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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褚青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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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的是,”青叶叹道,“公子你还年青,阿姐我却已老了――不若你先放下阿姐,让阿姐去找老板娘给你另寻几个年青貌美的来,可成?”

怀玉不晓得她为何会如此问,不由得好笑,答道:“二十五。”顿了顿,又道,“十月里生人。”

那人还未说话,他身后跟着的侍卫已悄悄地拔了刀子出来,刀子还未出鞘,甘仔已镇静叫唤:“青叶姐,青叶姐――”

青叶自柜台内转出来,笑问道:“我便是掌柜,客人叫我?”嘴里说着话,眼睛偷偷去瞧怀成。上回在莲花汤时,因为热雾环绕,只闻其声,却未看清长相。这二皇子倒也算得上一表人才,虽是兄弟,二人的长相却并无类似之处,那三皇子侯怀玉长相偏威武,这二皇子面皮太白,眼泡微肿,气色不是太好,有些儿弱又有些儿虚,一双桃花眼忒亮,忒活,忒多情。

“你到底想说甚么?”他问。

怀玉俯身向她耳边道:“不若我教你一个好体例,”指着角落里一名怀搂个几近半裸的女子啃个不断的男人道,“那人是浙江巡按监察御史林炳生的二儿子,不若你写了状纸或血书一封,叫他捎带归去给他老子,如此岂不便宜?”

怀玉在她头顶又低低笑了一通,末端竟然应了一声:“成。只是酒也不能掺水。”随即将她放下,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快归去罢。”

怀玉在她头顶沉默,她也不语。二人寂静偶然,青叶展开眼,开口低声道:“你若放我走,此后去我家用饭,我算你便宜些,不赚你银子,可成?”

怀玉笑得胸膛震颤,一句“不成”还未说出口,侍立一旁的春菜负气插嘴道:“青叶姐姐你不是另有一个月才到十九岁生日么?前儿我还听芳阿姐姐同甘仔提及要给你过十九岁的生日来着。”

青叶低眉扎眼,微欠着身子笑道:“我不善喝酒。客人如有事,直说无妨。”

甘仔上了酒,那人才喝下一口,便将酒杯一放,哈哈笑道:“叫你掌柜的出来!”

甘仔自忖,莫非是水又加多了?面上却堆了笑,问道:“客人有何叮咛,说与小的听也是一样的。”

他俯身说话之际,成心偶然地在她脖颈间悄悄嗅了数下,青叶一身寒毛顷刻根根竖起,又不敢看那林家二公子的丑态,遂紧紧闭上双眼,身子极力往外挣。

她真正熟谙怀玉时的景象大略如此。

青叶心内思考,侯乃当今国姓,见他一身气度及门外稀有名带刀侍卫守着,刚才一世人对他决计阿谀,加上又是都城人士,想来不是皇亲便是国戚……又略一思考,心内便全然明白了。此二人如果兄弟的话,那么混堂里的那位想来是吃了亏丢了脸的二皇子,而度量本身的这位必然是带兵马赶来为他二兄报仇雪耻的三皇子了。

次日,青叶关门停业一日,朱琴官少不得要来赔罪报歉一番。青叶将她带来的礼品留下,把她人赶了出去,不准她再踏进七里塘人家一步。以后的一段日子倒并没有甚么费事事,怀玉接连数日并未到七里塘人家来,倒是二皇子怀成来了一趟。

怀成挥手表示侍卫将刀放下,再眯了眼上高低下地将青叶一通打量,点头笑道:“竟是真的……希奇希奇,这世上竟然真有女子做饭店掌柜,不但如此,胆量还大得很。”言罢哈哈长笑,又指着桌上本身喝过的残酒道,“你自家喝一口看看。”

青叶直到瞥见他的一双眼睛,内心一个激灵,这才想起那日笑本身为对门高掌柜通译的是他,前些日子到自家用饭,一顿饭被甘仔敲了十两银子的仿佛也是他,一身盗汗便悄悄地冒了出来。怪只怪本身除却卢秀才以外从不正眼看其他男人,在她看来,这天下男人除了卢秀才,脸实在都长得差未几,是以才没有一眼认出他来。

春菜晓得本身一时讲错,闯了大祸,如果坏了神仙浴肆的名声,那朱琴官可不是省油的灯,到时丢了饭碗还是轻的,小命不晓得还能不能保得住,心中发急不已,一双眼看看青叶,再瞅瞅怀玉,两只手不住地绞着衣裳。怀玉又哈哈笑了一通,倒未发怒作难,只挥手道:“下去罢。”

想起卢秀才,青叶心内涌上一阵阵的甜酸与惭愧,好不轻易才敛了心神,悄悄思考脱身之计。思来想去,便问那三皇子侯怀玉:“贵庚?”

