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游玩
第三天薄云遮日，气候稍觉风凉，因四周有片雁湖，便叫人备船玩耍。这湖占地极广，南北连绵十数里，当中一座孤岛形如葫芦，上头林木阴翳，蔚然成画，因一年四时都连续有高门贵户来赏玩，岛上建了座酒楼，技术出众、风味独到，虽比别处贵了三四十倍，仍旧买卖昌隆，主顾不竭。
“大半天了。”令容神情当真地指着她脸侧，“如何你睡觉还……”
唐解忧也出来散心，站在矗立的一树流苏下玩弄枝叶，瞧着姑嫂二人的密切姿势，真是越看越刺目。
韩家的别苑在都城南边，那一带山川奇秀，瀑布清泉，河道湖池俱全，是都城高门贵户最爱的消暑之地。
谁知杨氏午歇醒来，韩瑶撒着娇提了此事，杨氏竟也有这意义。
“悉听殿下安排。”唐解忧觉对劲外，面露忧色。
杨氏晓得女儿的本领，怕晚餐没下落，来时已带了鹿肉，又安排家仆到四周猎户处买了些野味返来。连同韩瑶射来的斑鸠等物洗剥洁净，切成小块备着。
令容嗤的一笑，“整天就晓得玩。”
实在也无甚可写，不过聊寄思念罢了。
世人未料长公主驾临，皆齐声施礼。
傍晚杨氏去太夫人那儿，顺口提了此事，太夫人竟也料想以外埠利落承诺了――本来是唐解忧克日因遴选夫家的事表情沉闷，整日躲在屋里不见人，太夫人怕她闷出病来，成心让杨氏带出去散散心。
志在必得的囊中之物被人夺走，她连番受责，更被勒令外嫁，心中岂能不恨？再一想这个月受的委曲，想到那只知吃喝玩乐的傅氏要在府中持续对劲，跟韩瑶臭味相投，内心更是气闷不平，部下力道稍偏，折断了树枝，恨恨丢下去。
长孙敬并非精于机谋的人，心胸不忿便乘机刺杀, 事败后本来想从僻静处逃脱, 既然被韩蛰捉回，又吃了刑部一顿凶恶的鞭子, 遂没半点坦白，将罪过尽数认了, 要杀要剐任凭讯断。
行宫刺杀的案子审得很顺利。
这动静敏捷传遍都城, 令容得知后, 倒是对窗入迷了好久。
两下里瞧见，各自惊奇。
几人闲站半晌，忽听环佩叮当，隔壁雅间的门扇推开，倒是高阳长公主徐行走出。
他认得干脆, 省了很多费事，刑部很快报告奏禀案情。
颠末唐解忧身边时，唐解忧施礼格外持重，“民女拜见长公主殿下。”
两人先烤了一盘送到杨氏和刘氏跟前，剩下的才烤熟便抢着吃，笑语不竭。
这也算歪打正着，当晚杨氏便命人备下车马，又问了二房婆媳一声，次日凌晨，除了怕劳累的太夫人外，韩家女眷便往别苑去。
管事早就派人骑马递信过来，别苑的厨房筹办了午餐，都是从四周找的新奇菜蔬，做一桌平淡的绿菜，倒也清爽适口。
“恰是。”
这事儿高阳长公主并不记得，不过韩镜的外孙女她倒有印象，挑眉道：“你是韩蛰的表妹？”
这动静闹醒了韩瑶，她眯开眼睛，瞧见近在天涯的令容，懵了半晌，“你……来多久了？”
世人游湖都累了，各自入坐用饭。
令容笑着让开，韩瑶身边的丫环自搬了躺椅给她，又打消暑的绿豆汤备着。
两副躺椅并排，小白猫趴在韩瑶膝头，任由两人揉爪摸头。
……
她确切想出城去消暑。往年在金州时，因城里比郊野闷热些，傅锦元早早就会带她和宋氏去别苑，住在金州城外小驰名誉的清泉四周，取水烹茶，沿溪赏景，非常舒畅。现在嫁为人妇，虽说杨氏心疼照顾，上头毕竟压着太夫人，另有对她心存不满的韩镜，她即使想出去漫步，也不敢提起。
而当代事分歧, 她虽嫁入龙盘虎踞的韩家，羽翼被缚，家人却都安然无恙。
当晚在别苑的凉亭里架起铁炉、铁叉、铁丝蒙，世人围炉烤肉来吃。
“起家。”高阳长公主骄奢惯了，难获得这湖山毓秀之地，听她提起泡茶，俄然来了兴趣，随口道：“再泡一回？”
高阳长公主随便一瞥，感觉眼熟，又想不起来，“你是？”
唐解忧自出了桃花笺的过后，这个月几近没跟令容和韩瑶说过话，本来被刘氏安排畴昔一道烤肉玩耍，坐了会儿，见韩瑶虽客气，却甚少理睬她，自发无趣，只说闻着烟气不舒畅，也到亭里坐着，听长辈闲谈说话。
时近晌午，杨氏正在午歇，院里静悄悄的。鱼姑带了几个小丫环坐在廊下，正在打络子，见了令容便站起家来，“夫人正歇觉呢，少夫人是有事吗？”
令容和韩瑶离得近，便屈膝施礼，高阳长公主抬了抬手，随便漫步。
