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卷 东风巧剪裁 含情待君来
玛雅儿那里晓得她们在打甚么哑谜,只是自顾自瞧着热烈,指着花丛中一处笑道:“那一名不是殿中丞家的娘子么,头上那朵乌金怕是稀有两重吧,却也不嫌赘得慌。”
杜秋娘神采有些古怪,盯着沈安青瞧了半晌,才浅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提,还是青娘本身留意了。”沈安青见她神采不对,也不便多问,只好按住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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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神采有几分阴沉,扫了一眼绿翘,也不理睬二夫人的话,径直扶着沈安青的手登上画舫,大夫人等人也随之而行,二夫人见无人理睬,气咻咻地带着绿翘紧跟而去。
一旁的茶女上前来拜下见礼道:“娘子安好。”
才到首席上,便见玛雅儿一身火红翻领窄袖胡服,正眉飞色舞拉着杜秋娘坐在席上谈笑着,见她来咯咯笑道:“你可算来了,如果一会开席了,少了你这位司茶使,我们但是不管的。”
沈安青不在乎地动摇手中团扇,笑道:“这苑里簪着玉楼点翠的人何其多,谁晓得她们说的是哪一名,我只好问她们可要吃茶汤,也好消消火。”三人绷不住都笑了起来。
沈安青二人顺着她所希冀去,公然是吴瑶娘,一身桃红的缦纱束胸裙,头上簪着一朵巨大盛放的紫红乌金牡丹,正一脸对劲地带着侍婢在花丛中款款而行,她身后还跟着个非常熟谙的人影,不是别人,恰是斗茶会上不成一世的方娘子,只是现在倒是素着头脸,谨小慎微地跟在吴瑶娘身后,看来当侍妾的日子并不好过。
杜秋娘起家与沈安青见了礼,轻笑道:“快坐吧,本日牡丹宴都是游园赏乐,只需叮咛侍婢将茶汤奉上便可。”
魏萱娘扬扬得意地扶了扶头上的牡丹花:“天然是,月娘簪的是魏紫,我的是姚黄,司酒娘子公然是好目光。”
好半天,窦府的马车才到了曲江池边,沿路停着诸多车马,有彩衣女婢上前拜倒道:“请诸位夫人娘子随婢子登兰舟至芳林苑。”
“娘子请这边行,这一处是女眷游赏之地,前边是首席,您当在首席落座。”那侍婢见沈安青张望,便笑着说道。
倒是玛雅儿笑着道:“两位娘子头上戴着的莫不是姚黄和魏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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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开得非常鲜艳,花丛边到处安排坐席,早到的夫人娘子们各自打着团扇坐在席上抚玩谈笑着。
一时候世人都望着沈安青,玛雅儿也明白过了,有几分气恼,不想这魏、韩两家娘子借着本身的话暗骂了沈安青,杜秋娘眉头微皱,拉着沈安青的手,表示她不必与这二人起火。
沈安青点头道:“多得你二人关照,那里还说这些,一会子怕是还要劳你们辛苦。”几位娘子都敛裙欠身道不敢。
曲江池上的画舫都以兰木而建,朱漆明瓦,飞檐画栋。舫中甚是宽广,窦府女眷带着侍婢一同在此中,还很不足地。沈安青不由抬眼打量,只见曲江池上数艘画舫缓缓向东岸而去,画舫中坐着的俱是华衣斑斓的朱紫。而那东岸上已是立着好些彩衣侍婢,垂手恭立。
沈安青细细瞧时,不是别人,恰是先前在斗茶会上嘉生长公主府的茶女潘家娘子与吕娘子几人,当下笑了起来,忙道:“几位娘子快请起,不必多礼。”
玛雅儿也气的撅嘴道:“好没规矩的小娘,不过是簪了两朵花儿就敢说嘴!”她向沈安青忿忿道,“青娘你太好性子,竟然也不说归去,就这么叫她们走了。”
沈安青倒是不急不缓地轻笑道:“这姚黄清楚是花魁,如何恰好叫魏紫压得低了一头,只能甘居厥后了。”魏萱娘的身子一僵,清楚是闻声了,又被韩月娘拉着走了。
沈安青倒是将目光自不远处的牡丹花上收回,偏着头瞧了一眼魏萱娘与韩月娘,见她们一副挑衅的模样,倒是噗嗤一笑:“好标致的牡丹。两位娘子可要吃茶汤?”全然不知先前二人所说的普通。
沈安青见她二人如此,天然晓得本身早已成了她们的心头刺,也未几话,只是回了礼,便低头不语,只是不知她二人何时又如此要好了,先前马毬场上一事,都已是闹得生分了。
不到曲池坊,便已经是人头涌动,车马难行,围得水泄不通。道旁两侧远远就已经摆开坊市,很多商贾还推着小车摆开摊叫卖自家种的牡丹花,摊后扎着粗布围裙,挽着袖子戴胡帽的大胡子胡人手中不断地炸着金黄喷香的胡饼,另有打扮一新带着帷帽的娘子们呼朋引伴,笑闹着一起而去。
沈安青扶着老夫人下车,大夫人与两位娘子也都上前来,只是二夫人的马车好久不见动静,正待要催问时,才见绿翘低着头自车高低来,伸手扶了二夫人下车,只是她脸颊上一半红肿不堪,连头上的俊艳红都有些残败破乱,眼中含泪不敢出声,明显是挨了责打。
沈安青看了看窦老夫人,见她微微点头,这才欠身拜别,随那侍婢转入苑中小径,向牡丹花丛深处而去。
二夫人倒是带了笑,瞧着那曲江池畔停靠着的艘艘兰舟画舫,道:“过几日的曲江游赏也要乘这画舫,那会子便能够纵情了。”
玛雅儿笑着道:“只怕吴夫人的性子必定不会叫她好过了。”
世人都是一愣,韩月娘二人一时候都说不出话来,不想这沈安青竟然全不睬会本身二人的话,叫她们如何能够发作,魏萱娘气的直顿脚,被韩月娘拉着回身便要走。
杜秋娘也瞧见她,低声道:“那一名不是方娘子么,嘉生长公主殿下将她赐给吴殿丞做妾侍,如何会未曾跟着吴夫人呢?”
不远处并肩而来几位年青小娘,见她三人在此,上前来欠身道:“三位司使。”此中倒是有魏萱娘和韩月娘,二人拉动手并不瞧杜秋娘与玛雅儿,只是盯着沈安青嘲笑着。
潘家娘子叹道:“先前不晓得娘子一身茶艺,多有冲犯之处,还请娘子莫要见怪。”
待几位茶女退下,杜秋娘拉了拉沈安青的衣袖,遥遥指着曲江池畔一座巍峨矗立的楼阁:“那一处便是紫云楼。”待关宴时,圣主驾临紫云楼,与民同乐。
玛雅儿啧啧叹道:“这般大的花朵儿怕是可贵,更舍得剪了簪花。”
沈安青深深望了一眼那座金碧光辉的紫云楼,低声道了谢:“前次多得你指导。”
韩月娘此时也上前一步笑道:“簪花也挑人,似娘子这般好面貌,这姚黄魏紫天然也是簪的,只是可惜有些不知深浅的只配得上玉楼点翠那等平常种类。”她口中说的再不是旁人,就是沈安青了。
“司茶娘子到了,”画舫还未泊岸,便见一名侍婢欢乐地迎上来,向窦老夫人与世人见了礼,又笑着向沈安青道,“请随婢子畴昔,司酒司乐娘子都已到了。”
杜秋娘倒是松了口气,笑着拉玛雅儿道:“罢了,罢了,莫非非要闹起来,一并没了脸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