青叶本来就已经垮了好久的脸立时僵住,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不顾头顶上怀玉吃吃乱笑,冷冷看向春菜道:“你倒会说话,如果你老板娘朱琴官晓得,也定要夸你两句的。”见她变了神采,又冷哼一声,“我听闻你的名字叫做春菜,还觉得你是倭国来的女子呢,你竟然是冒充的么?”

青叶终是无法,不过对峙半晌,还是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杯,转头招手叫甘仔上前来,待甘仔躲躲闪闪地走过来时,青叶手一扬,一杯残酒尽数泼到了他脸上。

那一日,青叶正埋头在柜台里拨算盘,并未认出衣衫周整的怀成。甘仔只感觉那人穿着华贵,气度甚大,一小我来饭店用饭,倒跟了成群的侍卫主子。心道本日必能赚好些银子,便手脚敏捷地上茶水,报了菜名,按例又向他保举了掺水的十年女儿红。那人公然浑不在乎道:“酒来一壶,菜么,叫你掌柜随便烧几个特长的便成。”

一言以概之,二皇子侯怀成他,好色好得天下闻名,人尽皆知。

怀成又是哈哈一笑,取过桌上酒杯,送到青叶唇边,道:“你不喝,安知自家的酒隧道不隧道?”

青叶生了气,使出劲来负气挣扎道:“我不管你是谁!我褚青叶乃良家女子,并未曾卖身给这神仙浴肆为奴为……你如果再不放开我,我便要到官门告你逼良为……让你申明狼籍!”

青叶不接。怀成的笑容忽地转作一脸的阴沉。青叶胆量本也不小,不知为何,心底对这怀成却有几分惊骇。他的权与势临时非论,一个男人,如果忽冷忽热,状如笑面虎,总会令民气存害怕忌讳,但这些还都不是最可骇的,最最可骇的乃是二皇子他好色。据闻他最爱妖艳貌美女人,此番来祭海,不太短短一两个月,他已网罗了数十名美女藏于第宅内以供淫-乐,便是各路官员,也都设法设法地给他送美人儿,不止如此,他还要经常出没于各处青楼楚馆浴肆寻欢作乐。

“我跟你同岁,不过是玄月头上的生日,未几很多,恰比如你大了一个月,唉――”青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于男人来讲,二十五岁恰是大好年纪;而女子到了这个年纪,则算得上是人老珠黄……”

甘仔喜不自禁。又是个傻的。

那人话音才落,柜台内噼里啪啦响的算盘声便戛但是止,青叶摸了摸自家的胸口,发觉心跳得又快又重,她伏在柜台内不敢露面,呆坐半晌,俄然又想起一事,才要叫甘仔过来交代两句,却已是晚了。

这还用他说?她比刚才那两个飞毛腿老妈子还要快上几分,早已三两步飞奔到门外去了,奔出门之前,眼睛的余光瞥见二皇子从混堂内懒洋洋地爬上来,口中与怀玉讽刺道:“阿谁饭店掌柜到底幸亏那里――”

青叶跑回家中时,心还砰砰跳个不住。

甘仔便捂着脸委委曲屈地扁着嘴哭出了声,青叶叉腰喝骂道:“黑心小鬼!我晓得定是你又掺水了!叫你背着我掺水!叫你背着我做好事!说,你昧了多少黑心钱?”又回身向怀成笑嘻嘻地赔罪道,“他小孩子家不懂事,朱紫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为此见怪他与我,我这便去后厨为客人炒几个特长菜。”又转脸去呵叱甘仔,“本日的账要算到你个死人头上,便从你下个月的人为里扣罢――”

再抬眼瞧他,他的面庞就在本身的头顶上方。他的边幅与此地本地一带的人大有分歧,此地人大多眼窝深,颧骨高,嘴唇厚而突,他则剑眉星目,目光通俗,鼻梁高挺,品性如何临时不作批评,就边幅而言,可谓是风骚俶傥,管保迷死人不偿命。而他现在正低着头看着本身笑,外人看来,必然会觉得他与本身调笑。不过,他的确是在与本身调笑。

刚才沐浴时千不该万不该用了珠仙叫人送来的澡豆与面脂等物。来人将这些东西托付与她时,还再三说这澡豆与面脂市道上买不着,乃是宫造之物,最是可贵如此。她如果晓得本日有这一遭,她便换了平常烧菜时穿的衣衫,再燎一身的炊火气来熏死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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