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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一二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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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两人听到此,不由碰了碰目光,好一个回顾之顾,成去非岿然不动,面无神采瞧着那随风而翕动起来的帘幕,只听外头仍持续道:

成去非见她一双洁白柔荑因严峻已绞到一处,半日都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琬宁听他没了动静,刚略略抬首便对上他似在切磋的目光,忙又低下头去。

“给二夫人送去没?”成去非问,福伯便解释道:“共两封家书,二夫人的那封早送畴昔了。”

伉俪二人只得一步三回顾地走下阶来,面上还是一片戚戚然,成去非见状遂给赵器丢了个眼神,放了帘子,两人在车内听话。

“你看,”说着又瞟了眼府衙大门,“这里头敢接这个案子?”

成去非缓缓睁眼望着她笑:“我当你是荀令留香,原是天生自带,那更可贵了。”

自古就有御史大夫监察御史等风宪纠核机构按期出使巡按, 他二人本日是偶合, 往前再行半晌, 果然见那府衙门口站着对中年伉俪,由男人伐鼓, 因拼劲满身工夫, 看着像是要把那鼓击烂了才肯干休。

成去非打了帘子,目光朝建康县府衙探去,还是没多少神采,赵器立在跟前不敢出声,几句话下来不料问出这么个事,回顾之顾,这江左另有几个回顾之顾?事情一目了然,也只能是那位顾家的六公子了。真是沮丧,此行本格外顺利,两位公子表情仿佛也非常镇静,这下定是给搅没了,赵器一想到顾未明那张老是笑得不明不白的脸,脊背都跟着凉了几分,

明目张胆抢百姓后代,确切可爱,也实在目没法纪,但倘真查出来,最多是把人偿还给那伉俪,顾未明罚俸免官,待风头过了,官复原职便又指日可待,乌衣巷四姓的后辈,且在“八议”范围以内,届时说不定惩罚更轻。

也只要在虞归尘面前,他才有如此露骨时候,虞归尘叹道:“一定就要走这一步,你想清楚,顾大人向来偏疼他,即便定了罪,也自能从刀口救下来,届时你动不了他,又徒增和顾家的龃龉,得不偿失。”

成去非眸中幽光浮动,想这两年中温韦张朱等各家皆有些浮华后辈,这些人聚在一处,少不得跟他有样学样,更加怪诞无行,时不时便有弹劾这些人的折子奏上去,怕是在天子的案边摞出了些高度,亦落了层轻飘浮尘--无关痛痒的惩罚更滋长这些人气势,国法法纪到底为何物,是如何也塞不进脑筋里去的。

“更何况,这尚不是能要性命的罪。”虞归尘委宛补了一句。

虞归尘笑道:“转头看他如何谢你我。”

“本日你我倒替御史出使巡按。”

一颗心跳的如同骤作的鼓点那般麋集。

如此震耳欲聋击打半晌,只见府衙里头终走出一人来,细问了景象,那中年伉俪忽泣涕涟涟, 自是在抱怨, 把那状词递给官差, 不知说了些甚么,却见官差面色蓦地一变,回身仓促而去,徒留伉俪二人仍立在府衙大门前似在相候。

听他言之懃恳,这伉俪二人相视一眼,那妇人竟又抹起泪来,抽泣不能语。这男人亦含泪叹道:“我二人,结为佳耦多年,一向难育子嗣,好不易盼来一对孪生后代,风里来,雨里去,不成想养到十三四岁,竟被人双双给抢了去!”

看赵器面熟,又问的俄然,这对伉俪天然起了狐疑,面面相觑,赵器忙又道:“敝人也正想到府衙来告状,可又多有担忧,遂问贤伉俪所为何事,也想知府衙是否愿为受理替民做主?”

他还是闭目,一手重揉着眉心,另一手紧握着书牍,忽觉一股清甜气味丝丝入鼻,便低声问道:“衣上薰的何香?”

