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出逃
肖玉凤点头称是：“萱儿所言极是，就依萱儿这个别例。”
肖玉凤心中一动，轻声摸索着问星湖：“大奶奶的月信，推迟几日了？”
言罢，二人随便披了件衣衫，便朝那洞口行去。碧荷左手紧攥着剪刀，右手执一破坏的簸箕。彼时，天空中烟花绽放，将二人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楚。
碧荷柔声宽解：“姨娘，您且放下孩子之事吧，不然苦的毕竟是您自个儿。当日查明，是那雨珠私行更调了您与三蜜斯的药，那雨珠也是受人勾引，与老爷、夫人委实无干，且姨娘的兄长已将那蹄子发卖到烟花之地了，您也当看开些，今后日子还长着呢。”
碧荷熟稔地生着炉火，俄顷，待水沸汤腾，她将汤婆子注满热水，递于陆姨娘手中，顺手欲取走那布偶。陆姨娘遽然伸手，一把攥住碧荷，切齿道：“你且说，他们害我痛失孩儿，却又将我囚于这暗无天日之地，他们该不该千刀万剐？”
星湖赶快端来一盏热茶，服侍婉蓉漱口。星屿则递上一方帕子，悄悄为婉蓉抚背。苏婉蓉缓了缓，走进膳堂，正欲开口，却又闻到那满盈的酒味，顿时一阵恶心，忙又回身跑出去呕吐不止。
除夕夜，暮霭沉沉，暖黄的光晕透过一扇扇轩窗，晕染削发财户户那盈满温馨与欢愉的景色。屋内，一方摆满珍羞好菜的圆桌旁，阖家长幼密切围坐，欢声笑语仿若一阵东风，顷刻间吹散了周身的彻骨寒意。耆老们面上，那幸运的笑意好似春日融融暖阳，眼眸深处藏着对长辈的百般宠溺、万种期许，正悠悠然陈述着陈腐而神韵悠长的年俗旧闻，串连起数代人的往昔影象；孩童们，满心的雀跃早已难以按捺，嬉笑玩闹间，粉嫩的面庞被屋内氤氲热气晕染，仿若熟透的蜜桃，透着兴旺的朝气与生机。
陈季晖听闻，当即放动手中酒杯，快步如飞地朝着苏婉蓉走去。他亲身端起茶水，谨慎翼翼地喂婉蓉漱口，而后轻声细语道：“蓉儿，再稍缓两日，待医馆开了门，我们马上请大夫上门来细心探探脉象。”
喜好轻风君不醉请大师保藏：轻风君不醉小说网更新速率全网最快。
维萱笨拙地缓缓站起家来，说道：“侯爷，不若如此，待我们用罢饭回府以后，侯爷您亲身去跟黎大夫言明此事，请他前来陈府为大奶奶评脉。如此，既不会轰动祖母，也免得小厮们来回驰驱。”
忽而，苏婉蓉仓促奔至门外，呕吐起来。男人们尚在屋内喝酒划拳，女眷们的目光却都投向了她。肖玉凤体贴问道：“婉蓉，莫不是吃坏了肚子，着了肠胃的凉？”
碧荷仓猝跪地，连声道：“奴婢是心疼姨娘，怕您悠长沉湎于仇恨，难以自拔。您恨陈府满门，可到头来，除了您本身痛苦不堪，遍体鳞伤，他们又何曾有半分毁伤？”
肖玉凤神采一凛，问道：“你肯定在院中都找遍了，当真无人？”
但是，合法陈府世人沉浸在这高兴氛围当中时，海棠神采仓促地找到肖玉凤，回禀道：“太太，大事不妙！陆姨娘与碧荷不见了！这两日奴婢见她们都未曾出过房门，只当是陆姨娘染了病。本日奴婢发明，这两日送出来的饭食竟涓滴未动，进屋子一看，哪另有人影子。奴婢在院里四周找寻，才瞧见南边院墙上有个洞，洞口还用个破簸箕遮挡着，想来她们是从那儿逃脱的。”
罗赢因维萱分娩期近，并未多饮，才饮了三杯，便早早放下酒杯，用心用菜。此时，听到季晖所言，他步出膳堂，对季晖说道：“何必等上两日？你速派人将我的小厮桂青唤来，就说是我叮咛的，让他马上赶回承祥侯府，把黎老头请来陈府。”
碧荷眼眶泛红，珠泪簌簌而下，忙不迭伸手，用力搀扶着陆姨娘，带着哭腔说道：“姨娘，您有话起家渐渐讲，您如此，叫婢子如何担待得起！这地上寒凉，您身子向来娇弱，若落下病根，那可如何是好，快些起来罢。您但有所需，固然叮咛婢子便是。”
陆姨娘似失了心智，状若疯魔，双手猝然发力，猛地翻开衾被，身形摇摇欲坠，几近跌倒于地。她哪顾得上这些，“扑通” 一声，直直跪在碧荷身畔，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攥住碧荷双臂，涕泪横流，悲声呼号：“好妹子，你我一同自陆府而出，在我心中，向来将你视作亲妹！往昔在陆府，日子虽平平如水，却也能饱腹暖身。何曾想，入了这陈府，现在我俩竟落得这般地步！妹子，你定要救我一救，我实在是不堪忍耐这囚禁于清风院的日子，如同困于樊笼之鸟，半点自在皆无啊。” 言罢，她全然不顾空中冰冷坚固，额头重重地 “砰砰” 磕在地上，转眼之间，光亮的额头上便出现一片红肿。
