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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孟崩&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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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宗孟皇后, 承平五年六月初四夜崩于清冷山冷泉行宫。遗诰先人曰:奉圣敬天, 慈爱万民。

长秋宫里,郗法看着杨筝跪在面前,问道:“嬷嬷可看清楚了,并没有别人?”

郗法回想母后,格外爱好这个女儿,才不过洗三罢了,就赐名叫郗安,又封了清恭公主,赏下金玉珠宝无算,还进韦凝光做了正四品上的婉仪。

便叮咛道:“谢氏在宫内悖乱无礼,违逆皇后与先母后,且将她的婉华之位去了,叫她去做从四品下的婕妤吧。”

待到六月十九,沈令嘉与施阿措两个跪在孟太后的灵堂前,身前身后都是命妇们,哭声震天,只是是以刻已哭到了第四天上,还要再哭三天,统统人都不大有精力的模样,韦凝光与罗幼君更是早就被请到背面去歇着了。

孟太后的身后事落在史乘上不过是薄薄的一页,实际上宫里却足足忙活了好些天。

沈令嘉道:“她便不在灵前也心神安宁不了,孟太后一走,她的两大背景先就要去了一半,若不出我所料,则她这几日就要往臧皇后那边去示好了。”

沈令嘉还未将丁家人子的事上覆给臧皇后晓得,孟太后灵前就出了事――韦凝光哀思过分,早产生了一个女儿。

谥号却不大好办, 这里头有个原因――

郗法觉得这两个字不过是才气说孟太后之职位与才德之万一罢了,很不对劲,但是头七已过,没偶然候容他挑遴选拣,只得暂委曲了。有司又将头里几个字都选定了,孟太后就谥作“孝慈懿安温惠庄睿俪天弘圣献皇后”,简称“孝慈孟皇后”,过几天与先帝昭宗献天子一起合葬昭陵,附太庙,再将孝慈孟皇后的香火和画像供在奉先殿里,以供先人瞻仰。

因在孝里,也不必给这些个皇妾用车马了,只要韦凝光与罗幼君共乘一辆小车算是格外虐待,其他人都步行往鹤年园去守灵,路上一片到处皆是哭声。

郗法犹在痛哭不止:“母后如何竟去了!”便发了中旨,传谕天下太后新丧, 令天下万民服之,又叫有司商讨丧礼及谥号, 另辍朝五日为太后哀。

施阿措惊道:“她如何敢!”

郗法认当真真道:“朕虽易受人勾引,大面上的端方错过没有?你尽管放心就是,你是朕的嫡妻,大郎是朕的嫡宗子,这是凭谁也改不了的。”

六月十二凌晨,守过了头七以后就回帝都去正式发丧,叫表里大臣命妇都来朝见。各嫔妃都素服乖乖缩在本身的车马里,谁都不敢去触郗法的霉头――孟太后的谥号定下来了。

有司最后选了“俪天弘圣”四个字给孟太后,头里“俪天”两个字是说她是先帝的妃耦,俪者,偶也;背面“弘圣”两个字则是说她将今上的美德发扬光大了,弘者,含容之大也。

本来沈令嘉应邀去冷翠山房与施阿措共寝,不想却闻声云板声响了四下。众情面知不好,纷繁穿戴了起家冒雨赶往万年苑,现在都等在廊下,除了臧皇后与秦氏姊妹在屋里,其他的都在外头聚齐了。

施阿措道:“那也不准你如许大剌剌地在外头群情!”

施阿措却如同见着了风吹草动就要警悟一番的兔子普通,惊声道:“别说了!”她摆布看看,低声斥道:“前儿秦氏姊妹两个才因不敬先孟太后而与太原郡公那边的人一块儿下了刑部大狱,你还不敷,又在这里群情孟太后!”

施阿措也对她们宫里那些事有所耳闻,闻言便道:“你们宫里阿谁丁承诺,真该管管了。一味地趋奉谢婉华,连脸也不要了,竟恨不得给谢玉娘提鞋好换两口份例来呢,像甚么话――又没有人剥削她,偏在那边惺惺作态!”

