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故人相见（伍）

云西辞道：“年年事岁各分歧，每种味道便代表一岁，善女人真是蕙质兰心。”

云长乐对小喜笑道：“不知妩姐是否要亲身操刀整治酒菜？”

云西辞听她这么一说，心想如果善妩只在一楼活动，本身住在二楼也不会有甚么大的干系。更何况他本也不想离她太远，同住二楼更是合他的情意。

云西辞默不出声，回身便往店外走去，云长乐追了上去，身后项老板又重新趴回柜台上，点头晃脑，口中含混不清道：“不解风情……不解风情哪……”

云长乐为他斟满一杯茶道：“我明天也算沾你的光了，你喝喝看，看你能不能猜出这是甚么茶？”

小喜在门外问道：“可否上菜了？”

本来那糕点一层裹着一层，每层味道色彩皆是分歧，云西辞细细一数，竟有四四一十六层之多。云长乐道：“每层便是一味，妩姐挖空心机才做得这糕点味道层次清楚，你刚才吃的是碧玉韶华糕，女子十六乃是碧玉韶华，这糕点有十六种味道，便取此中‘十六’之意。”

云长乐想也不想，咧嘴一笑，“老端方，记账！”

善妩笑着问道：“云公子，如果他日我想去云山竹海拜见，你允是不允？”

只听得楼梯间脚步声响，善妩走到门边，轻叩房门道：“小六，你还在这里做甚么？传闻你带了朋友返来，如何不带来给我瞧瞧？”她语音微软，说道前面略带责怪，云长乐听得浑身发软。

云长乐走到楼梯间，回道：“妩姐，我在楼上。待会儿就下来。”说罢又转回屋中。

云长乐耳力极好，闻言轻哼一声，项老板昂首嘿嘿一笑，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道：“三两银子，多谢光顾！”

云西辞举筷谨慎翼翼地夹向此中一盘糕点道：“这东西真是精美。”

云长乐道：“这是我与妩姐住的处所。二楼另有几间空出的客房，我带去先去安设一下。”

“你刚才问我感觉你穿这身女装如何样？”云西辞目光放柔，“我现在答复你，很美！”

她一袭碧绿轻纱罗裙，腰束乳白腰带，纤细的腰间斜斜别了一只浅黄色短笛，笛身光滑，微微发亮，头发松松地束在脑后，自耳后流泻而下，洁白小巧的耳垂暴露半截。云西辞不知怎地，俄然就想起了昨夜见到的碧水青莲，在这暗淡的光芒下俄然呈现的云长乐正如在月光下乍然呈现的青莲，有种昏黄窈窕之美。

云长乐眼中一亮，喜道：“太好了，小喜，你奉告老板娘，尽管纵情阐扬。”

云长乐感激道：“那就多谢妩姐啦。”

项老板双眼一反，俄然眼角银光闪过，他夹手拿起柜台上的一锭银子，笑呵呵道：“多谢公子！”

项老板干咳两声道：“六少这一身女装吓得小的半点睡意也没了！”埋头低声咕隆道：“呜呼哀哉，本来小丫头还长得不错……”

云长乐笑吟吟地看着他，云西辞吃了一口，蹙眉道：“是梅花糕，不对，是芙蓉糕，嗯，也不对，内里有杏子花香……”他只吃了一小口，却觉口中香味层层叠叠，糕点滑爽细致，清甜适口，口中各种花香四溢。

云西辞微微一笑，心道：“这项老板技艺好快！”云长乐瞪了项老板一眼，偏头对云西辞道：“归去再还你。”

善妩嫣然一笑，坐到云长乐身边，双掌一击，先前四个青衣孺子快步入内，将矮桌稍作清理，三人面前各摆了一副碗筷。

云长乐用筷子悄悄堵截一块糕点，碟子一转，将切面转到他面前，说道：“你看。”

云长乐走向里间,转头对云西辞道：“我换身衣服就来。”

来人“嗯”了一声，顷刻便已进到轩中，与云西辞打了个照面。

善妩眼波流转，抿嘴笑道：“嗯，如果能带上我家小六，那就更是十拿九稳啦。”云长乐表情镇静，喝得有些过甚，听到名字被提起，两眼发直地看向善妩，歪头问道：“妩姐又要到那里去？”