琬宁闻言不解,等明白过来才回话:“并没有薰香。”

“郡县不能断的案子,自会上报廷尉,这是常例。”虞归尘想的倒是另一事,“不过能鉴定出回顾之顾的人,想必不是平常百姓。”

仿佛看她一筹莫展,本身便能得一二闲趣,自有解忧之效,成去非重新阖目,只觉四肢漫上一层倦怠来,遂低语道:“你来服侍你的夫君吧。”

说得琬宁不知如何该辩白,只羞红脸垂首:“我未曾闻见香味。”

“县衙不过两选,一是压下来,二是往中枢报,倘是往中枢报,子炽审案需谨慎,当初沈大人给子炽定品,也是有些风言风语的。”虞归尘忽提此事,意在提示,廷尉署用吴冷西,虽走的是普通法度,但外人看来,总归是至公子在安排私家,任人唯亲。吴冷西出身不明,由寡母扶养成人,说是同会稽大姓吴氏多有渊源,可到底是连家牒都没有的野门路,向来为时人所诟。那水镜先生名声在外,当初亦是由沈氏一手捧出,至公子之母,慧眼识人,自甘为水镜先生造势,先生未出南山,而名声远播,实沈氏之功。吴冷西毕竟凭借于别人申明之上,倘无成去非,自是独木难支,但也恰是因有成去非,他若微有小过,那便是成去非的大咎了。

尧有欲谏之鼓,舜有诽谤之木。此鼓设立初始本意是让欲谏言者伐鼓已达上听,自本朝祖天子始, 敢谏之鼓添鸣冤之用, 挝登闻鼓以此成制, 历经百年, 鸣冤早已大于谏言之功。

琬宁便顺服地走了畴昔,往他身前站了。

“这些生果,一半给殿下,一半送二夫人那边。”

待用完饭,仍拿来那书牍,却往卧榻上倚了,看一段,便阖目冥想半日,间或几次,偶然瞟见那几上的玉,在烛影里更是闪着难以描述的温润光芒,望之令人欣喜,心下一时起了情思,遂叮咛婢子把琬宁找来。

成去非冷静点头:“这伉俪二人背后有人点拨,平常百姓也写不来状词,只是这点拨之人,既然晓得回顾之顾,也天然清楚此事毒手,县衙是很难断案的,可还是让伉俪来伐鼓鸣冤,”说着定定看着虞归尘,“你说谁能晓得的这么清楚?”

他一面拾级而上,一面拍去衣袍上风尘,继而随口叮嘱福伯:

未几时,方才那一官差很快又疾步而出,对这伉俪摆手道:“大人受理,且先归去等动静。”

赵器等两人近了身,鲜明发明那妇人两眼红肿,翻烂在外,已然成缝,在这日头底下,竟难能睁眼的感受,遂敛容问道:“不知贤伉俪是为何事来府衙陈冤?”

“到我这来。”

很快,琬宁来了橘园,出去就见他正斜倚榻边,面上似带倦容,因他阖着眼,遂悄无声气在他不远处立定,不料成去非忽淡淡开口:

他们一行人待出了村庄, 转上大道,没多久,忽听前头一阵伐鼓声,赵器因平日里在外头走动勤繁, 现在忙上前道:“未几远就是县衙治所。”成去非了然,怕是挝登闻鼓, 便对虞归尘道:

“那要看他作孽到何时了。”成去非仍不肯松口,虞归尘晓得再劝无益,成伯渊自有杀一人儆天下的企图,可如何做的□□无缝,教人寻不到半点马脚把柄,倒是波折载途。阿灰的谨慎思则行的妙,到处借他成伯渊之力,虞归尘也自知成去非一时不会点破,两人是否心照不宣,仿佛也只要局内当事之人清楚了。

“会服侍人么?”成去非问她,并不等她答复,笑道:“几乎忘了,你这双手是要用来当鸿儒的,我亦不舍暴殄天物,可眼下无人,只好劳烦你这一双贵手了。”

福伯迩来日渐耳聩,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不知听成了甚么,只道:“那老奴这就让人给备饭。”

