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惊鸿谢世

“青冥长天、绿水波澜，浓烟暗雨、水天一色。前半生你是鲜衣怒马、极尽残暴的花游龙，后半生变成皈依佛门、平静修为的寂了大师。此等平静恬然，让人好生恋慕啊！”门主说着，嘴角似是有些抽搐。

“若老衲早知当年一错，培养了一个江湖生恐、谈之色变的追魂门，或许便不会不辞而别了…”

“惊鸿…你这又是如何了？”都说老衲无泪，此时却也婆娑不止。

“现现在你又返来装那好人，妄图！本日便把新仇旧怨一并算了吧！”门主越说越冲动，脱手便是杀招，寂了大师见状双目紧闭，似要安然接管。

两人对话很快，边上的世人听了半晌才有些端倪，又惊又叹，不敢出声。

“昆仑一怒，众皆黄土！”门主升至半空，喝出一句，尽尽力拍下一掌，真气果如昆仑压顶，直压的世人满脸通红，合力相拼。

门主点头停了一会，“敢问大师，甚么是爱？”

待到世人散了，离墓碑不远的青石前面，竟渐渐显出一张女人的人脸来，嘴脸邪魅一笑，又隐了归去。

“惊鸿…你何故如此啊…当年我不辞而别，只因你习武成魔，为了练成十重昆仑诀，竟失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我一气之下，剃度削发，却难入佛门，六根不净，不敢自负，时不时还会想起昔日之事，只是…只是未敢直面罢了。”大师悔怨不已。

亭儿内心波澜不已，此等爱情当真世所罕见。

“无妨，药仙只是我等请来，未有侵犯之意，门主亦待为上宾，女人放心。”听九尾狐如此一说，念秋倒感觉这追魂门也不满是大奸大恶之徒。

寂了大师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凉露伴霜弄，残月悲惊鸿。隐幽漫漫四十载，只为花下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传来一声轻叹，“阿弥陀佛，华施主，该放下了…”接着走出一个老衲人，白眉似镰、青须斜斜，慈眉善目、双耳垂肩，一身紫金法衣，一根达摩禅杖，最惹眼的，倒是头顶上如核桃般大小的三个香疤，不消说，这便是当今少林方丈，人称“三点老衲”的寂了大师。

“哼哼，好与不好，与你何干！”

大师见门主无罢手之意，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道一声“破！”，少林绝技“般若禅掌”之“千手如来”回声而出，又是一声巨响，俄而灰尘落定。

华惊鸿看在眼里，焦心万分，欲通过本身之力帮手夫君，这才勤奋习武，加上天赋异禀，进步神速，但是就在冲破十重昆仑诀之时，将本身在一边贪玩的季子不慎震下绝壁，乃至花游龙远走少林，本身也偶然再撑，天门一派因而土崩崩溃，不久消逝于江湖，引来一声嗟叹。

寂了大师自知这是回光返照，忍不住伸手重抚了一下恋人的脸颊，华惊鸿竟然笑了，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期间，与本身敬爱之人朝夕相处，双宿双飞。

寂了大师与追魂门门主的凡尘姻缘也引得一阵群情，更有人作词叹曰：

缓了一缓，“门主武功虽高，毒物大部可排挤体外，何如日积月累，对身材的侵害亦是无可挽回，眼下已是残烛灯枯。我等累受门主大恩，不想其如此香消玉殒，这才想到请药仙前来一诊，看可否寻得一线朝气，唉…”九尾狐摇点头，失落至极。

“站住！”门主还是厉声说道。

女人毕竟心软，何况还是面对本身最爱的男人，华惊鸿腹中又传来一阵剧痛，咳嗽了两下，语气较着和顺了很多，“罢了，如许挺好，你我两不相欠，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也满足了…”眼神俄然清澈起来，不似方才那般暗淡无光。

“本来追魂门的门主竟是个女人，难怪，难怪…”包释刚要持续往下说，只觉面前一黑，墨染霜不知何时站在本身身前，替本身挡住追魂门门主突如其来的一掌.

