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康熙选秀（1）

一排有四人，我立在最末。低眉垂首，踩着花盆鞋，甩着帕子，随在寺人身后穿过宫廊，至一处朱漆大门前。门口另有寺人大声传唱：“跪！”

爱莲心底里豁然开畅，恍恍忽惚起了身，往花厅倒温水。

屋中几个肃立的宫女忍不住猎奇的望向我，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到有秀女当真会吃糕点，也算轶事一桩。没得半柱香时候，完颜家嫡女在小暖阁吃桂花糕的小典故就传遍了体元殿高低，厨子笑道：“每回选秀，不知要备多少点心，都是提早旬日做好存在冰柜里，味道天然不如何。”又摸着髯毛道：“也是奇了怪了，竟然另有秀女敢在面圣前吃糕点，就不怕弄花了妆么？”底下蹲着个拉火箱的婆子，一边往灶里添煤，一边笑：“传闻是户部侍郎完颜大人家的嫡女呢...”

近中午了，方有寺人传话，宣人往主殿阅看。

几近是一沾靠垫就睡着了，等阿玛唤，又强打起精力对付。宫墙上掌了灯，阿玛亲身扶我下了马车，叮咛道：“你别怕，阿玛在外甲等你出来。皇上圣明，也不是饿虎凶狼，你尽管大风雅方的，问你甚么便回甚么。”明显是我选秀，阿玛却比我还严峻。

我听着寺人指令在月台上行了膜拜大礼，又自报流派道：“奴婢镶黄旗户部侍郎完颜罗察之女完颜蔷薇，给皇上存候，给德妃娘娘存候。”

我确切很乏困，道：“辛苦阿玛了。”

此时天光大亮，已是早膳时分。我与数十位镶黄旗的秀女在一处小暖阁等待，宫女们呈上糕点茶水，但谁也不敢喝。一来怕要如厕，二来怕嘴里感染了气味。我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响，心想饿坏了胃可得不偿失，再说，也还未听过有人在选秀时因冲撞了天子太后而被斩首问罪的，便不顾统统捡了两块桂花糕填肚子。

我虔诚道：“谢皇上恩情！”

夜幕浓烈似墨，低垂的星子顺手洒在半空，青纱帐子微拂，爱莲道：“奴婢...真的能够想做甚么就做甚么吗？”我双手枕在脑后，莞尔翘眉道：“当然能够，大家划一嘛...”话说多了，感觉口渴，便道：“给我倒碗水，白开就行。”

殿中沉寂半晌，有苍劲浑厚之声传出，道：“宣进殿。”

我又全吐了。

选秀这一日，我几近整晚未睡，鸡鸣时分便坐了马车往神武门。阿玛担忧我，骑了马陪侍摆布。我还觉得天气尚早，不必焦急，哪知到了宫门口，数百辆骡车已挤得满满铛铛，时有鼓噪之声。阿玛高高坐在顿时，用马鞭鞭竿的银手柄敲了敲横梁，我撑开车窗，问：“如何了？”阿玛道：“分开启宫门另有半个时候，你打个盹，时候一到，阿玛再叫你。”

岂料那桂花糕硬如石头，差点把牙齿都给咬断了。

完颜氏附属镶黄旗，阿玛官位又高，故而参领给我安排的位置很靠前。穿裘袍的寺人在前头带路，从神武门入顺贞门，沿着夹道穿过数座宫殿，至体元殿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