她与云西辞分花拂柳穿太小径，走过几扇拱门，行至前厅微醺小轩。云长乐排闼而入，云西辞只见轩中几面墙壁并未封死，三面开了大窗，窗外莳植奇花异树，比起后院的更显妖娆。清风一吹，花香浓烈，树影婆娑。轩内宽广敞亮，中心放了一张矮桌，矮桌四周铺了柔嫩精美的垫子，云长乐走到桌边盘膝而坐，云西辞也一起坐下。两人方才坐好，先前那青衣少年小喜走出去，目光先是看向云西辞，然后看向云长乐道：“六少，老板娘问高朋彻夜想吃甚么？”边说边向后挥手，只见四名青衣孺子，一人捧茶，一人献杯，剩下两人手中各端了一碟精美非常的糕点，练习有素地放在桌上。

云西辞见他们个个样貌清秀，模样灵巧，行动聪明，桌上茶具高古，茶香如有似无，糕点更是精美到不忍动筷。四名孺子放好东西，便灵巧地退出轩外，小喜垂首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等候云西辞答复，不像先前对云长乐那般亲热随便。

云长乐对他道：“等妩姐见完了客人，你奉告她我返来了，还带了个朋友一起来。”

云长乐“啊”了一声，道：“本来如此。”黑眸看向云西辞道：“这是我十六岁生辰时妩姐新研制出的糕点，本来其间另有这层深意。妩姐待我真是……真是好得很……”

云西辞端起白玉茶杯，只见杯中茶汁色呈青碧，移到鼻尖一闻，这茶香倒是如有似无，他轻酌一口，顿觉口齿留香，神清气爽，一口茶已抿下，余味毫不浓烈，淡雅悠长。他赞道：“好茶！”略加思考，眼中一亮道，“啊，是碧水青莲！”

小喜眼睛瞪得溜圆，喜道：“真的？”

云长乐低头清算衣服，忽觉店中诡异地喧闹，昂首瞥见项老板瞪大眼睛看着本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可贵可贵，项老板白日也复苏了。”

云长乐带着云西辞从城中冷巷穿行而过,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间裁缝铺前。云西辞昂首看去，只见这店铺半新不旧,两人站在门口也没见有人出来号召，柜台前似有一人正趴在台上睡觉。云长乐熟门熟路地走出来道：“项老板，买卖上门了。”

云西辞打小便有仆人照顾糊口起居，对善妩这些安排倒也习觉得常，看向云长乐道：“小六有没有甚么特别想吃的？”

云长乐心中一跳，脸上微微泛红，缓慢地向前走去，“你见着了妩姐才晓得甚么是真的美！”云西辞抿嘴一笑，一脚跨出，跟了上去。

小喜一顿脚道：“六少骗我。”顾不得云西辞还在，快速闪了出去。只听他叫道：“大当家，你返来啦。”

“云公子谬赞了！”云西辞转头，只见善妩俏生生地立在门前，右手拖了一个托盘，托盘中是两个陶制酒壶。

小喜瞪圆了眼睛，模样又乖又敬爱，云长乐心中大乐，眨眨眼道：“好小喜，你怕甚么，我奉告你，你大当家的出门办事，三天以内不会返来。”

云西辞从未见过她醉酒模样，见她如此，顿觉好笑，正待说话，却听轩外有人笑道：“阿妩，你又要到那里去？”

云西辞见她眼圈发红，倒转筷头敲她一记道：“这盘既然是专门为你而做，你还不快些吃完。”

云西辞想到刚才小喜所言，说道：“这是善女人的闺阁，恐怕多有不便，我还是去内里找间堆栈住下好了。”

小喜咧嘴一笑，眼角瞥见云西辞也看着他，赶紧收起笑容恭恭敬敬道：“老板娘说六少的客人自当以上宾之礼相待。”

善妩娇媚风雅，三人边吃边聊，她对云山竹海非常猎奇，云西辞感激她朴拙接待，席间缓缓讲到云山竹海各种风景，间或提起路行歌佳耦谐趣妙事，听得她表情镇静，心生神驰。

那名叫小喜的青衣少年先是一呆，呐呐道：“六……六少？”云长乐敲他一记道：“换身衣服就认不出来了？”又问道：“有客人来？”小喜这才回过神来道：“是飞骏牧场的韩总管！老板娘正在接待他们。听阿庆说在谈买卖。”

云长乐连珠炮似地问道：“大当家是不是男人？大当家去没去过后院？后院是你大当家的还是你老板娘的？”