“我自知对你不起，这很多年来一向无颜见你，却不想现在你是这般，阿弥陀佛…老衲愿卸下这一身累坠，只求换你转意转意，至于倒在你手中的那些冤魂，老衲亦会日日超度，以求佛祖洪福，早日转世，可否？”

“慈悲对世人，何故独伤我？”步步紧逼。

可惜好景不长，司南慕暴毙而亡，花游龙代替掌门之位，因生性随便、偶然逐鹿江湖，导致天门一派急转直下。

“老衲人，你来做甚！”听门主的声音有些冲动。

“老匹夫倒是有些眼力！不过本日是你等自找，这秦岭之地，自是我说了算，不请自来者，都！”身形刹时暴涨数倍，转眼暴风不止，工夫浅的被吹得东倒西歪。

“昆仑诀？天门一派？”林善渊感到不成思议，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

“爱乃慈悲。”

等了半晌却没有动静，睁眼一看，门主身材摇摇欲坠，面前的白纱也是沾满了血迹，终究支撑不住，倒在了九尾狐的怀里，寂了大师快步上前，就要伸手去扶。

“嘭”的一声巨响，墨染霜退出五步，而劈面只是晃了两晃，亭儿等民气头大骇，想不到追魂门门主竟有如此本事。

寂了大师闻言一惊，“惊鸿，你说甚么！”华惊鸿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点了点头，含笑而逝。

寂了大师凝睇好久，腮边已干，终究长叹一口气，“阿弥陀佛，佛祖，弟子本日方才大彻大悟。三千繁华，弹指顷刻，百年龄后，不过一捧黄沙。当真应了那句：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别倾城，人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惊鸿，如有来世，你我比翼，再无少林。阿弥陀佛，老衲告别！”说完不再踌躇，轻身拜别。

追魂门门徒泣不成声，顿了一顿，又吃力的扭头望向寂了大师，当真是难掩甜美，“龙哥，实在…咳咳…我们的孩子还活着…我是多么但愿…但愿我们一家三口…一家三口此时能团聚啊…”

其他世人也沉浸此中，一时没法自拔，念秋更是梨花带雨，伏在林善渊的肩膀抽搐不已。静虚道长亦忘了本身的肩伤，有感而发，“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分袂、怨悠长、求不得、放不下，寂了大师十足尝了一遍，其中滋味，贫道怕是想都不敢想喽！”因而重礼厚葬华惊鸿，在石碑前面加上“花夫人惊鸿之墓”，三拜而去。

一个和尚，一个魔头，若无缘，三千大千天下，百万菩提众生，为何与我笑容独展，唯独与汝相见？如有缘，待到灯花百结以后，三尺之雪，一夜白发，至此无语，却只要灰烬，没有复燃，想罢微微点头。

“家师现下如何？”念秋体贴的问道。

旧事历历在目，华惊鸿眼神垂垂迷离，蓦地间又复苏过来，“我死以后，但愿你们不要难堪这些门人，放他们一条活路吧，惊鸿在此谢过！”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唉…多年未见，惊鸿，你还好吗？”寂了大师一张嘴，世人听得云里雾里。

彼时“天门双绝”的威名誉满中原，端的是郎才女貌、神仙不换，天门一派在司南慕的带领下一样如日中天，这一晃已是四十年之前的事了。

“门主这些年来念你情深，不能自已、夜不能寐，前些年还可在夜间习武解忧，边舞边骂，乃至林中鸟兽皆走，这才有了莺不啼一说。这两年近乎痴狂，为了本身不再有想你之机，竟想到服食各种毒药，运功逼毒，通过肉身的疼痛来减缓相思之痛，我等苦劝不住。”九尾狐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一朝郎转头，妾从梦中醒。仿回花好月圆夜，依君笑东风。

追魂门经此一役，自是土崩崩溃，江湖中大家鼓掌称快，武当、华山的威名自是更胜昔日，两派虽折了很多才俊，喜的是九尾狐、火光兽荡子转头，引余下的世人别离插手两派，两人更是改名安歌、安河，今后血战疆场、青史留名，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