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归宁（1）

十四半醉微醺，被主子扶着回了他自个的南小院，我累到手脚发软，倒头躺在床上由着玟秋卸妆宽衣，脑筋里昏昏沉沉的想着明儿归宁之事。所谓归宁，就是办回门酒。本来满族没这风俗，但跟着前些年康熙推行“满汉一家”之策，皇宫里便垂垂融了汉人民风。

十四揭开盖子往鼻尖嗅了嗅，道：“很难闻么？”

储君架式公然分歧凡响，太子爷连院子也没进，在门口道了两声喜，便走了。十四倒不介怀，他与太子本就没多少豪情，太子一来，倒拘了他几兄弟喝酒。直郡王年纪大，与小的几个有代沟，没多久也走了。紧接着，三爷、五爷、七爷、十二阿哥都纷繁告别，落日坠落，只剩九爷、十爷、十三爷还在院子里小酌闲谈。

掌了灯，剩下的几位爷也被府上人请走了。

十四问：“昨儿喝了酒，头疼不疼？”

十四将小罐子搁在打扮台，道：“好好收着，今后指不定还用得着。”说罢，便去了书房。我明显还在活力，此时却又烟消云散，高欢畅兴将风油精收好，绾了发髻命人摆早膳。简简朴单吃了膳，我与十四便往乾清宫给康熙存候，又去永和宫给德妃存候，差点将紫禁城兜了半个圈，才浩浩大荡的骑马坐轿去完颜府。

回完颜府，旁的没甚么，有额娘阿玛在，啥事都无需我操心，乐得轻松安闲。但阿玛太舍不得我，上了折子求康熙，让我与十四在完颜府住一晚。

皇子出巡不比天子，何况十四低调，并未弄多大阵仗。倒是完颜罗察，在前街后院都摆了戏台，搭了数千米的喜棚，请了无数的官员大臣道贺。阿玛额娘，还丰年长幼海领着家府的主子齐齐跪在门口驱逐。我下轿搀扶，十四也非常客气，随我唤：“阿玛好，额娘好。”

重点是――外头的人，还不晓得咱俩没同房啊！

风油精的味道几千年还是一模一样，可奇特的是，我竟然没有感觉刺鼻反胃。

我减轻了语气，道：“难闻。”十四如有所思，手指往里一挑，顺势就往我额上抹来，悄悄揉在太阳穴，道：“既是治病，还分甚么难闻不难闻。”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木头似的立着，任他抹了一边，又抹另一边。

我实话实说，道：“有点儿抽得疼。”十四伸出右手摊在我面前，掌心半握着红釉刻梅斑纹的小瓷罐，道：“用手指挑一丁点抹在太阳穴上，能够止疼。”我闻了闻，本来是风油精，小时候还在当代时，妈妈动不动就爱给我灌风油精兑水喝，感冒时也喝，治发热也喝，得风寒时更要喝大半茶碗，以是我很讨厌那种味道。我撇撇嘴，道：“厨房备了醒酒汤，我呆会喝两碗就会好，我不爱这气味。”

次日，十四起得比鸡还早，吃了两口点心，背完两篇文章，看天亮了，才一径行入西小院。我方才起床，耷拉着脑袋让宫女梳洗穿戴。十四进了寝屋，我强打起精力福身，内心还在记恨他昨儿推却帕子时的寡淡陌生，模糊不悦。

阿玛额娘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