沈令嘉亦低声道:“你还真觉得她们两个是因不敬先孟太后而下狱的啊?我看,清楚是混合血缘吧?”就是不晓得这算混合的秦家的血缘,以外姓女进献给君王做妃嫔;还是算混合皇家的血缘,将不洁女进献给君王生儿育女?

臧皇后道:“皇爷放心,有妾在呢。”

韦凝光哭得最至心实意,实在孟太后生前待她甚好,她又向来和顺天真,统统悲情皆发于本心,一时郗法安排毕了后事,两眼红肿地到鹤年园上香哭灵,便道:“她的月份已渐大了,叫云衡守在这里以免不测。”

郗法便一点头,仍旧与臧皇后低声道:“秦氏姊妹都关起来了,连带太原郡公一系,你都不要插手,我天然把他们摒挡清楚。后宫里孟母后才去了,常母后一时悲戚过分些,你要劝着,再将诸妃嫔守灵烧纸等事安排了,不要叫人肇事。”

历代皇后,除非建国太.祖之高皇后用十四字谥号以外,其他正儿八经夫君册封过的皇后都是用十二字谥号的,生养了嗣天子的太后也一样。这当中又有八个字是择着这位皇后的本身事迹而定的美谥,这八个字按着旧例是必得用“孝”字打头做第一个的,而其他四个字是“某天某圣”字样,“天”、“圣”都是代指天子,而这个“某”字也是谥号。

沈令嘉眼瞧着从入夜到天亮,数个郎官出来报给郗法暂拟的谥号草稿,却一个一个都被打了出来,心中道:“‘执事坚毅曰恭’、‘威仪悉备曰钦’,如许的美谥还不敷,可见皇爷实在是够恭敬孟太后的了。”

臧皇后强咽了泪,施了一礼,又去安排孟太后身后事了。

柔吉长公主固然跟着夫君归大理去了,段思归却被甚为珍惜她的孟太后留了下来,她是先帝元后的外孙女,又是将来的太子妃,宫里天然大家都阿谀她,现在孟太后一去,她在宫里最靠近的血亲也不过是与母亲并分歧母的天子娘舅罢了,不免难堪。

施阿措叹道:“她也罢了,石城郡主才真叫不幸呢。”

鹤年园那边手脚快,已经安插得差不离了,杨筝领着服侍孟太后的宫人们正在灵前举哀烧纸,待礼毕方起来请小主们也往灵前去致哀。

世人一愣,便有机警的开端嚎啕起来。

题目出就出在了这里。孟太后生前为了郗法父子两个殚精竭虑,又把娘家也拉上了郗家父子的战船,郗法对这位嫡母豪情极深,几与常太后划一。只是孟太后并未生养嗣天子,那么“某”字谥号中常用的“承圣”、“诞圣”等字样就不能用了;而“辅天”、“佐天”、“协天”等字样又多是给继后或者圣母皇太后用的,元后用也不大合景象;剩下的“齐”、“配”、“恭”、“钦”等词,郗法或者嫌弃词样不美,或者嫌弃内容不敷尊敬,总都瞧不惯。

晋王固然封在山西,手里却没甚权益,早叫太原郡公等人欺负了个够,迫不得已阔别行宫地点的大同与布政司衙门地点的太原,转而选了亦是名城,还出过闻名的闻喜裴氏的平阳妇长住。此时听闻郗法要使他为孟太后主持丧礼并致奠,不知是喜得还是感念孟太后而泪流满面:“臣当经心极力!”

