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肠断蒙城(一)
云孟手搭凉棚往四下里看了看,的确,就如蒋英所说的,蒙城四周目之所及之地,满眼尽是一片萧瑟,虽不至于哀鸿遍野、白骨累累,也称得上是满地疮痍、赤地千里。蒙城主城孤零零鹄立在远处,在夕照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苦楚。固然沿途之上,云孟他们也碰到过三五成群离家避祸的灾黎,但现在身临其境却也仍不由得一阵阵的心伤涌上心头。
蒋英忙问曹奇:“黑哥,你做甚么去了?”
老板也感觉小二多嘴,狠狠地瞪了小二一眼,说道:“你说的是那一间房,可儿家客人并未退房,我们怎能将房间再让给别的客人呢?”
云孟却仿佛没听到蒋英、曹奇二人的争辩,反而在想“外边之人的说话声音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呢?”
三人好不轻易进了城,再看这城里更是混乱不堪,极其冷落,大街上的铺面多数大门紧闭,路上到处可见东倒西歪的伤兵,偶尔还能听到伤兵收回的嗟叹和哀嚎声,天气渐黑,但是诺大个蒙城倒是只要几处灯火,其他则都覆盖在暗中当中。云孟三人下了马,沿街寻觅,看有没有还开着门做买卖的堆栈。也不知是不是这三人本日运气好,就在主街绝顶,有一间名为王家老店的堆栈,固然门是关着的,可屋里倒是亮着灯。三人大喜,曹奇本想上前去叫门,却被云孟制止了,云孟是怕曹奇莽撞,吓着店家可就不好了,因而就让蒋英前去拍门。
老板话还没说完,身后小二就拉了拉老板衣角,然后轻声说道:“掌柜的,我们不另有一间上房吗?”
小二一听吓得就往云孟身后躲,嘴里还说着:“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蒋英冲着曹奇咧咧嘴,回身几步到了堆栈门前,“啪啪啪”敲了几下,不一会儿,就见堆栈大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小缝,暴露半张人脸,看了看蒋英,问道:“有事吗?”。
说着又让蒋英拿出钱来递给老板。云孟一番话,再加上面前的银子,堆栈老板气顿时消了很多,也拱手行礼,说道:“既然全都是曲解,那就不必了,不太小店当真是没有客房了……”
曹奇仍不觉得然,说道:“我就是怕云孟下不了决计,才帮他下的。”
还别说,这曹奇天不怕地不怕,看谁也不平,可唯独就听云孟的话,听到云孟呵叱,因而便将店小二松了开来,小二吓得双腿直颤,神采惨白,连话都不会说了,只剩下一个劲的颤抖了。云孟见了,忙拱手见礼说道:“店家莫慌,我这个兄弟,就是个粗人,生性莽撞,刚才多有获咎还请包涵!”
曹奇满不在乎的说道:“哎呀甚么?的确,我是把他们都宰了,并且还是效仿杀神白起的手腕,将这伙贼官军全数坑杀了。如何样?”
云孟收回目光,对蒋英二人说道:“眼看天就黑了,我们就是连夜赶路,恐怕到了谯城也是进不了城的,加上这兵慌马乱的,算了,也不在这一时。我们今晚就住在蒙城,明日天一亮马上解缆。”因而兄弟三人,催马奔蒙城而去,说来也巧,三人赶到时,蒙城城门正要封闭,如果再担搁一会儿,这一夜便能够露宿荒漠了。
小二缓了缓神,也不敢再获咎面前这三位,便说道:“三位大爷,小店真的客满了,客满了。”
“兄长,前面就是蒙城,过了蒙城再往东两百多里便就到谯城了,现在两邦交兵正紧,寿春又已落入敌手,蒙城地处两军交兵的最前沿,越往前走也恐怕越会不承平,不知兄长有何筹算?”
蒋英点点头,又说道:“小弟全听兄长叮咛,兄长说去那里,小弟便到那里。只是小弟担忧前番桓原设想教唆兄长与殷先生干系,此时兄长如果去见殷先生,恐怕会有曲解吧?”
云孟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考虑,按理讲应当将他们都灭了口,以绝后患。但是云孟赋性仁慈,那里能下得了杀手。正在踌躇不决之际,就见曹奇浑身泥土,笑呵呵的从外边出去,同时嘴里还说道:“痛快、痛快,真是痛快。”
蒋英点了点头,说道:“兄长说的对,不过现在此地已不能再留下去,我等又该何去何从呢?”
蒋英笑道:“来你这堆栈能有何事,不就是住店吗?来来来,快快将门翻开,让我等出来。”说着蒋英便筹办排闼。
蒋英见曹奇又要犯鲁莽的脾气,忙一把拉住曹奇,抬高声说道:“曹奇,别嚷嚷,酒坊紧邻官道,人来人往,你就不怕让别人听到?现在兄长已经返来了,有甚么事我们且听听兄长的。”
如许,云孟兄弟三人便住进了客房。三人用了些饭菜,正筹办洗洗歇息,就听堆栈门外,有人叫门,半晌就又听到有喧闹声传来,接着听一个男人骂道:“你这开的是甚么店,明显是我先定下的,为何你有让给别人……”
曹奇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着反问道:“你说现在另有甚么事,能让黑哥我这么欢畅?”
