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莲儿心中苦
有当初的耳鬓厮磨之美，便有本日的切肤剖心之痛！
凌砄温润含笑如昔，轻点头道：“不消看了，丹芙。我不过是金丹受损，比起你，已经好得太多。”
凌砄未想到她想得如此清楚断交，暗思了一下，却也无更好的处理体例。何况，于她遭受，或许留在此界，阔别青空界道魔之争，即便沦为凡人，亦是幸事。
“丹芙！”
古疆场上，师父毕竟因她死亡，纵是不再恨她，但也没法挥去那些如山一样亘在两人中间的旧事。何况，她仅余一缕神魂，归去了，也无可容身之处，归去了，又该如何？
“还能如许见一面，石头哥哥，我实在欢乐得很。”
“这，岂止是金丹受损？清楚，清楚……”丹芙语音凝噎，再说不下去。她的石头哥哥，金丹清楚充满裂纹，几近一触即碎。当年那一爆，哪怕她捐躯挡在前面也没用吗？
丹芙心中又是一阵悲喜，悲的是二姐当年那般风骚萧洒的人物，竟也与她普通堕入情障，并且听凌砄这语气，应是已陨落了；喜的是，二姐竟然还留下骨肉，总算是老天垂怜。
凌砄正欲要说：“我来接你回青空界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一时沉默，不知是该安抚，还是表达欢乐。俄然想起另有一事，必能令面前人略舒心胸：
此生……便在此了！
停了半晌，丹芙再昂首时，已收泪含笑：
公然是你！
丹芙说至此处，想起自家父亲之狠绝，不由语气又复哽咽。凌砄知她心有所感，亦暗自伤痛。
“再经几番此界循环，或许我神魂就能得以修复，我便能够安安生生做一个凡人啦……
“她是天生灵窍通透之体，留在此界只能是早夭之命，甚为可惜。她父亲甚爱这个女儿……”
丹芙飘近凌砄面前：“她于我有滋养神魂之恩，我又借她精血身份，就还她一份修仙之缘罢。”
说到底，还是她父女对他不住！
丹芙心头酸楚，缓了一缓情感，担忧起情郎修行之事：“石头哥哥，这破界而行，耗费极大，会稀有十年修为受阻不得进益。”
“凌砄，我不归去啦，我回不去啦……”
凌砄略侧过身子，“你又何必谢我，澄智师兄本就与我莫逆于心，何况，她是你……”
再看，还是这般！
她顾不得本身不过是虚化成形，吃紧急去探凌砄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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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此处尘凡界，浊气甚重，虽大道有望，倒是我心中所向。”
她语音垂垂微不成闻，螓首低垂，泪珠儿成串滚落下来，砸得凌砄心头巨痛。
她眼中含泪，嘴角含笑，这面前人，亦是曾经耳鬓厮磨的心上人，此际神情亦是如悲如喜，贰心中所想，她岂能又不知？
她又惊又痛，似风摇残烛，神魂一阵明灭不定，几近一口气吹上去就能化了！
丹芙心下哀思，柔荑微颤，却仍虚虚停在凌砄头发上。
“我要藉循环之力尽忘前尘，青空界的统统，再与我无关。我只想要父母心疼，甘愿沉湎于世俗炊火。我就只想做一个浅显凡人，尝尝情爱嫁娶，哪怕今后历经存亡病痛……”
盼望着是你……
不幸她的石头哥哥！天生纯洁的土金双灵根，资质上乘，本应是一举冲天，直登元婴乃至化神，竟然、竟然……
凌砄垂垂语气安静下来，说到“盼望”二字自但是然，并无难堪。一是他本来生性开阔，二来实是他真的牵挂面前女子，虽不复甜馨情怀，但真的是思之念之，不能中断。
“佛莲子新发后，尚余数节灵藕，只需向她取一份精血便能与这灵藕重塑躯体。我借她这身份一用，亦须结了这一段因果。我补她几分元力，恰好代她尽几年孝后再按她命数重入此界循环。石头哥哥，烦请你助我重塑人身，然后你就带她去青空界罢。青空界浊气甚少而灵气充分，于她正合。”
丹芙听得一句“实盼望是你”，只觉心愿已足，再无余憾。
当年，那场道魔之争，她们姐妹俩俱是在风头浪尖，诸多明枪暗箭，哪能幸免？她落得身陨道消，二姐，公然也未能逃脱……
古疆场那一役，她与他清楚是双双做了魔道两边的炮灰，一个落得神魂苟延残喘流落他界，一个金丹碎裂修为再难寸进。
想当年，上清山白石真人是多么出色风华？想他这些年，该有多少驰驱辛苦！
她见凌砄两鬓已生华发，容颜虽英秀如昨，却已是带了几分风霜之色，不复当年的明朗纯洁。她忍不住伸脱手去，触及发丝时却才发明本身只是神魂一缕，哪能摸到什物？
方才她甫一见到别离百年之久的心上人，冲动之下神魂摇摆，哪顾得上重视到他的修为环境。此际再一打量，似一盆雪水当头浇下，连虚化的指尖都开端泛白。
“我代我二姐谢过你了。”丹芙深深拜下。
顿时惶然失措：“你、你、你如何会……”
“这位公主在此界命该早夭，那莲子之力我多用来涵养神魂，却于她这浊气冲塞灵窍无解。我故意代她入此界循环。我本觉得神魂受损后不免终究魂飞魄散，但是静养之时我发明此处小千界虽仙灵之气微小，却别有朝气。
丹芙畴前便甚能拿得定主张，自跟从本身，诸多委曲，收敛了多少性子。走过存亡关后，终究又规复了昔日几分勇敢主意。
提及前事，老是令人难以尽言。他顿一顿，又复问道：“你说代这位公主入循环，她却作何解？”
凌砄脱口呼道。
如何会如许！？
“另有一事，好教你心安，你二姐留下的孩儿，已是收在我的门下。我只要有一日在，必护得你二姐血脉安然。”
凌砄亦不由伸脱手来，俩人的手一虚一实，相触相握，虽没法真正重温昔年密切之感，却已小慰心愿。
丹芙摇点头，语气低低，又清楚果断。
“那你再无合适之处寄身，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