云长乐接过托盘，叫道：“妩姐快坐下。”

云长乐击桌叹道：“不错，这是妩姐用碧水青莲秘制的青莲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眯眼道：“每年她只做三两，这壶怕是最后一点儿了。”

四个孺子鱼贯而入，轩中顿时食品香气四溢，善妩对云西辞道：“云公子是我们的高朋，莫要客气，请！”笑着看向云长乐道：“小丫头，本日竟穿了女装，可贵可贵，快吃吧！”语气比对云西辞随便亲热很多。

云西辞选了云长乐斜劈面的一间屋子住下，两人正在打扫清算，只听楼下一个娇柔的女声唤道：“小六，你返来了么？”

小喜又看了一眼云西辞，只见他浅笑点头，便低头退了下去。

善妩小吃了一惊，细心打量他道：“啊，本来是云山竹海的云公子，失敬失敬。”看了看屋内，歉然道：“云公子，我这后院向来不消仆人，怕他们粗手粗脚弄坏了我的花树，也怕他们偷偷跑到我的酒窖偷酒喝。”她转头对云长乐道：“小六，你先带云公子前院小轩歇息，我叫阿庆临时来这里清算一下吧。”

云西辞慎重道：“若善女人愿来鄙岛做客，鄙人定以上宾之礼相待。”

小喜看了云西辞一眼，心中暗道：“好个玉树临风的美女人！”硬着头皮道：“大当家说男人不准去后院。”

云西辞此次却没先行，走在她中间，低头看她一眼，忽地扬眉道：“很美！”

云长乐嘻嘻一笑，“我甚么时候骗过人？”说罢对云西辞招招手，抢先穿过门厅，今后院走去。

云长乐昂首一笑，推给他别的一盘道：“这是茶糕，我猜妩姐怕你嫌弃碧玉韶华糕过分女气，有损你男儿气势，不肯多吃，便专门为你筹办了一盘糙中有细的茶糕。”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冷巷，云西辞背对她立在前面，偏头今后看，等她指路。云长乐扫了火线一眼，说道：“再穿过两条街就到。”

那趴着睡觉之人闻声渐渐抬开端来,双眼惺忪,口中混浑沌沌地说道：“哦,本来是六少。”往里间一指道：“老端方，六少自便。”说完又趴归去持续睡了。

两人穿过两条街，只见不醉居前停了一辆豪华马车，云长乐几步上前，对门前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道：“小喜，来了客人？”

云长乐猜她是要亲身清算，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善妩横她一眼道：“如何，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云西辞跟着云长乐走在院中小径上，四周植物郁郁葱葱，修竹翠绿，各色花朵娇美非常，披收回阵阵暗香。云长乐拉开一把青藤，待云西辞走过后，说道：“这院中植物都是大有来头，妩姐酿酒常会直接采撷这里的花、树、藤、香草为质料。”云西辞游目四顾，只见很多植物云山竹海也有莳植，只是他对植物没做研讨，所知比不上云长乐，碰到不熟谙的，便向云长乐请教，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座小楼前。

云长乐惊诧昂首道：“甚么？”

云西辞闻谈笑道：“那我要细心尝尝。”边说边夹了一筷放入口中。茶糕色彩微褐，云西辞叹道：“入口绵软有嚼劲，谷物的香味与茶香相得益彰，善女人真是深谙美食真谛，不知她如何能做出这等甘旨？”

云西辞坐在店中,只见那项老板睡得鼾声大起，状若死猪。店中光芒阴暗,四周静得出奇，衬得那鼾声直是响彻如雷。云西辞眯眼打量店内，布匹放得倒也算整齐，门口右边的架子上有几件款式花色极其浅显的裁缝。他收回目光，又等了一会儿，只见里间帘布被一只手翻开，光芒阴暗，那只手显得格外白净。云长乐嘴角挂着笑意，从帘后钻出，一边低头打量本身，一边说道：“我可贵穿一次女装，你瞧如何样？”

云西辞上前作了一揖道：“鄙人云山竹海云西辞，拜见善女人。”

云长乐笑道：“西辞，妩姐住在一楼，实在小喜口中的大当家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他便是要捣蛋也不敢捣蛋到你的身上。更何况二楼是我的地盘，你大可放心住下，不消顾虑太多。”

善妩柔声道：“上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