群臣皆无贰言,都叩首奖饰。

魏璐便恭敬领了命,乖乖去了。

臧皇后忙前忙后提心吊胆这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流下泪来,道:“妾身一妇人耳,去留全凭皇爷就是。”

她使手绢里裹着的茱萸汁又沾了沾眼角,便“刷”地流下一串清泪来,跟着众哭灵的命妇又嚎啕了几声,方道:“不过你说得也是,这么个不会看人眼色,又对我不安美意的人,是不必再留了,他日我想个别例叫她迁到别的宫去――就甘泉宫吧,自姜氏庶人走了以后那些小妃嫔们也六神无主着呢,很多丁氏这一个。归正她们还联起手来给我下过绊子,就叫她们一块儿住,想来大师也能有话说。”

此地韦凝光位份最高,只是她怀着身孕,现在神采又惨白得可骇,想是为孟太后肉痛过分,众妃嫔谁都不敢劝她暂坐下歇一会儿。一时春水出来了,宣道:“孟娘娘去了。”

终究议定,天子的孝心可嘉,只是现在海内政事繁忙,还是以日代月或以月代年。郗法总觉着以日代月未免太短了,便定下来以月代年,天下共守二十七日,仍如前朝旧例,但宫里便守三月,略尽孝心罢了。

臧皇后道:“已经安排了,太医就守在背面。”

沈令嘉“噗嗤”一声笑出来,仍道:“算了吧,谢玉娘本来也看不上她那三不着两的马屁,不过是为了恶心我这个也略有两分薄宠的妃嫔才略分丁氏一个眼风罢了,真要叫丁家人子去永福宫跟着她住,只怕谢玉娘就要耍手腕来叫这个不见机儿的小妃嫔永久不能与她争宠了――丁氏也不过是蠢些坏些罢了,究竟未曾下死手害过我,何必如许作弄人家。”

杨筝道:“奴婢查了一遍韦婉仪当日所用诸物,唯有一碗安胎药是可疑的,永福宫谢婉华身边的侍女曾颠末那碗药,只是查不出来有甚么题目。”

沈令嘉不觉得意道:“她如何不敢?天高天子远,莫非臧皇后等人还能从行宫里飞返来惩办她不成?何况石城郡主再夺目,也不过是个将六岁的小女孩儿罢了,晓得甚么?谢婉华在宫里那么些年代,不晓得有多少手腕令人难过呢,公开里沾些便宜罢了,有多难?便是明着见到了石城郡主,因着孟太后不在宫里,只怕也没有本来那么恭敬了。更何况孟太后生前最瞧不上谢婉华如许狐媚惑主的妃嫔,说不得孟娘娘的死讯一传来,谢婉华就在宫里折腾开了石城郡主呢?”她嘲笑一声道:“孟娘娘如果晓得她骸骨未寒,她的心肝宝贝肉就被人这么磋磨,只怕要气得活过来也不必然罢!”

施阿措道:“那不如干脆遂了她的意――她不是一向嫌弃你不分宠给她吗?那就叫她去和她凑趣了这么久的谢婉华同住呗,看看甚么才叫真正的‘不分宠’!”

郗法淡淡道:“大郎是储君不算在内,二郎的生母在静思宫里待着,倘若未出世的四郎再身子单弱,那后宫的孩子里可不就是她的三郎最高贵了么?”

丧礼倒是现成的,郗法等人虽在行宫, 身边却还跟着数个学问该博的郎官, 便令他们商讨出一个草稿来,又八百里加急传令京里头礼部传信过来,好定下丧礼规格。因前朝也有过德配嫡后没有生养嗣天子的旧例, 郎官们与礼部众官员就按着阿谁略加添减就是, 总脱不特别儿去。

郗法连亲身为皇三子取的乳名“寿哥”都不叫了,只闭着眼叮咛道:“母后生前最讨厌她,一向觉得她是狐媚妒忌之人,朕现在也该敲打敲打她了。”

郗法看嫡妻双眼也熬得通红,便一握她的手,仍温情道:“现在诸事庞大,一时半晌说不清,待孟母后丧礼毕,我总想个别例叫你放心就是。”

六月初五夜里,帝都来的礼部数位官员与宗人府的宗人令、摆布宗正都到齐了,连臧皇后之祖父、礼部臧尚书也在,只留一个侍郎在京里主持大局。世人便定了素服的规格、天子守孝之日与为孟太后主持丧礼的官员――是两朝阁老、内阁首辅范辅臣,与先帝年纪最长的异母兄弟晋王两人。

