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莲荷愁相杀
过了一会，温荣见绿佩神采好些才转头朝碧荷歉疚地说道，“绿佩在杭州郡没人管惯了，那些话莫往内心去。”
温世珩稍事停顿，吃了口茶后又渐渐说道，“娴娘，中书令府差人说了，过两日会遣了帖子来国公府，是该带着荣娘、茹娘去逛逛的。”
温荣锯坐于瑞花铜镜前，碧荷翻开了钱弓足瓣嫁妆，取出了傅粉额黄，温荣看着青白的傅粉饼子，想起菡娘那几可掉下粉来的厚白脸，打个激灵，忙说道，“不消化了。”
温荣捻起一粒新香闻了闻，味道非常奇特，前调是丁子香、沉水香、熏陆香，中调则有零陵香、青桂皮、白渐香与淡淡果香，前中两调倒是好辨认，可后调却陌生的很，温荣再细心闻了仍然不识。
碧荷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敢欺瞒了娘子，先只是见绿佩姐在，才不知当不当说。”
董氏皱眉冲温菡说道，“你回房闭门思过，没我答应不得出来。”
温世珩说到轩郎上学事件时，望着温荣点了点头，若不是林氏将温荣的话转述了，恐怕他也未考虑到那一层，早已托年老将轩郎送往弘文馆了。
“都是府里的姊妹，哪那么多比来比去。”温荣令碧荷取了两支嵌宝小金钗，百合髻上一边一支。
若不是温荣知碧荷并非方氏或董氏的人，那敢由着绿佩猖獗地说那些话。
晚膳温荣叮嘱了婢子将她与茹娘的饭食都送到林氏房里，一家人在一起吃了才热烈，阿爷与轩郎亦在坊市闭门前返来了。
绿佩走至温荣身侧，“娘子穿这身将那菡娘比下去。”
茹娘看到温荣更加委曲，哭声止都止不住，另一旁的董氏非常难堪，大声怒斥着温菡，而方氏已遣了人送来上好的跌打毁伤药膏……
中书令府是林氏娘家，温世珩现在中书省下担负要职，温世珩颇具傲骨，普通人如果有这般位高权重的亲家，早巴巴儿赶了畴昔，可恰好温世珩为了避嫌，不肯多提及，虽说清者自清，但众口亦可铄金。
“是，娘子。”碧荷将自姚氏箱笼中得来的新香装入小荷囊中，放进嫁妆空置的最基层。
祥安堂里温老夫人早晓得了本日产生的事，虽不知那花怜是方氏使了去三房屋里的，还是董氏亦对三房动手了，可不管是谁，都是不顶用的，不太短短一日工夫，便让三房的荣丫头看出了马脚。
董氏气得将团扇拍在了桌上，如何教出了如许不知礼节的娘子。
碧荷说话间从袖笼中取出了数粒新香，“早上婢子搜检夫人房中花怜的箱笼时，见了一只织金绣纹锦缎荷囊，婢子是用不得这质地丝织的，故碧荷留了心，后见荷囊抽线处开了，内里不过是些平常新香粒，便拿了几粒……”
温茹止住哭后，董氏令菡娘向温茹报歉，可温菡只犟着，半昂着头，“她本身没站稳，与我何干。”
“若去比，就申明在乎了这事，在乎了就是着了套了，别人只会愈发来劲，倒不如抛开，久了天然就静了。”温荣笑着淡淡地说道。
温老夫人握着罗汉珠的手猛得收紧了，黎国公府的婢子甚么宝贵奇珍未见过，如何会去贪她那一只白玉镯子，的确好笑，荣娘不是个好拿捏的。
温菡闻声被禁足了才有些急，“过几日就是那……”
林氏看着肿了额角的茹娘，如有所思般地点了点头。
“快起来吧，在我这不必拘礼的，碧荷你做的很好，绿佩嘴巴是不知设防的，没得在她面前说了。”温荣起家亲身将碧荷扶起，先前姚氏花怜一事，温荣原只筹算带了绿佩的，可后想到绿佩是随本身从杭州郡来的，不谨慎轻易叫人留了话柄，而碧荷是三房至国公府火线氏才配在房里的婢子，就算被思疑了，旁人亦不能明说。
“茹娘年纪小，还得阿娘多费些心机。”温荣轻声说道，害人之心不成有，但是那防人之心倒是不成无的。
林氏叹了口气，想到本日里这一出又一出的事便感慨道，“京里的糊口倒还不如杭州郡的安闲。”
世人被闹的偶然赏荷，略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房，温荣与温茹直接去了林氏房里安息。
就见林氏抱着茹娘柔声安抚着，而茹娘额角磕青了一处，看了叫人好不心疼。
林氏见董氏真动了气，便将茹娘交与温荣，本身起家调和，苦着心说是茹娘没站稳才摔了的，让二嫂千万别怪菡娘了，方氏则可贵乐的冷眼旁观，如何肯去管。
人未至天井，便闻声了天井里‘哇哇’的哭声，温荣一愣，是茹娘的声音，忙加快了步子畴昔。
两人晓得了茹娘的伤，也只得微微感喟，说是自家府里，却不安闲。
温荣笑着点点头，“我们走吧，别叫等太久了。”
“娘子视她为姊妹，可她却没将娘子放在眼里，先前在夫人房，她说的那些刺耳话，觉得旁人没闻声么。”绿佩气呼呼的，非常不平。
晚间碧荷服侍温荣安息时，几次欲言又止，温荣非常惊奇，待到绿佩出了里间才问道，“碧荷，但是有甚么事。”
常日里温荣虽不消熏香，可阿娘和茹娘房里是有的，且衣衫裙服皆是用新香熏过才用，故温荣对熏香略知一二，“碧荷，先谨慎收着，过几日我们去那东市寻了调香师细心问了再做筹算。”
绿佩已为温荣挑了一套衫裙，说让娘子换了去天井吃茶赏花，温荣见绿佩手上捧着的鹅黄织金藕丝襦裳石榴裙忍不住扑哧一笑，“又不出门，府中亦无宴客，穿这身做甚。”
本来先前茹娘去抓果子吃，正巧挡住了靠在石椅上乘凉赏荷的温菡视野，温菡本就心烦三房，见温茹靠近了更是心生不耐，抬起手重重一推，温茹年小身轻，被推后踉跄几步，摔下了凉亭石阶……
铜镜中的人儿，笼烟眉梢，唇绽樱颗，不施粉黛已如娇花照水，碧荷一时看的摆不开眼去。
白日里温世珩带着轩郎去拜访了京中旧识，趁便定了农历玄月送轩郎去那国子监上学，而洛阳知府陈家大郎也将于玄月进京，同轩郎一起做个伴。
温荣交代了送姚氏走的妈妈莫要难堪了姚氏后，便带着绿佩与碧荷回了配房。
次日巳时，林氏接到了中书令府、现在掌了中馈的大夫人甄氏遣来的帖子，聘请林氏、温荣、温茹于农历六月初至府中小聚……
温菡话说了一半便止住，痛恨地看一眼温荣和温茹，哼一声带着婢子走了。
碧荷仓猝应道，“娘子折煞奴婢了，绿佩姐只是心直口快。”
碧荷的心机周到令温荣心中一动，若碧荷能至心跟了本身，天然是好的。