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试探
提及来,他不但晓得凝容和止息的配方,还晓得解毒之法,记录这些方剂的古籍,只要师父有。师父只收过三个弟子,师兄已经不在人间,师姐也已经隐居,那些古籍也随师父陪葬了,这个肃大夫是从那里学到的?
“我传闻扁桓门下有流云、挽月、容雪三个弟子。此中又以大弟子流云医术最为高超,肃大夫可识得此人?”
这个肃大夫必然与师兄有甚么干系。
陌衿板滞的看着肃华的背影走远,那一身淡得如水普通的青色衣衫,洁净整齐。昨夜里月下灯前,这淡青色竟像是雪普通明净敞亮,若不是本日看得细心,她还一向觉得救她的人身着的是白衣。
肃华拂袖,俯视着她,“你想说甚么?”
肃华见她欣然若失的模样,也不再说甚么,转成分开了。
想起天山,就想起师父和师姐,想起师兄对她的百般好万般疼,想起他最后在她怀里咽气的模样,心又开端痛了起来,痛得眼泪一滴一滴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那样好的师兄,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了。
肩舆出了慕容的寝居,过了五里小桥,绕过敛雪池,就到了觞月居。陌衿感觉有些奇特,阿谁肃大夫的住处像是远一些的,或许是轿夫的脚程快,才到得快吧。
已逝。
看到瑾袖,仿佛看到了家人,心一下子暖了起来。
这一年来,他们之间并无太多交集,说过的话不敷十句。她想不出甚么来由,让这个肃大夫对她如此上心。
陌今也不知该从何问起,便先摸索道,“肃大夫可晓得一名医者,名唤扁桓,是扁鹊神医以后。”
陌衿收回击来,挽住瑾袖,“哭甚么啊,我这不是好好的,我们回家吧。”
瑾袖扶她到床上躺下,她又要坐起来,瑾袖不准,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哽咽着说,“方才去接女人时遇见了肃大夫,他说女人必然要躺下静养一月,不能随便乱动。”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到这里,内里肃华一把将门推开,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面无神采,也不与她说话,只是上前来提起她的衣领,把她拎到床前,丢了上去,顺势抓起她的手腕,摸了摸脉相。
陌衿依他的话,躺下了,他便不再说话,悄悄的站在那边,等着她开口。
深冬雪夜,昔日陌衿都会因炭火烧尽而冷醒几次,但是昨夜连续三个火盆围在床边,连夜不灭,暖得她竟梦见了春来花开。
肃华默不出声,看着她有小半晌的时候,才又说道,“此人已逝。”
“听闻每年蒲月初五的杏林之会,很多明医都会去参议医技,肃大夫也会去吗?”
为甚么她的内心老是放不下,不肯承认师兄已经不在了呢?
陌衿接过药碗,将内里的汤药饮尽,余光看着肃大夫将那青色瓷瓶支出袖中。那瓷瓶的光彩和器形,倒是师兄往昔喜好用的,总不至于偶合到这般境地吧?
瑾袖的泪一时候止不住,也说不出话来,只得几次点头,扶着陌衿上了软轿。
肃华点头。
“知有此人,从未会面。”
醒过来时,天刚敞亮起来,烛火早已燃烧,全部屋子里空荡荡的。她有些口渴,试着翻身下床,到案几前倒了一杯水,水倒是温热的,想是有人刚来添过不久,热水顺着喉咙滑下,只感觉胃里和缓了很多。
她也不想再躺回床上,便从书架上顺手抽了一本册子,坐在案几前,看了起来。这是一本描述东西南北地形地貌,民风风俗的书,上面偶见蝇头小楷写下的讲明,有的改正书中的弊端,有的弥补书中的不敷,有的只是纯粹抒发本身的感情,那豪情有的竭诚有的风趣,笔风却又不沉闷,很有点意义。翻到一页报告西南之地有一处百里杜鹃,那讲明俄然就密密的多了起来,陌衿的手俄然一抖,为甚么这个肃大夫会对百里杜鹃感兴趣?
正到这里,陌衿听到内里有脚步声。
肃大夫见她喝完了药,回身要走,陌衿叫住他,“肃大夫请留步,陌衿有些话,想与肃大夫暗里聊一聊。”
提及来,这个肃大夫又如何会晓得她从谨言堂出来,在必经之路上等她,带她回本身的寝居,还这么热情的为她解毒?
畴前她也非常喜好素白的衣衫,公子也曾说,她穿红色很都雅。陌衿抬袖,之前那一身血衣早已被人换下了,现在她也着了一身素白的睡服,款式繁复,很像她在天山上常穿的衣服。
下了肩舆来,瑾袖扶着她回了房间去,一进房间,看到三盆炭火围在床边,竟与肃大夫那边一样,这个肃大夫倒是细心,晓得她现在体虚,最是不能受寒,连火盆也没忘叫人添置。
他微微皱了皱眉,侧身对门口端着药碗的婢女招招手,那婢女便出去了,他从袖中滑出一个青色瓷瓶,拉开黑木塞子,对着药碗里倒了一些红色粉末,淡声道,“喝完。”
瑾袖瞥见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立即迎了上来,将臂弯里的一件鹿皮氅子披在她身上,立起毛领,系好带子,又细心看了看她脸上的伤痕,拉起她的手看到她手背上一道道的结痂,两手的指甲盖都少了两三个,瑾袖的眼泪啪嗒啪嗒就滴落下来,一时候哽咽住了。
陌衿眼底一亮,“我自幼学过一些医理,特别对制香感兴趣。听闻这位流云大夫也擅制香。如果肃大夫在本年的大会上见到这位流云前辈,还望为陌衿举荐一面,我想劈面向他就教一些题目。”
“两位哥哥,我是觞月居的瑾袖,来接我家女人的,烦请二位让我出来!”
这声音,是瑾袖来了,陌衿擦干眼泪,翻身下床,行到房门前将门拉开,见瑾袖站在门外,身边停了一顶软轿。
肃华是个明白人,屏退了摆布,叮咛她,“先躺下。”
陌衿逼本身不去想那些日子,她觉得当时已经在天山上师父和师兄的墓碑前,流干了统统的眼泪,再不会哭,谁想都过了这么久了,只不过因一件白衣勾起回想,心竟然还是如当时普通的疼,涓滴不减半分。
是啊,陌衿也不晓得本身在等候甚么,莫非因为一个瓷瓶的器形很像师兄用的,就把肃大夫和师兄扯上干系,由此证明师兄还活活着上?
繁花小筑,慕容的寝居。
陌衿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神采,那一双堪比清风明月还的眸子,仿佛不染这人间一星半点的尘俗。如此清澈的眼神,不像是在坦白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