此时已经快出了孝慈孟皇后的孝期了,只是韦凝光一向思念孟娘娘音容笑容,就有些心神不定,本来云太医说八月十五摆布出产才是普通的事,谁晓得一进八月里韦凝光就不大好,早生了半个来月,生出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婴――这就是皇三女了。

沈令嘉只得道:“得了得了,你说了算,听你的。”便仍旧说石城郡主道:“这就要看石城郡主会不会告状了,她要聪明,现在就该趁着孟娘娘才去了,狠狠地告一状,干脆把谢婉华撸下来最好。”

沈令嘉眯着眼睛瞧了瞧在前头跪着的段思归身上的衣裳鞋袜,道:“料子与做工倒还说得畴昔,总与两位公主身上的仿佛,只是神采烦闷,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乃至比我们去冷泉行宫之前也老成很多了。”段思归因病并未跟去冷泉行宫,这段时候一向跟着庶舅母们在宫里吃住,想来并不是那么称心快意:“要我猜,合宫里敢给她神采瞧的,也不过是谢婉华罢了。”

春水便在这一片嚎啕声里安排道:“小主们请暂到鹤年园去为太后守灵,已经有人飞马出去那边宫里报丧了。”

不是她心狠,惯爱看着别人流浪,实在谢玉娘自恃生了个皇子,又有皇爷的宠嬖,仗着头上几座大山都走了,在宫里逞弄威风得不像话。像施阿措住在宣夫人的永华宫里,谢玉娘还晓得收敛些,只是她身边的人偶尔遇见了施阿措身边的人耍耍威风罢了,沈令嘉的明光宫倒是早叫她那边派过来的人走成了个筛子,只怕谢玉娘现在已经对明光宫浑家脉、地形、花木等了若指掌了。

除此以外也无甚大事,只不过郗法幼年重情,一心要为母后也守孝三年如官方。臣子们叫先帝时候那二十年生不出一个儿子来的日子给吓着了。郗法初登基的时候能一口气为先帝守了三年,不过是因为那会子他们很多人站错了队,正要在新皇面前给本身洗刷名声罢了。现在天子登基好几年了,那些旧事也渐渐地翻过了篇去,如何能够让这天子守完亲爹再守俩娘?这么着九年不就白白抛费了,一个孩子也造不出来?是以群臣皆极力禁止,更有跑到万年苑门口跪谏的,不一而足。

施阿措道:“她现在总有八个月了吧?如许在灵前心神不定的,细心胎动。”

沈令嘉又低声道:“我瞧着韦良训那会子哭得快厥畴昔了。”

起首第一样小殓, 换俗话讲就是穿寿衣。这一步是杨筝亲身干的,孟太后早觉出来了本身身子不好,更兼活到了她这个年龄和职位的老妇人, 棺材寿衣都是随时预备好的, 就怕一旦事有不谐不能及时行了全套的礼。是以杨筝与两个贴身服侍孟太后的大宫女便替孟太后换上早预备好的号衣,将孟太后早寻好了的一枚明珠饭含了,又重梳过甚,大妆了, 仍将孟太后的尸身安安稳稳送回鹤年园里――万年苑是皇爷所居之处,纵郗法情愿让嫡母在这里停灵外臣们也不能承诺。

沈令嘉发狠道:“我就不该只在涵香殿里留下几个三等的小丫头――管洒扫的小毛孩子能顶甚么事!”

世人一起疾行,到了六月十五到了帝都,外朝百官都来驱逐,先对君王行了大礼,又一个接一个地去对孝慈孟皇后施礼。郗法的心境也不好,只是命令叫表里大臣命妇都给孟后守七天灵,算作补上在行宫时未完的头七礼。大臣们齐聚长信宫边上的礼贞门举哀,表里命妇则进宫去,在臧皇后的带领下在长信宫门前排班哭灵。

沈令嘉嘲笑道:“你说错了,现在得改叫丁家人子了,还是头前元月里大封六宫那会子晋封的,倒把她对劲了个了不得,现在整天盼望着往上爬,闹腾得我头疼。”

施阿措道:“真的,不晓得甚么时候臧娘娘才肯将谢婉华那些无礼的情状告给皇爷晓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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