蒋英见状也是奇特,正筹办和云孟筹议筹议,看看该如何?就听中间“哇”的一声,吓了二人一跳。再看去,只见曹奇迈着大步“噔噔噔”到了堆栈门前,咔嚓一脚就将店门给踢了开来,惊得店内里的人“嗷嗷”直叫,曹奇停都没停一下冲进堆栈,一把将刚才说话之人提溜起来,骂道:“鬼鬼祟祟,说,你这儿是不是家黑店?”
就在这时堆栈的老板也被前面的喧闹声给轰动了,赶紧出来看看究竟出了何事?小二见本身撑腰的来了,便抢着将刚才所产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老板听着神采较着欠都雅起来。云孟也知是曹奇不对,因而对着堆栈老板拱手见礼,然后说道:“刚才之事的确是我等之错,如果给贵店形成了甚么丧失,我等更加补偿就是。只因我等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是太累了,而满城当中就您一家堆栈还亮着灯,情急之下才做出了鲁莽之举,鄙人在此给您赔不是了。”
蒋英见云孟如此断交,也便不再多说,因而叮咛部下暗中悄悄清算统统行囊金饰,待入夜后撤离此地。只是如何措置那伙北府官军,蒋英却有些犯难,因而找到云孟,问道:“兄长,我们该如何措置那伙官军?”。
曹奇不觉得然说道:“管他的,既然当今是我们住在这里,那就我们说了算,我偏不让。”
云孟面露无法说道:“这一点,为兄也想到了,但是殷兄现在身陷窘境,此时最需求的就是有人互助。至于我与殷兄之间的曲解,我想为兄还是能够解释清楚的,为兄信赖戋戋狡计不会等闲将我与殷兄之间的兄弟交谊突破的。”
云孟一听便明白了,又对堆栈老板说道:“店家,一来你这房间确切空着,并且先前的那位客人也不必然甚么时候返来。二来我等倒是再无其他去处,我们只住彻夜一晚,明日一早就分开,钱呢,我等一文都不会少付。如果万一这期间,那位客人返来了,我们再给腾处所。您看这么行不可?”老板听了云孟的话也感觉有理,何况还能多挣一份钱,因而也就点头同意了。
客房中的三人一听便晓得说的是他们,蒋英低声说道:“这该如何是好,毕竟是人家先定下的房间啊,莫非我们今晚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曹奇一顿脚不说话了,云孟顿了顿,又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血海深仇我们必然得报,只不过不该是现在,现在就凭我们势单力孤,那里是那会是北府的敌手,即便去了也是白白送命。”
蒋英还想说些甚么,却听云孟喃喃说道:“蒋英也不要在抱怨曹奇了,也许曹奇所做的才是对的。”再看向云孟,倒是满脸凝重之情。
云孟、蒋英目睹曹奇就又要肇事,赶紧也进了堆栈内里,恰好见到曹奇正掐着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诘责。云孟从速厉声喝道:“曹奇,休得无礼,你还不把人家放下来。”
这话云孟他们也听到了,云孟心说“店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有客房为何不让我们住,莫非还怕我们不给钱不成?”云孟也没说话,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堆栈老板。
天气一黑,官道之上行人也垂垂希少,蒋英命人放了一把火,烧了酒坊,世人趁夜色上了路。为了不惹人重视,云孟与蒋英、曹奇先行骑马而行,雷家兄弟则领着剩下的桃花寨众喽啰步行在后追逐。云孟并不认得路,故而便由蒋英带路。本来走水路从庐江可中转谯城,但是却多有不便,是以云孟他们只能改走陆路,可就必须先从庐绕道蒙城,再由蒙城到谯城。为节流时候,三人并没有在庐江城逗留,而是直接穿城而过,马不断蹄赶了将近一日,终究到了蒙城城外。
然后又对云孟三人解释道:“三位请听我解释,实在并不是刚才我那伴计所说的那样,本店虽也有一间上房临时空着,倒是已经被别的客人定下了,这位客人还是位军官,两天前出了门,说是去拜祭本身的兄长,临走前让我们把房间给他留着。您们说,我哪能再将客房让与您三位啊?”
一旁曹奇听后说道:“客满就说客满了,只要好好说就行,你刚才那是在干甚么,莫非我打你还错了不成?”
可就见堆栈的店门不但没开,反而立即“啪”的一声又紧紧地关上了,然后就听屋内喊道:“小店客满了,三位请再去别家看看吧。”
云孟看了看蒋英,又看了看曹奇,说道:“现在殷渊大哥有难,当务之急我等该当速速赶到谯城,帮忙殷兄度过难关,毫不能让殷兄再有闪失了。”
“但是那位客人到现在连钱都没付,并且都走了两天,谁晓得他还会不会返来。”小二又插言说道。
“好你个黑哥,竟是惹事,你为何就不能问问兄长的定见?”蒋英又责备曹奇说道。
蒋英一惊,说道:“哎呀,莫不是你将那伙官军都给……”蒋英话未说完,就被曹奇挥手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