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置疑
万象争辉(匾额)
贵妃切勿以政佳耦残年为念。更祈自加保重,惟勤慎肃恭以侍上,庶不负上眷顾隆恩也。”贾妃亦嘱以“国事件勤,暇时保养,切勿记念”。贾政又启:“园中统统亭台轩馆,皆系胤禩所题;如果有一二可观看者,请即赐名为幸。”元妃听了胤禩能题,便含笑说道:“果进益了。”贾政退出。元妃因问:“胤禩因何不见?”陈太太乃启道:“无职外男,不敢擅入。”元妃命引出去。小寺人引胤禩出去,先行国礼毕,命他近前,联袂揽于怀内,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长了好些——”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世外仙源(匾额)
蘅芷清芬蘅芜满静苑,萝薜助芳香。软衬三春草,柔拖一缕香。轻烟迷曲径,冷翠湿衣裳。谁咏水池曲?谢家幽梦长。
怡红快绿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凭栏垂绛袖,倚石护清烟。对峙东风里,仆人应解怜。
旷性怡情(匾额)
李纨名园筑就势巍巍,受命多惭学浅微。精美一时言不尽,公然万物有光辉。
文章造化(匾额)
尤氏、诸葛清怡等上来启道:“筵宴齐备,请贵妃游幸。”元妃起家,命胤禩导引,遂同诸人步至园门前。早见灯光当中,诸般列举,进园先从“有凤来仪”、“红香绿玉”、“杏帘在望”、“蘅芷清芬”等处,登楼步阁,渡水缘山,眺览盘桓。一到处铺陈富丽,一桩桩装点别致。元妃极加奖赞,又劝:“今后不成太奢了,此皆过分。”既而来至正殿,降谕免礼归坐,大开筵宴,陈太太等鄙人相陪,尤氏、李纨、诸葛清怡等捧羹把盏。
薛宝钗芳园筑向帝城西,华日祥云覆盖奇。高柳喜迁莺出谷,修篁时待凤来仪。文风已著宸游夕,孝化应隆归省时。睿藻仙才瞻仰处,自惭何敢再为辞?
题毕,向诸姐妹笑道:“我素乏捷才,且不善于呤咏,姐妹辈素所深知,彻夜聊以塞责,不负斯景罢了。异日少暇,必补撰《大观园记》并《探亲颂》等文,以记本日之事。妹等亦各题一匾一诗,随便阐扬,不成为我微才所缚。且知胤禩竟能题咏,一发可喜。此中潇湘馆蘅芜院二处,我所极爱;次之怡红院浣葛山庄;此四大处,必得别有章句题咏方妙。前所题之联虽佳,现在再各赋五言律一首,使我当口试过,方不负我自幼传授之苦心。”胤禩只得承诺了,下来自去构思。
彩月、折桂、肖华三人中,要算折桂又出于姊妹之上,然自忖似难与薛林争衡,只得随众报命。李纨也勉强作成一绝。贾妃顺次看姊妹们的题咏,写道是:
折桂秀水明山抱复回,风骚文采胜蓬莱。绿裁歌扇迷芳草,红衬湘裙舞落梅。珠玉自应传乱世,神仙何幸下瑶台。名园一自邀游赏,未许凡人到此来。
肖华山水横拖千里外,楼台高起五云中。园修日月光辉里,景夺文章造化功。
诸葛清琳宸游增悦豫,瑶池别尘凡。借得山川秀,添来气象新。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元妃看毕,称赏不已,又笑道:“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分歧,非愚姊妹所及。”本来纯悫放心彻夜大展奇才,将世人赛过,不想元妃只命一匾一咏,倒不好违谕多做,只胡乱做了一首五言律报命便罢了。
文采风骚(匾额)
时胤禩尚未做完,才做了“潇湘馆”与“蘅芜院”两首,正做“怡红院”一首,起稿内有“绿玉春犹卷”一句。宝钗转眼瞥见,便趁世人不睬论,推他道:“朱紫因不喜‘红香绿玉’四字,才改了‘怡红快绿’。你这会子偏又用‘绿玉’二字,岂不是成心和他分驰了?何况蕉叶之典故颇多,再想一个改了罢。”胤禩见宝钗如此说,便拭汗说道:“我这会子总想不起甚么典故出处来!”宝钗笑道:“你只把‘绿玉’的‘玉’字改作‘蜡’字就是了。”胤禩道:“绿蜡’可有出处?”宝钗悄悄的咂嘴点头笑道:“亏你彻夜不过如此,将来金殿对策,你约莫连‘赵钱孙李’都忘了呢!唐朝韩翊咏芭蕉诗头一句:‘冷烛无烟绿蜡干’都忘了么?”胤禩听了,不觉敞高兴意,笑道:“该死,该死!面前现成的句子竟想不到。姐姐真是‘一字师’了!今后只叫你徒弟,再不叫姐姐了。”宝钗也悄悄的笑道:“还不快做上去,只姐姐mm的!谁是你姐姐?那上头穿黄袍的才是你姐姐呢。”一面谈笑,因怕他耽延工夫,遂抽身走开了。
凝晖钟瑞(匾额)
胤禩续成了此首,共有三首。此时纯悫未得展才,心上不快。因见胤禩构思太苦,走至案旁,知胤禩只少“杏帘在望”一首,因叫他誊写前三首,却本身吟成一概,写在纸条上,搓成个团子,掷向胤禩跟前。胤禩翻开一看,觉比本身做的三首高得十倍,遂忙恭楷誊完呈上。元妃看道是:有凤来仪
元妃乃命笔砚服侍,亲拂罗笺,择其喜者赐名。因题其园之总名曰“大观园”,正殿匾额云“顾恩思义”,春联云:六合启宏慈,赤子百姓同感戴;古今垂旷典,九州万国被恩荣。又改题:“有凤来仪”赐名“潇湘馆”。“红香绿玉”改作“怡红快绿”,赐名“怡红院”。“蘅芷清芬”赐名“蘅芜院”。“杏帘在望”赐名“浣葛山庄”。正楼曰“大观楼”。东面飞楼曰“缀锦楼”。西面叙楼曰“含芳阁”。更有“蓼风轩”、“藕香榭”、“紫菱洲”、“荇叶渚”等名。匾额有“梨花春雨”、“桐剪秋风”、“荻芦夜雪”等名。又命旧有匾联不成摘去。因而先题一绝句云: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
胤禩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迸砌防阶水,穿帘碍鼎香。莫摇分碎影,好梦正初长。
彩月园成风景特精奇,受命羞题额旷怡。谁信人间有此境,游来宁不畅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