“二公子的家书到了,另给至公子您捎带了礼品。”

一席话说完,那妇人哭得更是惨痛,这男人怕是想起当日情状仍历历在目,便也气得浑身乱战难能矜持,赵器安抚几句,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耳畔忽传来两下轻叩车壁声,便又说几句客气话,目送那伉俪相搀远去。

成去非无法,遂抬大声音把方才的话又反复了一遍,福伯这才连声应下来,正要去忙,忽想起一事,遂又转头禀话:

两人目光碰撞的顷刻,相互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味,成去非便冷冷道:“想他死的人,向来不止我一个。”

赵器心底纳罕,想这彼苍白日,另有硬抢人后代的?遂一脸诧异问道:“何人放肆至此?”

不觉间天气早暗,中间来人催了两次,成去非本日略略有些怠倦,便命人把饭食布在园中石几上,于漫天繁星缓缓清风顶用了饭。

成去非到书房,果然见书牍置放于几案,旁侧另有一匣盒,他先拆了火漆,就势坐了下来,细细看起来:西北局势还是不好不坏,倒是眼下又到防秋之际,将士们天然要高度警戒。成去远在信中提及屯垦戍边之事,明显,现在战事频繁,单靠边军屯田实难支撑,朝廷应想体例移民至边陲种田扶养军队才是长法。平常百姓天然不能迁到边塞之地,那么只要从他处动手,成去非脑中闪过些动机,凝神想了半日,才持续往下看,书牍又云一些死伤兵士丧葬补恤仿佛未能及时发放等藐小琐事,事无大小,一一道来,数个时候下去,成去非才把这些大略消化了些。

“小人那里晓得甚么是个回顾之顾,厥后有人给出了主张,让我来府衙告,可小民尚不知是何人掳走我儿,要告谁去呢?幸亏有人相帮,奉告小民,那回顾之顾,说的便是建康城里,乌衣巷顾家,小民目睹我这婆娘要哭瞎了眼,这才请人写好了状词,来府衙讨个公道!”

成去非领其意,放了帘子,叮咛前头道:“回乌衣巷。”

男人缓缓摇首:“怪我伉俪二民气善,不想惹出一桩大事,本是一队车马自本地颠末,忽有家仆模样的人来寻水,我忙让我儿打水给送去,不料我儿迟迟不回,反倒是那家仆来了,问我但是另有一个女儿,小民不知内幕,便实话说了,那家仆忽丢给我几串钱,说是他家公子看上我这一双后代,要带府里去养,还道这是我家修来的造化,目睹我那女儿也被拉扯出去,我伉俪二人那里能忍,跑出来相争,不等上前,便被一众家仆摁倒在地打了一顿,小民当时又气又急挣着身子喊了一句‘强盗!看府衙不抓你们!’,那家仆听言又给了小民一窝心脚,笑道‘固然去告!’小民气昏了头,愤恨得很,便嚷道‘说你们姓名,我这就去告!’只见这一队车马已扬长而去,丢了一句‘回顾之顾,告去吧!’”

琬宁不知何故,只得依言跪坐,目之所及,恰是他一双腿,面上羞赧只得移开目光,仍垂首看着底下。

直到末端去远才说偶得产自昆仑的美玉,特寄回家中以供兄长刻制私章,成去非遂把目光投向这匣盒上,脑中诸事庞大,便先把书牍放一放,翻开来看,原是两颗极其罕见的羊脂玉,观之确如婴孩肌肤般光滑,把玩于掌间,又是另一番细致触感。

成去非便自榻上拿过一个软垫,丢到她怀中,天然又把她吓一跳,却听他已叮咛道:“坐下来。”

“你去查清楚这户人家姓甚么,住在那里,此事是否失实,别的,暗中再查查顾六那边是不是真有这么两小我,”成去非目光仍在府衙上头逗留着,剩下的话倒是看着虞归尘说的:

先送到虞府,两人就此话别,待到自家门前,成去非挑帘而下,见福伯迎了下来,忽想起那一筐生果,早有小厮给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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