因着两个女儿皆有身孕，且都是自家亲眷，故而并未分席而坐。席间，世人推杯换盏，行酒令、劝美酒，好一番热烈气象。
待晚间，黎大夫前来把过脉后，确诊苏婉蓉已然有身。这一喜信传来，陈府高低一片欢娱。肖玉凤表情大好，恰逢春节，不但赏了府中下人三个月的例银，还每人再做一身新衣。世人皆喜笑容开，而后连着半月，肖玉凤走路都带着笑意。
碧荷点头应道：“姨娘但有叮咛，奴婢自当顺从。海棠那丫头，常日里在院中最多逗留两个时候，一到酉时一刻，便没了踪迹。她爹娘皆是府里的白叟，想必她觉着我们掀不起甚么风波。既如此，便从今晚脱手。”
卧榻旁的小几之上，搁着饭菜，平素她与碧荷不过两碟小菜，两份饭食。今岁除夕，主母大发慈悲，赏了两道荤腥、两道素馔，稍稍动了几筷，便置于一旁。屋内独一的一方火盆，炭火阑珊，不甚畅旺，墙角一隅堆着些许柴薪，那是碧荷下雪前在院中捡拾的枯枝，以备寒冬炭火不继之时取用。
而维萱已邻近临蓐，太夫人千叮万嘱，务必谨慎行事。罗赢更是时候搀扶着她，寸步不离。肖玉凤担忧积雪未化，青石板路湿滑，伤了两位娇客，特地从门口直至内院，皆铺上了草纱织就的地毯，当真是豪华至极。
季晖面露踌躇之色，说道：“此时遣人去侯府请人，如果太夫人晓得了，怕是要误觉得二妹要分娩了，平白让白叟家跟着忧心。若真是有了身孕，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地。”
陆姨娘借着碧荷拉扯之力，顺势起家，还拉着碧荷一同站稳。她嘴角微微勾起，划出一抹难以发觉的弧度，靠近碧荷，抬高声音，以仅二人可闻之语道：“妹子，前几日，我偶然间瞧见院里不知从那边蹿出一只猫儿，叼了筐中的线团便跑。我心下猎奇，便一起追去，你猜如何？在南边院墙上，竟发明一个孔洞。那洞眼下仅容一只猫勉强钻过，可对咱俩而言，一定不是个机遇。待夜深人静之时，我们拿把剪刀，将那洞渐渐扩大。只是此事，万不成让院里那贱婢晓得，她整日盯着我们，稍有差池，便会好事。那洞想要挖至能容人通过，绝非一日两日之功，常日里还需寻些物件奇妙遮挡，莫要叫人看出马脚。待我们出去，方有机遇找那些黑心之人算账，将所受之苦、所遭之罪，一并讨还返来。我定要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肆意踩踏、无情凌辱的滋味！” 越说，陆姨娘眼中光芒越盛。
海棠哭哭啼啼地说道：“太太，奴婢当真找遍了，确切一小我影都没有。”
肖玉凤微微眯起双眼，冷冷说道：“我倒要瞧瞧她们能去哪。”
星湖微微深思，半晌后回禀道：“回太太，大奶奶的月信已推迟七八日了。迩来，大奶奶老是嗜睡，晨起给太太您请过安后，便回房歇下，直至午间才起家。晚间戌时一刻不到，便又困乏不已。并且，大奶奶闻不得半点荤腥，已连着七八日只茹素菜了。”
正月，向来乃是走亲探友的良辰佳期。月朔那日，一家人陪着陈训与成氏一同前去灵湘寺进香祈福。初二，出嫁蜜斯回娘家拜年贺岁。维芳身孕尚浅，自前次维君送了几日飘香楼的甘旨好菜后，孕吐之症竟当真消逝无踪，胃口变得极好。这才不过有身四月，身形已然丰腴了很多。
肖玉凤面露欣喜之色，脱口而出：“婉蓉，你这但是要给我们陈家添丁了！”
陈训与成氏见家中又将添丁，喜得合不拢嘴。成氏忙不迭地与婉蓉传授起孕期经历，肖玉凤则叮咛厨房再添几道素菜。一时候，世人各自繁忙开来。
与此同时，室外不时传来鞭炮的炸响，“噼里啪啦”，那炸裂之声仿若在昭告世人对来年旖旎糊口的祈愿。炊火吼怒着直上云霄，转眼点亮了如墨的苍穹。
清风院内，陆姨娘拥衾斜卧在榻，左手重执一贴有生辰八字的布偶，右手拈着绣花针，一下又一下，缓缓刺入布偶的额心、腹间、心口。
陆姨娘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笑意，哂道：“真不知那陈奎年与肖玉凤给你们灌了甚么迷汤，一个两个都帮着他们说话。我好端端进了这陈府，现在竟连院门都踏不出半步，若他们当真良善，怎会行这般恶毒之事，莫不是那肖玉凤许了你甚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