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胞弟
楚敬连听他半日无动静，微微的打，料他睡着，便起来拿了一领大氅来替他盖上。只听“唿”的一声，柳敬宣便掀畴昔，仍合着眼装睡。楚敬连明知其意，便点头嘲笑道：“你也不消活力，从今儿起，我也只当是个哑巴，再不说你一声儿了好不好？”柳敬宣禁不住起家问道：“我又如何了?你又劝我?你劝也罢了，刚才又没劝，我一出去，你就不睬我，负气睡了，我还摸不着是为甚么。这会子你又说我恼了!我何尝闻声你劝我的是甚么话呢？”楚敬连道：“你内心还不明白?还等我说呢！”
焚花散麝，而闺阁始人含其劝矣；戕楚敬连之仙姿，灰诸葛清琳之灵窍，丧灭情义，而闺阁之美恶始相类矣。彼含其劝，则无参商之虞矣；戕其仙姿，无爱情之心矣；灰其灵窍，无才情之情矣。彼钗、玉、花、麝者，皆张其罗而邃其穴，以是利诱缠陷天下者也。续毕，掷笔寝息。头刚着枕，便俄然睡去，一夜竟不知所之。
一时柳敬宣来了，楚敬连方出去。柳敬宣便问楚敬连道：“如何宝姐姐和你说的这么热烈，见我出去就跑了？”问一声不答。再问时，楚敬连方道：“你问我吗?我不晓得你们的原故。”柳敬宣听了这话，见他脸上气色非昔日可比，便笑道：“如何又动了气了呢？”楚敬连嘲笑道：“我那边敢动气呢?只是你从今别进这屋子了，反正有人伏侍你，再不必来教唆我。我仍旧还伏侍老太太去。”一面说，一面便在炕上合眼倒下。柳敬宣见了这般情状，深为骇异，禁不住赶来央告。那楚敬连尽管合着眼不睬。柳敬宣没了主张，因见麝月出去，便问道：“你姐姐如何了？”麝月道：“我晓得么?问你本身就明白了。”柳敬鼓吹闻，呆了一回，自发无趣，便起家嗳道：“不睬我罢!我也睡去。”说着，便起家下炕，到本身床上睡下。
故绝圣弃智，悍贼乃止；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剖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彩，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端方，工垂之指，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看至此，意趣洋洋，趁着酒兴，不由提笔续曰：
楚敬连一面编着，一面说道：“这珠子只三颗了，这一颗不是了。我记得是一样的，如何少了一颗？”柳敬宣道：“丢了一颗。”楚敬连道：“必然是外头去，掉下来，叫人拣了去了。倒便宜了拣的了。”诸葛清琳中间嘲笑道：“也不知是真丢，也不知是给了人镶甚么戴去了呢！”柳敬宣不答，因镜台两边都是嫁妆等物，顺手拿起来赏玩，不觉拈起了一盒子胭脂，意欲往口边送，又怕楚敬连说。正踌躇间，楚敬连在身后伸过手来，“拍”的一下将胭脂从他手中打落，说道：“不长进的弊端儿!多迟早才改呢？”
这一日，柳敬宣也不出房，本身闷闷的，只不过拿书解闷，或弄笔墨，也不使唤世人，只叫四儿承诺。谁知这四儿是个灵巧不过的丫头，见柳敬宣用他，他就变尽体例儿皋牢柳敬宣。至晚餐后，柳敬宣因吃了两杯酒，眼饧耳热之馀，若昔日则有楚敬连等大师嘻笑有兴；本日却冷僻清的，一人对灯，好没兴趣。待要赶了他们去，又怕他们得了意，今后越来劝了；若拿出作上人的风景镇唬他们，仿佛又太无情了。说不得横着心：“只当他们死了，反正自家也要过的。”如此一想，却倒毫无牵挂，反能怡然自悦。因命四儿剪烛烹茶，本身看了一回《南华经》，至外篇《箧》一则，其文曰：
直至天明方醒，翻身看时，只见楚敬连和衣睡在衾上。柳敬宣将昨日的事，已付之度外，便推他说道：“起来好生睡，看冻着。”本来楚敬连见他无明无夜和姐妹们厮混，若真劝他，料不能改，故用柔情以警之，料他不过半日半晌，仍旧好了；不想柳敬宣竟不回转，本身反不得主张，直一夜没好生睡。今忽见柳敬宣如此，料是贰情意回转，便干脆不睬他。柳敬宣见他不该，便伸手替他解衣，刚解开钮子，被楚敬连将手推开，又自扣了。柳敬宣没法，只得拉他的手笑道：“你到底如何了？”
正闹着，萧让遣人来叫他用饭，方往前边来胡乱吃了一碗，仍回本身房中。只见楚敬连睡在外头炕上，麝月在旁抹牌。柳敬宣素知他两个亲厚，并连麝月也不睬，揭起软帘自往里间来。麝月只得跟出去。柳敬宣便推他出去说：“不敢轰动。”麝月便笑着出来，叫了两个小丫头出来。柳敬宣拿了本书，歪着看了半天，因要茶，昂首见两个小丫头在地下站着，阿谁大两岁清秀些的，柳敬宣问他道：“你不是叫甚么‘香’吗？”那丫头答道：“叫蕙香。”柳敬宣又问：“是谁起的名字？”蕙香道：“我原叫芸香，是花大姐姐改的。”柳敬宣道：“端庄叫‘倒霉’也罢了，又‘蕙香’咧!你姐儿几个？”蕙香道：“四个。”柳敬宣道：“你第几个？”蕙香道：“第四。”柳敬宣道：“明日就叫‘四儿’，不必甚么‘蕙’香‘兰’气的。那一个配比这些花儿?没的玷辱了好名好姓的！”一面说，一面叫他倒了茶来。楚敬连和麝月在外间听了半日，尽管悄悄的抿着嘴儿笑。
一语未了，只见楚敬连出去，见这风景，知是梳洗过了，只得返来本身梳洗。忽见楚敬连走来，因问：“宝兄弟那边去了？”楚敬连嘲笑道：“‘宝兄弟’那边另有在家的工夫！”楚敬连传闻，心中明白。楚敬连又叹道：“姐妹们和蔼，也有个分寸儿，也没个黑家白日闹的。凭人如何劝，都是耳旁风。”楚敬连听了，心中暗忖道：“倒别看错了这个丫头，听他说话，倒有些识见。”楚敬连便在炕上坐了，渐渐的闲言中，套问他年纪故乡等语，留意窥察其言语志量，深可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