,还曾在鸾夙小产时悉心开解,直接挽救了她的性命。鸾夙是臣的至好老友,现在又是臣的嫂嫂,出岫夫人既对鸾夙有恩,臣不能见死不救。”

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顾忌北地的武官,和沈予所获得的威名。

天授帝死死攥动手中的羊皮卷舆图,苗条的手指因用力过猛而骨节发白。这些年他曾派出无数人出海寻觅,只为心中那一点执念,现在臣朗将这舆图拱手奉上,他却俄然撤退了。

如此,便也没有颜面再见故交了。

淡心这才怔了怔,认识到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可她还是没有转头,只通过面前的铜镜细细打量,张望着天授帝的一举一动。

“臣妾认了。”淡心戚戚回道。

“你受降以后不问世事,岂会等闲替人讨情?”天授帝不断念肠诘问,“到底是谁能劝动你来?”

细想了半晌说辞,帝王才再次开口:“本日你多虑了,我从未说过你是替人,我发怒也不是因为子涵的孩子。”

岑江领命,又非常担忧地问:“那您呢?”

当初承诺过的斑斓天下,现在底子没有实现。北地百姓被冷视伶仃,北地将领心有不忿,他要如何给臣暄一个交代?

“见过圣上。”当值的宫婢纷繁下跪施礼,天授帝脚步不断,径直往淡心的寝殿里走。翻开珠帘绕过屏风,一眼看到她不施粉黛,坐在打扮台前怔怔入迷,神采烦闷悲戚。

屋内的氛围呆滞到了顶点,淡心这副模样,明显是心死了。天授帝抬手悄悄按在她肩上,劝道:“去睡吧,熬夜对孩子不好。”

臣朗顿了顿,似在考虑用辞:“臣传闻沈大人在北地素有威名,如此良将弃之可惜。”

天授帝原就是百感交集,现在见淡心拒人于千里以外,内心更是滋味莫辨。他猜到她必然难受,但未曾推测,如此状况竟比他猜想得更加严峻。

只这四个字,突然令帝王的心机沉到深渊:“你给朕判了极刑?”

淡心的香肩微微耸动,继而往前挪了挪身子,避开天授帝落下的掌心。她干脆伏在妆台之上,这才嘤声开口:“夫人和小侯爷即将行刑,臣妾睡不着。”

想起白天里与淡心不欢而散,天授帝心头更添千百滋味。踌躇了半晌,他到底还是走了出来。

用人起疑、轻视北地、待人刻薄。他无从辩驳。

话到此处,天授帝却戛但是止,因为他想不出来,要如何辩驳臣朗的一席话。倘若他当真是以降罪对方,便也刚好印证了方才那三点——

臣朗既然前来,天然也做足了筹办,不但没有识相开口,还持续火上浇油:“我义兄将北宣江山拜托给您,叮嘱臣不要与您兵戎相见,以免伤及两国百姓。他虽不是心系百姓,但对于北地五州的百姓委实极尽珍惜,那都是他的子民……”

现在南北方才同一,对待北地官员,天授帝还是以安抚为主,不肯大行动置。

本身可曾做到了?不但没能做到,反而对北地五州非常疏离,对云氏一族也愈发顾忌。乃至,想要用沈予和出岫的死,套取谢太夫人手上的免死金牌,好为本身今后的策划铺路……

打扮台前烛火摇摆,影影绰绰非常幽渺,一如淡心现在的表情。

语毕,臣朗自行从地上起家,连一句告别之语都没有,无声退去。

天授帝这才顿住脚步,凤眸里出现几分得志之色,回身对岑江道:“你去凤朝宫传朕口谕,皇后不必禁足了。”

在龙乾宫的天井里站了不知多久,直至玄色绣金的龙袍已被夜露沾湿,天授帝才沉沉迈步往外走,魅惑的容颜之上尽是恍忽与神伤。

“您当初既然调派沈予去北地整编军队,定是看中了他的才气,倘若他没有降服北地将领,或许又是一场血光之灾。现在北地将领与他交好、为他请命,刚好证了然您的目光。您既然顾忌沈予,当初就不该给他派这差事,现在他办差办得好,反而成了您的心头之患。”臣朗几番话不卑不亢,句句都是一针见血。

话到此处,淡心的身子俄然一僵,终究低声问道:“您都……晓得了?”

他还是输了啊!看似赢尽无穷风景,实则内里一败涂地。本来觉得本身必当是千古明君,却没有践行对臣暄的承诺;本来觉得会对鸾夙痴情不渝,可身边还是有了淡心。

“你倒是将朕摸透了。”天授帝这一句说得几近是咬牙切齿,更加讽刺。

“圣上谈笑了,是您给‘别人’判了极刑。”这个“别人”,指的是出岫和沈予,也是指淡心本身。想到此处,她又落下两滴眼泪,却不肯让天授帝瞧见,螓首往臂弯里埋了出来。

他顿了顿,见淡心毫无反应,又长叹一声:“你晓得我有这个弊端,不然你也不会去慈恩宫要安神茶,无辜被叶太后设想。”

淡心摇了点头,仍然沉默不语。

现在,臣朗竟肯说出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们都还活着!想到此处,天授帝的声音再也没法保持沉稳:“云氏给了你甚么好处,你肯把这舆图交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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