到最后，便是令容和韩瑶肆意玩闹，可贵的畅快，饱腹而回。
马车一起闲逛，到别苑时恰是晌午。
“民女唐解忧，是韩相的外孙女，畴前公主驾临府邸时曾见过的。”唐解忧笑得温婉端庄，“那回受命给殿下泡茶，殿下还曾夸奖民女技术不错，赏了两盒好茶叶。不想本日竟又能碰到殿下。”
写罢了，随便翻出本书，感觉无趣，去配房时，红耳朵闹腾了半天，因天热气闷，也正阖眼睡觉，理都不睬她，干脆往丰和堂去。
“别说你不想去！”韩瑶觑着她，挤挤眼睛，“我可看得出来。”
杨氏和刘氏立足号召，酬酢未罢，外头一群豪奴闯出去，世人见来势汹汹，便遁藏在侧，不过半晌，衣装鲜丽的侍女拱卫下，高阳长公主举头而入。她向来爱好豪华，衣裳用的是天底下最好的绸缎绣锦，金饰也无不贵重，赤金宝石、玛瑙美玉嵌在堆叠的云鬓中，都丽堂皇。
细算起来，还是值得欣喜。
韩家本日的午餐，也是订在这雅间里。
饭毕，杨氏和刘氏婆媳坐在窗畔椅中渐渐喝茶，韩瑶好动，拉着令容去内里观景台玩。
令容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也没叫丫环仆妇出声，悄无声气地走到廊下，将遮阳的伞顺手递给丫环，走至韩瑶身边，将那只小白猫粉嫩嫩的爪子握着，轻捏了捏。
韩家女眷在伴计躬身指引下徐行上楼，因出价颇高，订的雅间位置也好。雅间内两副花梨木的雕花桌椅，设了绣锦屏风，四周窗扇卸下，有轻风缓缓。外头是数丈宽的观景台，两侧林木富强，正面视野开阔，掠过湖面，恰好瞧见湖畔耸峙的七层佛塔。
前晌从别苑出去，泛舟游湖，晌中午刚好到湖心的葫芦岛。
……
“啊？”韩瑶只当是睡觉流了口水，忙伸手一摸，别说口水，连压出的陈迹都没有，蓦地反应过来，豁然坐起家，“你又诓我！”
后晌歇了歇，傍晚气候稍凉，韩瑶便迫不及待地带人去林中射猎。
女眷们在主子环抱下登船登陆，才进了葫芦酒家，劈面便碰上了熟人。
令容一笑，取了中间的小瓷碗，舀甜滋滋的绿豆汤来喝。
“气候正热，不必劳烦姑姑。枇杷――”令容回身叮咛，“去将吊着的梨汤都送来，再吊一壶预备着。姑临时忙，我去瑶瑶那儿。”说罢，自往跨院里去。
杨氏和刘氏年纪大了，不喜烟味儿，梅氏怀着身子，也怕吃多了烤的野味难以克化，便陪她们坐在敞厅里，等烤好了端畴昔些便可。
次日世人躲到山林里玩耍，又避暑气，又赏美景，也颇称心。
高阳长公主随便扫了一圈，随便点头，随便道了句“免礼”，脚步都没停，径直往二层雅间去，底下世人也各自散开。
永昌帝败兴而去败兴而归，龙体还被射伤，肝火未消，朱笔一圈, 案犯尽数斩首, 待秋后处决。
宿世傅家被卷入谋逆案, 启事也是长孙敬的这场刺杀。不过彼时韩蛰不在场，长孙敬窜匿无踪, 田保挂着羽林卫将军的头衔, 受命催促刑部审理此案, 因正犯在逃, 便借机构陷斩除政敌, 以一场莫须有的谋逆案连累了很多人, 也令傅家几近家破人亡。
韩瑶神情懒懒的，“每年到了这时候，老是最难过。气候热得蒸笼似的，练武看书都没劲。哎――外头的案子结了，不像前几天风声紧，我们去别苑避暑如何？在那儿住几天，白日去林子打猎，早晨就烤野味吃。那天吃力打的猎物都没能带回，想想便可惜。”
“喵呜。”小白猫轻唤，爪子一伸就想往令容怀里爬。
令容跟韩瑶年纪相若，又都爱闹腾，在别苑没了束缚，围炉而坐，一块块肉烤上去，滋滋冒油，香气四溢，光是瞧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待稍晾一晾送到嘴里，一口咬下去，满口香气，又好吃又有嚼头。
“我来找瑶瑶。”令容手里撑着把小竹伞遮阳，“今早闻声母亲咳嗽，那梨汤管用吗？”
令容将盘中最后一粒杏肉吃了，叫枇杷出去研墨铺纸，给傅锦元和宋氏写了封信。
跨院里，韩瑶坐在廊下躺椅里，正抱着那只小白猫昏昏欲睡。
“梨汤熬得很好，夫人喝完，咳嗽公然止住了。夫人睡前还叫我派人去银光院再讨些，只是忙着预备络子担搁了。”鱼姑笑吟吟的，“这会儿打发人去取，少夫人那儿便利吗？”
如许想着，心中毕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